作者:辛宸
这些机关工程学,吸引了不少学生的注意力,学了一个多月之后,他们便开始分选各自的学科,有的注重律法,有的注重算学,而有的这沉迷于工程机关,还有的居然转去学了医……
在冬日第一场雪落下时,冰封黄河,山河俱寂,往年总有老弱的流民或乞儿冻毙于城门外或暗巷中,今年却都在西城的慈幼局中坐在火炕上取暖,谈笑炎炎,让前来做“义工”的学子都啧啧称奇。
“听说这种火炕是北方的一个工匠献给使君,使君便命人先给慈幼局修了几间大屋的火炕,先保证这些失孤的老弱不至于挨冷受冻。”
“是啊,连使君府上还未曾修好火炕,倒是这些贫民之所都先修了。使君爱民如子,令我等惭愧啊!”
“……”
“阿嚏!”方靖远打了个喷嚏,抱着暖炉羡慕地看着只穿了一件夹衫劲装却丝毫不觉寒冷的岳璃,“听说习武之人内功高深的寒暑不侵,简直就是人体空调,可惜我学不会……要不……你来教我……”
岳璃见他捂在裘皮之中,尚瑟瑟发抖,不觉好笑,“我都说了先给你修个火炕,或者多弄几个炭盆,你又何必如此苦着自己?”
方靖远叹道:“我这不是等着霍九郎去挖煤吗?我把蜂窝煤的做法都交给了煤场,等他带人挖回煤来,再烧地龙也不迟。”
为了避免水土流失,他今年严格控制了附近山林的砍伐,木炭被严控之后,取暖就成了问题,眼下也只能先供应那些老弱妇孺,官府和军营之中都先靠抖取暖,反正他们发下的冬衣足够保暖,还能抵挡一阵子。
若不是这场雪来得太早,霍千钧带人挖回煤来,正好能让全城人都安安稳稳度过这个冬季。
只是可怜了霍千钧营中的那些战马和战车,还没来得及上阵对敌,就先当了一回运输大队。
毕竟这批战马,是刚从北地“贩运”回来的,随之贩回来的还有大批的皮毛,这些物资的来路除了方靖远之外,就只有岳璃知道。单看这些东西的分量,他们就能想象得到,霍小小如今在徒单部落的地位。
赵士程在江南的茶山有十余座,原本都是供应大宋皇室的贡茶,可难免也有些粗茶和叶梗废弃不用,方靖远当初就建议他安排人做了大量的茶砖,一开始赵士程还担心卖不出去,可没想到接到那个皮货贩子带来方靖远的亲笔信,一趟就将他攒了两年的陈茶全部运走不说,还预订了下两年翻倍的数量。
对于江南士族根本不稀罕的老茶陈茶茶梗,却是塞北牧民们最喜爱的食物,酽浓的茶汤配上羊奶马奶,煮成的奶茶既可以帮助他们消化腥膻的牛羊肉,又可以暖胃防寒,冬日里尤其珍贵,相比之下堆积成山的皮毛反倒不值什么钱了。
那皮货商往返一趟两边到手就赚了数倍之利,胆子一下就大了起来,先前还要方靖远晓之以理动之以利,现在连说都不用说了,就主动将差事揽上身,带着隋畅和几个斥候一起押着盐茶前往塞北。
方靖远将胶东半岛夺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重修了盐场。
原本在山东沿海地区就有不少的盐场,但因为这几年的战乱,荒废了大半不说,有不少地方因为煮盐砍光了树木而造成环境恶化,金人只管要盐,不管盐工的死活,强压之下,必有反抗。是故那些盐场起义之举此起彼伏,金兵屡屡阵压不及,也严重地影响了盐场的产出。待到大宋军队彻底占领山东半岛时,那些盐场几乎已荒废成沙场,百里甚至千里都看不到人烟所在。
煮盐的盐工本就是十分辛苦的活计,金国用的都是奴隶和战俘,劳动强度极大,以至于方靖远收复盐场后,想要招工都没人敢应。
他也只能先让工程学院的学生们先做了几个实验盐田,引海水入盐田曝晒后,再淋石结晶,这种晒盐法比煮盐更环保先进,还能节省不少人手。
就这样,也用了不少时日,才有所收获。
大宋时期的商业发达,虽然盐铁茶酒还是官卖严控,但比之后世一个盐引和盐商名额就价值千金的畸形政策,还是宽容许多。不管是赵构的重利,还是赵昚的宽容,都让方靖远有了更多施展的空间。
雪后的第三日,霍千钧才带人运回煤来。山东的煤矿资源本就十分丰富,民间称之为石炭,早有人用于冶铁和炼铜,方靖远这次就是让他去接管了淄博的一处矿山,派工匠去就地制作成蜂窝煤,连着煤炉一起运回府城。
若不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霍千钧还能早一日回来,饶是如此,他带领的人马也都累得筋疲力尽,一进城都人困马乏,险些支撑不住。
方靖远让人先安排了其他士兵去卸货休息,亲自带着霍千钧回自己家住,反正在他建府时就特地给修了个院子给他,无论他在城外练兵还是征战回来,都直接住在方府,而不用再孤零零地混在兵营或是酒楼客栈中。
