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牧长风
“……???”
季星淳都准备从床上滚下去了,猛然听见这么一句,整个人顿在半路,但由于手臂已经开始发力,他从半空掉下来,在柔软的床铺上弹了两下。
场面一时有点滑稽。
季星淳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瞪向郝芷,眼神堪称凶狠:“你说什么?我腿上的……什么?”
“诅咒呀!”郝芷重复道,“当然你要给我钱,我也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你的腿要是治好了,医疗费总是得给的嘛!”
季星淳身上的诅咒,说简单肯定不简单,但要说难,也不至于难倒郝芷。
毕竟她可是从小看玄学书启蒙,长大后更是凭一己之力,把玄学圈残存的所有古籍都啃透的存在!
谁知这话说出来,季星淳的脸色更加奇怪了,表情十分纠结,就好像听见人能长出翅膀一样荒诞,“你说我的腿,能治好?”
郝芷瞧着他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什么,不敢置信道:“你不会真觉得你这腿是天生的吧?”
“……”季星淳没说话。
这个结论不是他自己下的,而是二十多年来,无数医生的诊断。
“如果是天生残疾,坐了二十多年轮椅,就算天天运动,也只可能停留在婴儿时期的大小,要么就是肌肉萎缩,怎么可能长得这么长,还这么匀称?你看你这双腿,简直比好多女孩子还要直!”
“……”
不知道为什么,季星淳莫名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一把。
尽管他内心并不很相信,像郝芷这样年轻的女孩子,能打破那么多医生做出的诊断,让他重新站起来,季星淳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激动起来,手抚上毫无动静的双腿,眸中光芒闪烁。
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他的腿可以治好。
第23章 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你有几成把握?”
郝芷瞧着季星淳的表情, 还以为他会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冷静下来,并没有完全信任她。
到底是凭实力坐上家主位置的狠人, 没那么好骗。
当然郝芷也没想骗他,耸了耸肩,说:“五五分吧。”
能治就治,不能治的话,顶多就是继续瘫下去, 季星淳也没什么损失。
季星淳的脑子显然比王俊杰那家伙好用得多, 即使郝芷没说出口, 他也立刻明白了郝芷话里未尽的意思,沉默片刻, 咬了咬牙,点头:“好。你有什么要求?”
上道。
郝芷也不客气,直接开始提条件:“三个条件。第一, 我穷, 没钱, 啥也买不起, 所以治疗期间所有治疗成本都由你出, 包括材料和人工费等等杂七杂八的,一切与你病情有关的费用。”
“……”
虽说这是事实,但季星淳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直白承认自己穷的, 看了郝芷一眼,点头。
郝芷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 请我做法事很贵的,你这条腿,值个3000万不过分吧?另外我只负责研究你腿上的诅咒, 其他的算命作法转运之类的业务,需要另外付费,费用表我等会做好了发给你。你放心,肯定物超所值!”
季星淳沉默了一秒,忍不住怀疑郝芷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但事关自己能否重新站起来,沉默许久还是点头:“……好。”
助理提到郝芷的时候,顺嘴提起甄家那个抱错的假千金似乎在针对郝家,富二代圈子里不少人都对郝家夫妇和郝芷虎视眈眈,季星淳觉得郝芷第三个条件应该是请他庇护郝家。
谁知道郝芷只是从旁边书桌抽屉里抽了张纸出来,递给他:“我需要这张纸上的所有东西。”
纸上写的是她制作前世的法器所需要的的所有材料。季星淳才看了两三样,就忍不住抬头,狐疑地看着郝芷:“你确定要这些东西?”
郝芷点头:“确定!”
季星淳的脸色更加古怪了。
倒不是因为其他,实在是郝芷对这些东西的具体要求,太奇葩了。
比如说郝芷写的前几样,藏红花、海马、天然牛黄等,虽然名贵,但也能知道都是效果极好的中药材,可郝芷却在旁边备注了一般品质的就行,有钱就买顶级的,没钱路边摊买一买也可以。
反而是后面提到的黑驴蹄子、狗牙,要求就很详细。前者要求必须是20岁以上,寿终正寝的黑驴,还必须在不见光的地方放置至少50年,年份越高的越好,后者则要求是毛发纯黑,一点不掺杂其他颜色的黑狗掉落的第一颗乳牙,形状越完整越好。
再有就是白犀牛自然脱落的角、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的脐带、墓地最中心位置上的泥土等等……
前面的还好说,最后几样材料怎么越看越不像是什么正派人物能用到的东西?
