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煮酒
沁人心脾,又格外让人心安。
“恭喜你,它很早之前就被人发现了?。”许醉忽然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了?路鸣。
二人谁都没察觉到,他们此刻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被人发现了?,为什么要恭喜我?”路鸣无奈摇头,“我还以为是我发现的呢,还想?着怎么给他命名……”
“它已经被人命名了?。”许醉打断了?她。
“哈?那它叫什么?”路鸣不死?心地又将头凑了?过去,看到的却依旧是个模糊的影子。许醉静静地蹲在原地,右手轻轻放置于?膝上,两?指不安地交搓着。
“没关系的,不知道也没什么。”路鸣听他久不出声?,心想?可能这回孩子是真不知道了?,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跟她说。
她安慰他道,“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毕竟它也不是特别特别明亮好?看,给人的印象不够深刻,就算现在知道了?可能以后也会忘记……”
“不,你知道的。”他忽然出声?,眼中似有光,正一帧一帧地闪烁着。
“这是L0038号行星,路鸣星。”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温和、清润,好?听到陌生?,却在此刻,猝不及防地撕裂了?路鸣心中的口子。
她扶着三脚架的双手猛的一紧,脖子僵硬的如同机械一般,路鸣缓缓侧过头,与这个说出此话的少年四目相?对?。
是夜狂风大作,帝都的郊区树林众多,好?比他们的阳台之下,就是一处被风吹的左右摇摆的叶林,此刻风声?簌簌,叶落仿佛有声?。
她的双唇微不可查地颤了?颤,似乎是在与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物暗中博弈。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许儒城……是你吗?”
满含希冀的询问?,呼之欲出的答案。
她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却在此刻无比希望人有来?生?,她希望世上真的有那传说中的三生?石和奈何桥,却不希望他会真的饮下那碗孟婆汤。
她自私、而又贪婪的想?着,她不想?他忘掉她,她希望在永生?永世的记忆轮回里,他都会永远记得自己,他会在每一个时空里为她写诗、为她吹口琴、为她做糖葫芦。
而他,又是不是他呢?
是不是那个会在春日的踏青宴上埋下一坛子桃花酒的人?是不是会在夏天的风里踏着五月花瓣来?看她的人?又是不是会在秋日里畅意作诗、在冬日里提壶看雪的许儒城呢?
如果你是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如果你不是他,又为何会知道独属于?他的秘密小行星?
“许儒城,我确定是你。”他久久不开口,她的语气如同百蚁挠心般急促。
路鸣从未感觉自己的情绪会如此波动,前世、今生?,她都未曾有过。可无论她如何说,许醉就是不开口,他隐忍着、紧闭着,然而那双诚挚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他面前的姑娘。
他恨他的鲁莽,却又在此刻无比希望,希望她能识破他的伪装。
“我见过你这幅模样,我见过!”路鸣提着他的双肩,二人一同站起,她将他的后背摁在了?阳台的玻璃门上,房内暗黄的灯光透过玻璃,映出了?她泛红的眼尾。
她的眼神,比他今晚看到过的所有星星都要亮。
“我知道你现在不方便说话,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她语无伦次、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不只是你懂我,我也很懂你的啊许儒城……”
“1979年6月1日,你当?时已经在驻疆研究所待了?将近三个月,组织休假,你秘密回北京探亲。”
路鸣的语气带着哭腔,脸上却是笑?着的模样。
“当?时我在买菜,忽然感觉有个人站在我身边,我回过头去看,一眼就看到了?你。我还记得你当?时戴着个白色粗纺布口罩,穿着件的确良纯白色衬衫,就那么直勾勾地站着。”
“我刚想?跟你打招呼,你就大步往前走,好?像根本就不认识我,我提着菜匆匆忙忙地跟在你身后,只觉得你比三个月前高了?些、瘦了?些……”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你签了?保密协议,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是真的没认出我吗?”
“你走的好?快,我追了?你好?久,无论我问?你多少遍‘你是不是许儒城’,你都是头也不回地摇头。”
路鸣看着他,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面前这人却依旧不为所动,仿佛她刚才所说的,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许儒城!”她怒吼出声?,“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当?初有保密协议我还能理解,可现在又没有什么东西禁锢着你,你为什么就不能说呢!”
她的泪水盈满眼眶,声?声?质问?,一字一句地钉在了?他的心上。
她痛心不已,他又何尝不是?
这是他精心呵护了?一辈子的心上人,从十七岁到七十岁,他都没让她掉过一滴眼泪,可如今她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双目通红地要他承认自己的身份。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他推开了?她的手,手背却蓦然多了?两?滴冰凉。
那是她的眼泪。
第91章 是我呀
“不,我不可能认错。”她一?把握住了他推开自己的手?,一?脸确信。
“我跟你十七岁就认识了,一?直到?七十岁,我敢确定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你……”她含着泪摇头,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似乎是?费了很大的劲在说话。
“你出门总带着保温杯,包里总有?数不清的药,你是?天文爱好者,你发现并命名?了L0038号路鸣星,你说过你要找一?颗星星送给你心爱的姑娘……”
“可是?可是?……”她的语气越来?越含糊,尽管心中无比确认这就是?自己相伴了几十年的知己、大梦初醒后的爱人,可面对着他故作的沉默,路鸣一?时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咳咳……”她猛的咳嗽了起来?,眼角的泪水顺势滑下,她原先攥着他的手?终于松开,就如同一?条失去了生命的藤蔓,捂着肚子缓缓地蹲了下来?,刺猬一?般的,将自己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许醉见?状脸色一?变,连忙搂着她的双肩随她一?同蹲了下去,“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路鸣依旧是?揉着肚子,十月初的帝都?,按理来?说算不得闷热,可她却是?出了一?身的汗,仿佛刚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了一?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此刻很难受。
“肚子……疼……”她忍着痛抬头,鬓间的发丝正湿哒哒地黏在她的脸上,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是?胃疼吗?”许醉二话不说就打算进?去为她端水拿药,不想却被她一?把扯住了衣角。“好像……好像是?胃疼……”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可又好像不是?……我感觉有?点像我们当初回国的时候,在船上,我晕船的那种感觉……想吐,又有?点头晕……”
“什么晕船!那次你是?急性肠胃炎啊!”许醉一?把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她这副身子算不得单薄,可在他的怀里却显得十分娇小。
“许儒城……”她忽然?叫他。
“欸!”他正在用?侧身开阳台的玻璃门,一?听路鸣叫他,立马下意识地就应了。
“许儒城!”她忽然?升了一?个?调,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只见?路鸣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并且还一?把将他的脑袋摁在了阳台的玻璃门上。
许醉:QAQ∥完蛋,暴露了!