以前在海州时,霍千钧还热衷于买地买铺子买房子攒钱,可等到霍小小离开后,他似乎也失去了赚钱的兴趣,整日里都是扎根在军营中,除了练兵就是逮着岳璃练武,进步之快连岳璃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
若是霍家老爹看到现在的霍千钧,说不定当面都未必能认得出来。
昔日临安御街瓦舍中的小霸王,钧容直的颜值担当,风流倜傥的霍九郎,如今黑瘦精悍,目光如刀,额上的刀疤给他更添了几分煞气,整个人就如同一把经过千锤百炼开了锋刃的宝剑,被鲜血和烈火炼就的气势,已让人望而生畏,再也找不到昔日京都纨绔的半分影子。
他一进门,就先拽着方靖远进了书房,连岳璃都被他给关在了门外。
“阿璃你先别进来,我有话要问元泽,问完就把人还你!”
岳璃见他来时气势汹汹,眼神不善,本有些担心,可听到方靖远在里面喊了一声没事儿,她也只能在外面等着,只是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似乎猜到了几分,替方靖远捏了把冷汗。
方靖远却并未害怕,对他而言,霍千钧就是个纸老虎,表面上越是凶悍嚣张,其实越是因为他心里没底,害怕被人发觉,才会装出那般最吓人的模样。
“有话直说,这般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你!……”霍千钧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却见他一脸云淡风轻跟没事人似的,心里就越发的憋屈,哼哼了半天,烦躁地扯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最后方才无比愤懑地喊道:“你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方靖远冷静地看着他,木已成舟,狂怒无能又如何?“就算我告诉你了,你能怎样?你会怎样?”
“我……”霍千钧瞪着他,一天一夜未曾合眼的虎目之中满是红血丝,满腔的怒火都不知该如何发泄,便是质问之后,被他反问回来,他也只能暴怒地朝着旁边的墙壁上重重捶了一拳,“不管怎样,你瞒着我就是你不对!”
“是我不对。”方靖远倒是干脆利落地认错,“我不该瞒着你。可我当时如果告诉你,你能去燕京,还是去塞北?你能阻止她嫁人,还是能把她带回来,甚至带回临安?”
不能……他什么都做不到。
就算明知道她并非真的嫁给那个徒单习烈,霍千钧也无法控制自己心头的怒火和悲愤。因为他同样清楚,他既没有办法阻止,也没有办法带她回来。
她不是霍家的小小,跟他没有一丝儿血脉关系,反倒留着金国皇帝的血脉,是金国的公主,永远无法跟大宋和解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越走越远。
从昔日的浣衣院女奴,到如今的金国公主,她已经无法回头。
而他却刚刚才发现,原来他一直恐惧的,一直掩藏的,并不仅仅是因为被辜负的兄妹之情。
他根本无法忍受她嫁给别人,冠上别人的名姓,成为别人的妻子。哪怕他早就知道,徒单习烈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如今只是她手中的傀儡。就仅仅是在名义上,他都已经无法忍受,更何况其他。
“塞北来的货,还有马,都是小小送来的,是不是?”霍千钧咬着牙,感觉满口腥甜的味道,知道自己已经咬破了唇,可就算如此,都比不上胸口那种空荡荡的像是被剜去一块血肉的痛楚。
方靖远叹口气,就知道这事早晚瞒不住,可没想到会这么快,“是,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嫁给徒单习烈。塞北的草原和牧场,以后都将是她的天下。”
霍千钧苦笑一声,喉头发涩,“她真是个女子……为什么一定要她去?我……我也可以啊!”
方靖远摇摇头,很是坦白地说道:“这事除了她,还真是谁都不行。论身份论手段,别说你,连我都比不上她。她这才去几个月,就收拢了部落的人心,再过个一年半载,便能扩张到漠北……那边的苦寒之地,有个十分凶悍的部族,将来他们会比金人更凶猛,若是不能在他们尚未成长起来的时候,就占据那片地方,未来的我们,就会有一个更可怕的敌人。”
“能对付那些人的,现在只有小小。你可别小看她,她比你还要勇敢和坚强,在那种地方,她都能让你牢牢地记着她……”
霍千钧猛然抬头,像独狼一样怒视着他,“就算她想让我忘了也没门!她……我还欠她好多的事没做。我霍九郎一言九鼎,一诺千金,早晚……早晚会还给她的!”
