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王府后院女子众多,谁知付煜何时被旁人迷了眼,将她忘了?
经此一事,她不敢再信付煜,也不敢再在付煜身上去赌了。
姜韵厌倦地闭了闭眸子,她尽可能压制这些负面情绪,轻扯唇瓣,似自我呢喃:
“……会接妾身回来吗?”
许是听出她话中的自讽和不信任,付煜眸眼顿时沉了下来。
可女子倏然捂唇轻咳出声,越咳越厉害,身子皆在他怀中颤抖,姜韵这阵子咳嗽来得太猛烈,咳得她脸色异样潮红,待她放下手时,手心似有一抹殷红。
付煜瞳孔倏然一缩,姜韵虚虚地似软了身子,他将姜韵一把抱紧,心中闪过一抹慌乱,什么恼怒闷气皆烟消云散,朝外怒道:
“传太医!”
门外似传来一阵兵荒马乱,房门被推开,绥枝和张盛推门进来,待看清室内情况,皆吓得一跳。
都说王妃小产,近乎坏了身子,而姜韵虽早产生子,但却幸运地身子并无大碍。
可如今姜韵的脸色却比王妃难看得多,她轻轻蹙着眉心,无力地躺着,脸上惨白得近乎透明,只唇角残余了抹红色,似稍不留神,就会香消玉损般。
张盛偷觑了眼自家殿下的脸色,心中忽然叹了口气。
殿下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他何时见过殿下如此慌乱过?
姜韵拉住付煜的手早就不知不觉松开了,付煜似察觉到什么,他呼吸稍有些急促,握住姜韵的手,不住地低声哄她:
“没事的,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姜韵艰难地别过脸,不再去看付煜,她有气无力地打断了付煜:
“殿下、不必折腾……妾身无碍……”
她眼角落泪,那颗不明显的美人痣露在众人眼前,被泪水打湿,她轻声细语,只有些唏嘘:“能、为殿下和王妃诞下子嗣,是妾身的荣幸……”
可不是为了付煜和王妃?
她辛苦诞下的孩子,从今日起,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付煜顿时哑声,一腔话皆堵在喉间,可姜韵却还在继续:
“妾身的身子、素来不争气……太医来了,也不过静养,殿下别白费力气了……”
姜韵似话中有话,但付煜如今一心皆是她的身子,根本没想太过。
令姜韵怀疑王妃假孕的,可不止王妃怀孕时机太过巧合。
而是她自己最了解自己的身子,明明她总觉得虚弱,有股子使不上劲的后继无力,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
可就这般,太医却说她身子无碍,只需好生静养即可。
王妃假孕想要瞒天过海,那么就必须要收买太医,否则,谁替她作证她有孕了?
若太医早就投靠了王妃,那她的身子和王妃假孕一事,就可说得通了。
太医很快赶来,果然如同姜韵所想,只说静养即可。
“姜主子不过一时郁结在心,才会呕出血,还请姜主子放宽心,否则对身子无益。”
素来没有对太医说过话的姜韵,忽地睁开眼,轻轻闷笑了声:
“刘太医医术高明,谢过刘太医。”
一句话,倏然让刘太医背后生了冷汗,他心中惊疑不定,总觉得姜良娣这话是在暗示什么。
可当他抬头时,却只看见姜韵咬唇闭眸的样子,她模样生得好,仿若生来就会被人捧在手心般,而殿下也没有例外,一心全是她,根本没对姜韵那句话多想。
刘太医稍松了口气,只当自己多想了。
刘太医走后,付煜立即让人去熬药,姜韵敛着眸眼,任由付煜动作,半晌,才低低道:
“殿下要妾身何时走?”
付煜刻意忽视的问题被她提起,付煜稍顿,却哑声不语。
姜韵顿时知晓了答案。
她咬唇,用力推开付煜,任由身子跌落在床榻上,她背过身子去,一言不发,只须臾后,身子轻抖着,似在无声地哭。
张盛等人皆垂着头,噤若寒蝉,不敢去看殿下和他宠妾之间压抑的气氛。
姜韵离府前,被绥枝扶着登上马车,付煜亲自送的她。
她一个良娣,因付煜缘故,竟得正门出。
得知这个消息时,后院许多人都不禁拧起眉心,余氏正和刘氏在一起,见刘氏拧眉,她撇了撇嘴,道:
“她都去庄子了,你们还这么容不下她?”
只走个正门,就让她们这么嫉妒?
