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本王进去看看王妃。”
旁人脸上皆是惊惧,产房素来被称为污秽之地,男子根本不愿踏进产房。
若平时,刘福和李侧妃定是拦下付煜的,可如今,院子中皆一动不动,根本不敢拦他。
李侧妃脸色变了几番,最终,她还是松了口气。
龙凤胎又如何?
只要没有嫡子成活,她的付铭,就是府中最尊贵的小世子!
她睨了眼嬷嬷怀中的襁褓。
至于一个丫头片子?
能不能养得活还得另说。
没见殿下都不敢看一眼吗?怕的不就是心生欢喜后,最后却又养不活,徒添悲伤。
李侧妃根本没把那声小郡主放在心上,她抑制住心中的欢喜,脸上挂着一抹惋惜悲痛跪在那里。
这世道,女孩总是不如男孩重要的。
消息传到前院时,姜韵愣了一下,才堪堪道:
“小郡主吗?”
铃铛觑了她一眼,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本是伺候殿下许久,自是希望殿下膝下子女双全的。
可如今她却知晓,她日后的主子只是姜韵。
偏生姜韵有孕,所以,这般结果对于她们来说,却是最好的。
姜韵咬紧唇瓣,她轻抚小腹,低下声音,似有些无措和心疼:
“殿下要伤心了……”
第51章
付煜回到前院时, 几近午时,王妃还未醒,他安排好小郡主一事才回来。
他拢着一身疲倦, 刚欲回房, 就听见一阵动静。
付煜抬眸看去。
女子披着一件外衫, 似听见动静,匆匆从厢房中迎出来, 她榻上株栏游廊,在看见他时, 忽地顿住,她手扶住栏杆, 遥遥看着他。
她素来不会浓妆艳抹,如今有孕,更是素淡着一张脸,只赖着她底子好,即使未施粉黛,也似清水芙蓉般。
她许一夜未睡, 眼底挂着一抹青黑, 却不知疲倦地担忧看向他。
即使离得这般远,付煜依旧看得见她双眸中溢满的忐忑不安和无措, 突兀就觉得十分刺眼。
付煜身心疲惫,却倏然软了些心肠,他对她招了招手:
“过来。”
姜韵眸子顿红,她拎着裙摆一路小跑, 绕过株栏游廊, 直直扑进付煜怀中。
她双臂紧紧攀着付煜的脖颈, 似有些哽咽:“殿下!”
付煜呼出一口气, 轻抚她的后背,低声:
“今日吓着了?”
姜韵在他怀中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付煜身后,张盛和刘福对视一眼,敛下眼中惊奇。
适才在正院,殿下脸上的寒意,他们皆看在眼底。
如今这姜韵不过红了一双眸子,居然就叫殿下软和了态度。
没一会儿,院中就剩下付煜和姜韵二人。
姜韵将付煜抱得甚紧,似失而复得般,付煜任由她动作,待过了半晌,姜韵才从付煜怀中退出来。
她抹了把眼泪,才仰头看向付煜:
“殿下忙了一夜,必是累了,我伺候殿下休息吧。”
付煜平静地垂眸。
女子眸子中的无措,在他说话时,就尽数褪去,如今溢满了担忧和心疼,灼亮的眸子中装的皆是他。
付煜忽然伸手,遮住那双眸子。
刹那间,他生了一抹心虚和不适。
——为了适才产房中满脸皆是冷汗涔涔的王妃。
他的嫡子就在方才,刚出生就没了呼吸。
他在正院时,即使看见了累极昏迷的王妃,也只是沉怒和悲痛。
可却在看见女子时,倏然对女子生了心软和怜惜。
付煜堪堪闭上眼。
他从未这般清晰地理清他对女子的怜惜。
也正因此,他才莫名觉得些许荒唐。
姜韵仰着脖颈,一动不动地任由付煜动作,根本不去躲开,她颇有些无措地绞着手帕,堪声咬唇:
“……殿下?”
软软乎乎的嗓音,余了一片迷茫。
付煜立即回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呼吸沉了一瞬,放下遮住女子双眸的手。
姜韵抬手摸了下眼角,才茫然地仰头:
“殿下方才在做什么”
付煜冷声道:
“没什么。”
话落,他越过姜韵,撂下一句:“本王乏了,你先回去吧。”
他态度冷不丁地转换。
姜韵稍愣,她不着痕迹地轻拧眉心。
若她没看错,在殿下回来时,根本没有迁怒她,否则适才就不会叫她。
她轻咬唇瓣。
只觉经过王妃一事,殿下心思越发难以琢磨了。
姜韵拧着手帕,静静地看着付煜的背影,等付煜进了房间后,她似无措地在原地站了许久。
须臾,待四下无人时,铃铛才走过来,小心地扶住她,迟疑道:
“姐姐,我们回去吧?”
觑见姜韵脸上的茫然,铃铛忽然对她生了一抹心疼。
在她看来,姜韵许是有自己心思,但对殿下的确称得上一往情深,近乎一心一意皆是殿下。
铃铛心中摇头。
姐姐如今在前院,见不到后院的人,对殿下许是尚存期望。
可日后进了后院,和那些主子日日见面,若姐姐还是这般心态,迟早会落得伤心。
她小声地说:“姐姐,您如今有孕,即使心疼殿下,您也总得为腹中胎儿考虑考虑啊。”
似这话触动了姜韵,姜韵终于回神,她勉强地抿了抿唇,回头朝付煜寝室房间看了眼,才跟着铃铛回了房间。
另一侧,张盛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殿下,姜姑娘回去了。”
付煜扔了卷宗,眼皮子未抬,似平静地“嗯”了声。
张盛心中撇嘴。
装什么若无其事的模样。
适才姜韵姑娘在院子中站着的时候,您手中的卷宗可是一页都没翻。
张盛也有些搞不懂殿下在想些什么。
明明担心姜韵姑娘,为何还装作一副对其不在乎的模样?
付煜低垂着头。
他当然没有迁怒姜韵。
他只是忽然察觉对姜韵那些怜惜的情绪,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对待姜韵。
半晌,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沉声道:
“正院有消息了,及时禀报本王。”
张盛脸色一肃,立即低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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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篱院。
锦绣伺候陈良娣洗漱后,跪坐在床榻旁,替陈良娣捏着膝盖。
她心疼道:“今日一事,与主子有何关系?倒叫主子跟着跪了一日,主子何其无辜。”
陈良娣无奈摇头。
她点了点锦绣的额头,失笑道:
“跪的又非我一人,连李侧妃都跪了一日,难不成我比她还要娇贵?”
锦绣不着痕迹地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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