方靖远叹口气,说道:“你知道就好。现在她在那边也不容易,这些消息你知我知便可。若是让人知道她还跟我们有联系,还记着你,那对她来说就是一把刀子,随时会要了她的命的那种。”
“所以,就算你再想,也要忍住!”
“啊!——啊啊啊!——”霍千钧悲愤地怒吼了一声,“为什么?!”
方靖远揉了揉耳朵,气得抬脚踹了过去,“你吼什么吼啊,如果不信,你就自己去找她,看找到了她之后,她还肯不肯认你!”
“还有,如果她肯认你,等于要放弃在金国的一切,甚至有可能被金人杀死……这就是你想看的的结果?你是真的想她?还是想她死呢?”
他毫不客气地指出最残忍的真相,让刚刚化身为咆哮狼的霍千钧彻底哑火,无言以对,只能抱着自己的脑袋闷声不语。
看的他这么难受,方靖远又有些心疼和无奈,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要对小小有点信心。她既然不想你忘了她,那她一定还有办法能回来。只要你等着……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的!”
“真的?!”霍千钧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晶亮晶亮的,就差摇动着尾巴可以冲到个二哈了。
“你不是骗我的?”
方靖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霍千钧点点头,“那倒是,既然这样……我就一定等着她。她那么聪明,肯定有办法!”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孔摠被封为曲阜令实际上是大定二十年,也就是十七年后,为小说故,蝴蝶了一下,架空历史,一切设定为剧情服务,谢谢。
注2: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论语·尧曰》)
第一百五十七章 冰火之歌
看到霍千钧怒冲冲而来, 兴冲冲而去,岳璃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又傻了,再进去看看方靖远, 见他毫发无损,就有些替霍千钧担心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没骗他吧?他虽然冲动了点, 但没什么坏心思的……”
“我知道,你放心, 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好兄弟, 我还能坑了他不成?”方靖远看到她明显肯定的眼神, 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轻轻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眼下最重要的是过冬, 江北的冬天,可没有江南那么好过的!”
从他和霍千钧到岳璃,甚至不少海州狸的狸娘,都是江南出生江南长大, 连这次看到鹅毛大雪飘飞, 一夜积雪没踝的场景, 起初是惊艳, 后来就冻成狗了。
在海州时, 或许因为沿海气温没那么低, 前两年冬日虽然有雪, 但也都是小雪,隔日便化,有个炭火盆就能过冬。
可到了山东这边,今年的冬天来得还格外的早,看着漫天雪花飞舞的时候画面绝美,可积雪成灾的时候就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好在当初替霍小小送明光铠来的皮货商机灵, 当时借机搭上了海州和霍千钧这个靠山不说,方靖远又让人将他的皮货全部收下,用盐茶交换,他也不敢耽搁,立刻又跑了趟塞北,送去的盐茶不但帮助霍小小在那边稳住阵脚打开局面,还一口气将那边积攒下来的皮毛全都运了回来。
也幸好如此,才能在最短时间能先粗制了一批羊皮袄和夹羊毛的棉衣,让初到北方的军中南方子弟不至于被冻出冰来。
方靖远原本就计划着在济南府的慈幼院和府衙等地安装地暖和水暖,北方的火炕在山东早已有雏形,只是还不够普及,木炭的供给量也不足。就算是原本在淄博枣庄等地的露天煤矿已经被人挖掘,主要也是用于炼铁和炼铜,就是因为通风问题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毕竟这些天然煤如果直接烧起来,炉子做不好,通风搞不好,那比烧炭的致死率还高。
慈幼院那边先烧上了火炕,方靖远把府衙这边的木炭都让人送了过去,然后先在这边改造了一个土质锅炉出来,如今的冶炼程度不够,兵器尚且缺铁,自然没法让他制造铁炉和暖气管,好在有先前那些陶瓷下水管道的启发,他便试着先让人烧了一批陶瓷管道做水暖。
毕竟府衙不似慈幼院,老人和孩子们怕冷可以一天都在火炕上吃喝玩乐休息,府衙里人多不说,事情也多,整个京东路几个州府的改造和清账都得在这个冬天完成,这样才能保证在明年开春春耕之前重新分配荒田余地,不耽误农时耕种。
还要防备金兵的反扑,修理先前作战时损毁的兵器……对于农夫们来说可以猫冬休息的冬日,却是所有官府衙门和军械厂最忙的时候。
