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油爆香菇
“如果是这样……”少年鬼坚定地道,“我想投生在那样一个世道!”
即使是庶民,他也想念书。
跟着先生这样博学的人读书习字,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裴叶笑了笑,眸子因为笑意而微微弯起,笑意延伸至眼底深处。
“嗯。”
循着少年鬼的记忆,裴叶非常顺利摸到了“凤家军”营盘附近,越靠近营盘巡逻戒备越严格。
“黎路,你带着这个去找你家先生,我随后跟来。”
裴叶将三片竹叶分给了少年鬼。
越靠近军营,少年鬼越觉得难受,似乎有什么东西撕扯着自己。
当三片竹叶悬浮着环绕四周,那种感觉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刚才……”
他脸色看着比之前灰败不少。
裴叶道:“鬼有‘阴气’,人有‘阳气’,军营这种地方更有‘肃杀之气’,克制阴物。‘凤家军’干的事情不怎么样,但他们战场杀敌的军功也是实打实。营盘上空的气势对你这种新鬼不友好。”
也是裴叶大意忽略了。
少年鬼懵懵懂懂地点头。
在三片竹叶的护卫下,他径直去找自家先生,结果发现先生原来的营帐装饰改了,摆放的东西成了陌生人的。
先生留下的气息也很淡,应该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发现让他心慌。
他几乎是用哭腔说话:“先生、先生不会……不会遭歹人毒手了吧……”
裴叶抽空看了一眼手机app,支线任务栏没有显示任务失败,反而出现了一个鲜红色的十分钟倒计时。
鲜红色的倒计时结束,这位“优质客户”的阳寿也要走到尽头了。
“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尽快找到他,不然的话……”
不然只能用“召阴符”见到这位没有谋面的“先生”了。
裴叶将少年鬼说的特征告诉其他几片竹叶,让它们分散营盘各处去找。
“凤家军”营盘何其广阔,十分钟内找到指定的大活人,几乎不可能。
这种不可能在裴叶bug一般的外挂下,依旧化为了可能。
她用精神领域看了少年鬼记忆中的“先生”外貌,又用精神力笼罩整个营盘,飞速筛选竹叶挑选出来的目标。
否定一个又一个,手机app上的鲜红倒计时也在一秒一秒跳动……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不是这个……
裴叶闭着双眸,额头隐隐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眼瞧着时间即将过半,裴叶发现了符合的目标,同时也明白让人心悸的倒计时从何而来。
“……黎路,找到你的先生了……”
裴叶远程遥控距离最近的竹叶去帮忙,给施刑的人下了个障眼法。
“找到了?太好了!”
少年鬼先是一喜,再又小心翼翼地问。
“是活的先生……还是……死的先生?”
裴叶道:“活的,去晚了估计就是死的了。”
怎么死的?
被闷死的!
第405章 加官进爵
营盘一角,某处营帐。
帐内灯影重重,场景模糊虚渺。
湿润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臌胀发烫的胸腔,求生本能让躺在刑床的人张大口,攫取能接触到的空气。
还未等他喘过气来,熟悉的窒息和粘稠又一次降临。
黎殊努力想要睁开充血肿胀的眼睛,密密麻麻的血丝布满白眼球。
“您还是不肯说吗?”
尖细而刻薄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声音来自地狱。
黎殊咬着唇不吭声。
痛苦吸引了所有身体感官,让平日冷静的脑子无法运转,找不到自己的理智。
他费力睁着眼,脸上盖着两层桑皮纸被打湿受潮,隔绝了空气,也让他的呼吸越发困难。
因为头部四肢被固定捆绑,他连动弹一下都显得奢望。
“……还真是硬气啊……”
过了不知几息时间,脸上盖着的桑皮纸叠加到了三张,然后三张都被揭下,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黎殊能有喘息的时间。不过珍贵的空气没有接触多久,一边的人又拿了一张桑皮纸。
黎殊余光扫到,先前的经历让他打了个冷颤,恐惧从脚底板直袭大脑。
“……您可想好了,这回再盖上去,那就一张一张贴上去,再也不给您反悔的机会了。”
黎殊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眯起眼,眼眶溢出生理性泪水。
“不会说的,死心吧。”
他声音沙哑而低沉,每说一个字便有种小刀子刮喉咙的疼痛感。
饶是如此,黎殊的表情依旧强硬,没有服软松口的意思。
那人被他的态度弄得火大,冰冷地哼了一声。
“行——不愧是文人,骨头的确硬,这都不肯说……”他恶意地桀桀笑着,挥手让人将裁好的桑皮纸拿过来,一边拿一边掐着嗓子道,“贱骨头,用这么贵的纸送你上路,值了。”
桑皮纸产量不高,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它的妙用,桑皮纸被打湿之后会隔绝空气,多盖几张能生生将人闷死。
一张一张盖上去,几乎没人能扛得住这种刑罚。
眼前这个姓“黎”的倒是硬气,来来回回两张三张,每次都将他憋得快死再揭开纸,让他吃足苦头。
搁做普通人早熬不住,谁知道这人还能硬撑——
哼,真以为不敢杀他是吧?
“这回——足足给您盖九张,送您去酆都阎王老人家跟前,祝您前程似锦!”
黎殊眼睛一斜,虚弱而无力地哼了一声。
尽显轻蔑。
那人也没有气恼,将还未打湿的桑皮纸盖在黎殊的脸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倏地俯下来在黎殊耳边低喃。
“您身边那个书童,叫什么的路的,您猜他怎么着了?”
黎殊心下咯噔,捆在长棍上的双手攥紧成拳。
他这个小动作显然取悦了那人,后者愉悦的笑声从胸腔传到喉咙,笑得格外让人咬牙切齿。
“他的尸首早被山林畜牲撕了果腹。”
强烈的愤怒在黎殊胸腔酝酿,他似乎要积蓄剩余的力量挣脱捆绑,奈何都是徒劳,手腕和脚腕被粗麻绳磨得脱皮,留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红痕。喉间溢出类似困兽在绝境中的低吼。
噗的一声,那人将含在口中的水喷在桑皮纸上。
桑皮纸受潮软化,熟悉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再度席卷而来。
行刑人在黎殊耳边阴仄仄地道:“您脚程快,兴许还能看到那个小贱骨头。不过被野兽分着吃成那个样子,缺手缺脚,肚子被扒开,肠子心肝肺全没了,也不知您能不能认得出来。”
十几个呼吸后,行刑人又给黎殊脸上盖上第二张桑皮纸,再喷水。
继续用语言攻击心理防线,见他还不服软,加盖第三张。
按照行刑人的经验,桑皮纸盖到5到8张,受刑人就会窒息而死。
这才第三张,剩下几张可以慢慢来,延长黎殊等待死亡的时间。
看着蝼蚁痛苦挣扎,真解气。
“第四张,祝您去了酆都升官又发财。”
黎殊残余的理智告诉他,来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他努力憋着剩下的气,安静等待第四张纸。
一息……
二息……
三息……
第四息的时候,黎殊感觉行刑人将桑皮纸贴在他的肚皮上,喷水声响起,肚皮凉飕飕。
黎殊:“???”
突如其来的懵逼操作让黎殊懵逼,耳边还传来行刑人的桀桀冷笑,格外渗人。
“……经过手的犯人,最高能贴8张桑皮纸,不知道您能贴几张。看您是个瘦弱文士,没想到也是深藏不露啊。”行刑人冲着黎殊的肚皮哔哔好几句,又嘀咕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三息过后,第五张桑皮纸又一次盖在肚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