不过季星淳也不懂玄学,见这些材料也只是看起来诡异了一点,都没有伤天害理的东西,很快便按捺住内心的疑惑,将这张纸收进口袋。
“还有吗?”他问。
郝芷提的这些要求,尤其是最后那张极其难以找齐的材料清单,在普通人看来或许完全足够抵一双腿的治疗费用了,何况郝芷只是口头上承诺,并不保证一定能治好季星淳的腿。
可对于季星淳来说,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希望重要。
“多厉害的人物,可惜是个残废。”这样的话在他耳边响了二十多年,伴随他整个人生,旁人或许以为季星淳总会习惯的,毕竟打出生起就不能走路,哪儿知道失去的痛苦呢?
但只有季星淳自己知道,他永远也习惯不了。
不论是夺回家产之前还是之后,季星淳这么多年从没有放弃过寻找名医,尽管每一次听到的诊断都是“不可能”,国内外的医生都被他找遍了,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自己敢试试。
除了郝芷。
唯独她敢说愿意尝试,所以无论她提出多过分的要求,季星淳都觉得可以接受。
“……”即使她想继续对他做他醒来之前的那件事情。
季星淳至今仍认为自己的裤子是郝芷脱的。
谁知道郝芷摇摇头,说:“没有了。”
“……”干脆利落的拒绝,莫名让季星淳生出一股自作多情的羞耻感。
郝芷并没有意识到季星淳的窘迫,既然接下了这个单子,她和季星淳就算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了,她看看季星淳的腿,感慨道:“也不知道你爸妈得罪了谁,居然给你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下这么重的诅咒。”
季星淳的注意力顿时被拉了回来,闻言皱眉:“怎么说?”
“你这腿是从出生开始就用不了吧?”郝芷顿了顿,尽量用寻常人能听懂的话说,“初生的婴儿身上阳气很足,是会受到上天庇护的,对这个时期的孩子出手,孽力反噬比对成年人下手要重数倍,正常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但还在母体中的胎儿就不一样了,不但命格脆弱,而且还很容易受到母体牵连。我猜测幕后的人应该是想害你母亲,结果害到了你。”
季星淳一愣,“不是我牵连了我母亲?”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他,就是因为他是天煞孤星,所以才会一出生就克死母亲,几年后又克死父亲。季家把他逐出家门,也是因为害怕他克到自己身上。
郝芷听了这话却嗤之以鼻,“你怎么可能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从面相上看,你额头宽阔平整且明净,本该是父母长寿健康的迹象,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也不会在年幼的时期经历家破人亡、众叛亲离的厄运。倒是你叔伯刑克兄弟,生的孩子面相蠢笨如猪,多半也是受人利用,害了你父母。”
如果说季星淳原先还觉得郝芷只是捉鬼厉害,其他方面的手段不一定有这么强,听她这么说完,这个念头就彻底被他抛出了脑海。
他天生腿疾的事情,随便打听就能知道,郝芷能算出来倒算不上神奇,但当年他父亲意外身亡,死后查到了季家自己人身上的事情,却是只有季家本家人自己知道,老爷子拼死也要把消息瞒住,因此就连那几个叔伯的孩子都不清楚的。
郝芷大约是在会所时与追杀他的人打了个照面,但就见过一面,居然就能算出他们父辈的恩怨?
季星淳看郝芷的眼神都变了,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你连这都能算出来?”
“当然!不信你看自己的手掌。”郝芷示意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掌心三条纹路分别是天地人三纹,代表父亲、母亲、自身和朋友,你三条纹路都完整平滑,只有人纹稍显纤细曲折,表明你父母双亲本该健在的,只是交友方面艰难了一些。”
没有对照,季星淳其实也看不出自己的掌纹到底是不是郝芷说的这样,但交友艰难这一条,郝芷完全说对了。
他自小因为腿部缺陷受尽白眼,父亲又因为他克死母亲的传闻,对他不闻不问,因此养成了孤僻的性格,长大后为了夺回家产,不择手段,身边更是一个朋友都没有,恨不得他死的人倒是不少。
郝芷又说:“你这诅咒凶得很,要不是你本身气运强劲,恐怕都活不到成年,就因为意外不断而身亡了。不过即使这样,你近几年的运势应该也不太好。过不了几年,也会扛不住这个诅咒的削弱,步你父亲的后尘。”
全中!