“一?定要逼我用?苦肉计吗?许儒城同志?”她早已恢复了精气神,脸上不仅没了刚才那副病容不说,反而格外的红光满面,看起来?能徒手?打死一?头牛,倒拔两株垂杨柳。
“你听我狡辩……”此刻他的脸被她压在玻璃上,哪里还有?半分英俊潇洒的模样,有?的只有?窘迫和委屈巴巴。
路鸣抬手?看了下手?表里的时间,“给你一?分钟,一?分钟之内说不清前因后果的话,你就给我去见?马克思吧!”
许醉(委屈):“能再多给点时间吗……”
路鸣(暴怒):“马!克!思!”
许醉(举起双手?):“我这就说!”
“比起你的重生,我更像是?捡了一?条命。”尽管脸部还在与玻璃亲密接触,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明亮。
“我明明记得我已经?闭上了眼,也?在闭眼前幻想过来?接我的会是?西方的天使,还是?咱们传说里的牛头马面。”
“可等我再次有?意识地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正在一?趟行?驶着的列车厕所里,我的手?腕上全是?血,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十八岁少年的脸。”
路鸣手?部的力气逐渐减少,怒气值也?开始降低,许醉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就匆匆忙忙用?纸巾止住了血,一?看包里的证件,才发现‘我’现在是?‘许醉’,年龄只有?十八岁,乘坐的是?保定前往北京的列车,包里的诊断书上写?着,‘我’患有?重度抑郁症。”
“所以原身是?自杀?”路鸣推测。
既然?是?抑郁症,密闭空间,手?腕处又有?伤痕,那就只有?自杀这一?种可能。
“不知道?。”许醉坦言,“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我才不敢直接告诉你,万一?这个?中有?什么天命机关,什么因果报应沾染到?了你身上,那我宁愿身殒。”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路鸣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的名?字倒是?跟你有?缘分,许醉君同志。”路鸣松开了手?,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许醉。
不,应该说是?许儒城。
许儒城把脸从玻璃上拔了下来?,此刻的他无比确信,就以路鸣这个?把他拍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的力气,她现在的身体绝对健康。
“你学坏了,还会用?苦肉计了。”他揉着脸说。
“不及你万分之一?。”路鸣笑了笑,“所以你别告诉我,刚刚你不承认你的身份,是?因为你怕那所谓的‘报应’?”
“嗯。”许儒城诚实地点了点头。
路鸣差点就笑出了声,“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许儒城同志,你不是?如假包换的唯物主义者吗?当初我们一?群人看《午夜凶铃》,可就只有?你敢不捂眼睛啊!”
“可是?唯独对你,我不就总想着谨慎些嘛……”他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低着头嘟囔道?。
路鸣的双眼忽然?有?泪意上涌。
当初她的父亲说过,“人这一?辈子,只有?有?了心,才会开始理解唯心主义者”,当初她还尚不理解,如今才幡然?醒悟,当你真真切切地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总疑心凡事都?有?因果。
如果没有?因果,何来?你我?如果没有?因果,何来?相遇?
不可否认,这世间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对万物的看法都?从唯物主义,而转变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想当年许儒城对自己说,“智者不坠爱河,可总有?人甘心情?愿,当爱情?的愚人”。
如此看来?,他倒是?真做到?了,试想一?个?饱读诗书,又收过先进?文化思想教?育、沐浴民主科学春风长大的书香世家子弟,如今竟然?会因为她,就去相信什么所谓的因果报应,倒真让人感动之余又有?些想笑。
“许儒城同志。”她叫他名?字。
“怎么了?”他抬头,却正对上了她那一?双蕴满泪水而又笑意盈盈的双眼。
“你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我找到?我那位挚友后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吗?”
“什么?”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恍惚之间,却发觉自己的腰身已然?被人紧紧搂住。
“我说过的,等我再次见?到?他,我会紧紧地抱住他。”路鸣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皂香。
我爱你的朴素,就像我爱你的灵魂一?样。
许儒城闻声,只觉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只因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之近。
他以她知己的身份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距离最近的时候,也?莫过于五月花开之际,她穿着碎花长裙在他面前转圈,裙摆带起一?阵花香,他吹着口琴远远地望着她。
他曾经?以为那样就好,那样就足够,只需要看着她笑,他的暗恋就不算无疾而终,可如今被她紧紧地抱着,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本就是?越亲密越好。
他食髓知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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