方靖远本来历史就只知晓个大概走向和事件,除了对一些名人和名作有所了解外,这个时空的气候和大饥荒都没法未卜先知,只能竭尽所能地参考后世的经验,让自己治下的百姓不至于熬不过这个冬天。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乱世中最难活下去的,本就是底层百姓。
他一入济南府就先让人修整了慈幼院,大宋在这方面其实做得还是不错,排除被下面的官吏贪污吃回扣黑了的,各个州府县衙都必须成立的官办机构,一是学堂,二是慈幼院,三就是医药局。
这些民生设施就算在千年之后,也是相当先进的思路,只是有很多原本很好的政策和想法,真正到执行层面时,因为用人不当,最终不但没达到原本的目的,反而造成了更坏的影响。
官办的学堂本是为了让更多贫寒学子可以免费求学,施行科举和学校并重的选才方式。然而因为科举的进士可以直接选官,而学校的学生就算有前三名保举,仕途起步也远低于进士,学生们便已科举为目标,渐渐失去了原本官办学堂多科并举的意义。
慈幼院和医药局也是一样,一开始是为了救济老弱孤幼和防疫施药的官方慈善机构,然而因为很多下层官吏发现从这些弱势群体身上克扣捞钱根本不会被上面发现,从一开始克扣衣食、偷换药材,到后来谎报人数,私吞赈银屡见不鲜,以至于有些州府的知府和刺史为了避免下层舞弊,干脆就关了这些常设机构。
到金人入主中原之后,就更不会去做这些事了,济南府的慈幼院,还是近九十年前,在曾巩知州齐州时修建的。如今重新修整后,这里收容了数百和老人和孤儿,光是每日的吃食和木炭消耗就不少。
而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和城中的贫困百姓,则被安排去了几家工坊打工。既能够赚到工钱养活自己,还能够在这个冬日里有个住处,不至于暴露在冰天雪地中等死。
如今有了这些煤炭,就能保障更多人的供暖需求,让那些工坊可以继续开工,保障来年的春耕。
书院的学生们如今除了正常课程之外,还要帮着府衙县衙清点黄册和田亩人口,算账记账,简直比备战科考都要辛苦。
历朝历代,从开国时的均田分地到后来的不断兼并和隐瞒户口,都是官府最头疼的问题。
就连鼎盛时期的大宋,历经几次改革,都未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是因为商业和手工业的繁荣昌盛,商税远远超过了农税的比重,在朝廷的收入能够覆盖支出的时候,就掩盖了其中的不少弊端和问题,而农民和佃户身上的负担却始终存在,甚至愈演愈烈。
方靖远并不是全才,对经济和税收方面的政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好的解决办法,毕竟连王安石和范仲淹变法都未能改变的局面,单凭他在一个京东路想彻底改革,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任何在脱离了现有国情基础上的改革,都是空谈。他只能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可能按照朝廷法令去清理隐田隐户,避免那些地主豪绅将自己的税赋转嫁到农民和佃户身上,将收回的土地和荒地分给无地的农民和流民,让他们开荒耕种之后,以收成来抵缴地租,自行开垦的荒地缴税三年后便归个人所有……官府还可以给一贫如洗的农户借贷种子和农具,待他们收成后还款。
无论是均田令还是青苗法,其实很多政令都是有利于民生和发展的,只是在执行过程中,用人不当,那些吏员勾结地主豪绅,先是逼着人借贷,再加以高额的利息和税赋,小斗出大斗入,逼得农户破产还不起贷款后,就不得不卖地卖身,成为那些豪绅和地主的附庸。而那些人本身族中田产都挂在有功名的子弟名下,借此避税。
官商勾结,最后损失的是国库,受苦的是百姓。
当初的海州,本地人并不多,几乎都是逃难来的流民,人少地多,又是大片的空白地区等着开发,方靖远可以直接推行新政,而无需顾忌其他。可在济南府这边就大为不同,当初是城中的汉人官员和士绅开城门献城,主动投降。方靖远就不能过河拆桥,将这些人的家产田地没收,而这周围的土地又大多是有主的熟田,荒地很少,想要推行和海州一样的政策就很难。
当生产资源成为矛盾集中点时,要解决这个矛盾,就必须开发新的经济增长点。
简单来说,就是让失地的得不到土地分配的农民,找到新工作,只要有能养家糊口的工作,谁也不愿去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当流民和山匪。
大宋时代的城市化进程和手工业商业的发展,其实就是这一历史进程的必然趋势,若是没有被辽金元三代最强的游牧民族打断了他们的发展,那个时代的大宋,有着整个世界最繁华的城市和最先进的科技,却在即将开启科技文明之门的前夕夭折在铁蹄之下,使得无数璀璨的文明和先进的技术都淹没在战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