季星淳这个名号令人闻风丧胆,也不完全是因为他冷血无情,以雷霆手段夺回家产,顺手还把亲叔伯送进了监狱。心腹们也害怕他,究其原因是跟他一起出门,实在太危险了。
光说过去的一个月,他就经历了五次刹车失灵、两次施工事故、一次车祸。他本人倒是每次都能险险躲过,但就苦了身边的助理,不管躲得有多远多快,大大小小都会受点伤。
虽说都没有危及性命吧,但谁受得了每天在危险边缘蹦迪?
要不是他开的工资太高,他们早不干了!
季星淳因此还在公司内部得了一个活阎王的称号,一指他的行事风格十分凶残严厉,二就是说他这鬼一样的运气了。
听到自己可能没几年好活,季星淳倒是还算镇定,抿唇思忖片刻,目光灼灼地望向郝芷:“能查出幕后的人是谁?”
“时间过去太久了,毕竟那时候你都还没出生,不是直接受害人,光看你身上的因果,有点困难。”郝芷这次破天荒的没有把话说死,顿了顿,“或者哪天你带我去看看你家亲戚?”
男女之间,这话说出来怪怪的,可在场两个人都没在意,季星淳甚至直接拍板:“治疗期间,你住季家。”
郝芷作为女孩子,还是矜持了一下:“看相可是另外的价钱!”
季星淳都无语了:“……按价格表给钱!行了吧?”
郝芷这才心满意足。
第24章 给她。
郝爸爸还在试图跟郝妈妈辩解, 自家女儿不能是那么急色的人,带季先生回来绝对是有正事要做,比如说驱鬼作法什么的, 紧接着就得知郝芷要住进季星淳家里的消息,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在郝芷很快解释说季先生是请她去给家里人算命和做法事。
“什么法事需要住到家里去做?捉鬼不是把鬼捉出来,打一顿就好了么?”
郝妈妈狐疑地看着郝芷,眼神里写满了“你是不是想骗我”,郝爸爸的神情也开始不信任起来。夫妻俩没见过什么世面, 唯一接触过的会做法事的人只有郝芷, 还以为所有法师捉鬼都这么简单。
郝芷有些哭笑不得, 但还是耐心解释道:“这次的法事稍微有点复杂,跟之前的不一样, 斋戒、沐浴、上香、作法,这些步骤一个都不能少,期间还得小心着接触过的人, 不能被影响运势……总之很复杂的!”
郝家夫妇将信将疑:“真的吗?”
“那当然!”郝芷肯定道, “本来这种法事, 应该要去寺庙里沐浴斋戒, 至少两三个月不能见外人的, 但季先生日理万机,总不可能真的与世隔绝那么久,所以只好请我去家里坐镇, 以免半路出了岔子。”
郝芷这话也不全是为了哄郝家夫妇,如果换了别的法师过来, 知道季星淳腿上有诅咒,十个有九个都会让他跟自己回寺庙道观去吃斋隔离。
这不只是驱邪方式和道行的参差,主要是玄学圈主流, 那些家大业大的法师们害怕惹事,牵连到整个道观或寺庙的名声,所以都偏向于采用保守的方式驱邪。而且苦主住进他们的地盘,还得交住宿费不是?
郝芷就不一样了,上辈子收养她的道士死后,她就是孤家寡人一个,现在也就只有一个刚收的徒弟。
——时栗现在连个静心符都不会画,要名声有什么用?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郝芷自己有私心,不想因为季星淳一个人,放弃马上就要到手的,整个海图国际的师生家长这么庞大的潜在客户群。
季星淳虽然有钱,可他天庭饱满、脑后枕骨,命格富贵又长寿,还有祖上福泽荫庇,寻常邪祟根本近不了身。除了这个诅咒之外,郝芷压根没有别的机会,再从他身上坑到钱。
赚不到的钱都是虚幻!
不过这些考量就不必跟郝家夫妇说了。
听了她一番解释,郝家夫妇总算相信她住进季家是为了赚钱了,只是郝妈妈看季星淳的眼神依旧不算和善,等助理过来接季星淳和郝芷,临上车前,郝妈妈还偷偷塞给郝芷一瓶防狼喷雾,小声提醒:“要是遇到那种让你不舒服的人,不要怕,直接对着他眼睛喷!出了事情爸妈替你顶着!”
郝芷闻言有些意外,在原主的记忆里,郝妈妈一直是一个温柔到有点懦弱的女人,平时大小事都是郝爸爸做决定,她就像是个背景板一样,默默的陪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