刘氏一噎,没好气道:“自古以来的规矩,正门只能正妃出入。”
“她一个妾氏,殿下已经为她破了多少次规矩了?”
她们在意的是姜韵从正门出入吗?在意的不过是殿下总为她破例一事罢了。
余氏不着痕迹地撇嘴,说得多厉害,可她瞧见的,却是姜韵一身伤的来,一身伤的走。
若殿下特殊对待,只得这般结果,那她还宁愿不要呢。
余氏和刘氏话不投机,也待不下去,她是闲不住的性子,当下告辞,出了刘氏的院子,犹豫了番,就带着自己的婢女去往了秋篱院。
马车低调,可里面却是十分舒适,足够让姜韵好生躺在里面,姜韵对这些视而不见,她掀开珠帘,露出惨白的脸蛋,平静无痕地对付煜道:
“殿下不必送了。”
前前后后数十个侍卫,淬锦苑的奴才几乎皆被带上,却没有绥枝,姜韵离府前,只求了付煜这一件事,让绥枝留在小公子身边伺候。
付煜自然不会拒绝她。
而让姜韵唯一意外的,就是随着她去庄子的下人中,刘福的身影竟在其中。
姜韵看见刘福时,饶是有些麻木,也忍不住露了分惊讶。
刘福是府中除了张盛,殿下最信任的人,再如何,也不可能让刘福跟着她一同去庄子。
姜韵偏头看向付煜,付煜只垂眸,沉声道:
“你身边无人伺候,本王不放心。”
姜韵靠在马车中,想到付煜的这句话,轻讽般地扯了扯唇角。
马车渐动,姜韵放下了珠帘,只一句轻飘飘的话无力地落入付煜耳中:
“殿下当真觉得庄子更安全……”
付煜尚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他拧眉抬头,马车已经走远,他站立了许久,才踱步转身,再踏入府门的那刹那间,姜韵的一句话,忽然闪过他脑海。
——太医来了,也不过静养,殿下别白费力气了。
白费力气?
付煜脸色倏然冷沉得有些可怖,他转头看不见踪影的马车,捏紧了扳指。
姜韵的话,可是他想的意思?
第94章
马车一路行到长安城外的庄子。
身边没有亲近的人, 姜韵下马车的那刻就看向了刘福,刘福稍顿,躬身上前扶住她:
“姜主子, 这处离长安城不远, 偶尔殿下同人出游时, 也会在这儿歇脚。”
换句话说,姜韵即使被发配到这里, 也可能会见到付煜。
姜韵只是轻敛下眸眼,好似未听清这话。
刘福一顿, 总觉得姜韵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只是他偷偷看了眼姜韵, 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他心中叹了声。
这场变故,姜主子是注定要和殿下之间生出隔阂了。
庄子中的管事早就得到消息,在门口恭敬候着了,尤其是在看见刘福时,顿时脸上露出惊讶。
正如刘福所说,付煜偶尔会在这儿歇脚。
所以这些人, 都很清楚刘福在王府中的地位。
只一个被发配到庄子的良娣罢了, 管事虽说看似隆重了些,但终究没怎么将姜韵放在心里, 如今一看见刘福,管事顿时知道自己猜错了。
尤其是这位良娣刚为殿下诞下一名子嗣,谁也不知她何时会被接回去。
殿下若不想接她回去,就不会派刘福过来伺候着。
这个道理, 不仅管事看得明白, 收到消息的王妃自然也看得明白。
王妃正在回王府的路上, 王府的人亲自去了国公府, 只道接王妃娘娘回府。
可国公府上下却没有一丝喜气。
国公府夫人甚至险些哭了出来,她搂住王妃,咬声道:
“回府后,记得和殿下低头,同殿下生分了,你这日后可怎么熬啊!”
原因无他,来接王妃的人中,付煜根本没有出现。
甚至连张盛都未来。
只是前院一个小太监,领着几个王府的下人罢了,倒是驾了一辆马车过来。
可即使如此,这般配置对于王妃的身份来说,也过于简陋了。
国公府完全可以想到,付煜经此事对王妃的怒意。
刹那间,国公府甚至染上一抹愁闷。
夺嫡在即,国公府早就和岐王府绑在了一艘船上,如今因为后院的事,和殿下生了嫌隙,当真是不值当。
王妃抱着国公府夫人,顶着众人打量过来的视线,她咬紧牙,僵硬地挺直脊背。
这是她选的路,即使心中再煎熬,也不能再旁人面前露一分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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