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大概
哪怕大家都已经发现,粉条厂的活计不比下地轻松,还是很羡慕那些在粉条厂上班的工人——干一个月拿一个月的现钱,足够买一年吃的粮食,谁不希望自己也能进厂上班?!
可惜粉条厂的岗位已经满了,大家不得不继续耕耘着土地,希望它的收获能多一些,不要跟粉条厂工人的收入差得太多。
现在各生产队的夏粮收成已经统计出来了,全大队平均亩产达到五百一十三斤,无疑是一个丰收年。留够公粮,分到大家手里的麦子同样是历年来最高的二百八十斤,哪怕秋收不增产,只要能稍微贴补一点儿,一年的口粮就不愁了。
正因为一年的口粮不愁,所以夏菊花等大队干部采纳了当时赵仙枝等人的玩笑话,安排社员们把刚刚整理好的土地上,都种了晚红薯——自己大队建了粉条厂,还老从外面运红薯过来,所有平安庄的社员都有些意难平。
漏粉,还是用自己种出来的红薯更得劲。
各生产队在春耕的时候为了交公粮,都种了早红薯,有了种晚红薯的打算后,便不舍得再把藤蔓喂猪,而是修剪到合适的长短,按林技术员的办法种进地里。
这下子养猪场的猪们便面临了口粮危机,好在有粉条厂绞浆后的红薯渣顶了一阵。有了薛技术员改进后的绞浆机,红薯渣出的并不多,仍不够五个生产队养猪厂用的。
夏菊花不得不打电话向齐小叔求助。齐小叔放下夏菊花的电话,再一个电话打出去,夏菊花便带着刘志福两个开上拖拉机,到糠醛厂拉糟。
齐小叔给人打电话说联系人是平安庄大队长夏菊花,因此夏菊花再忙,也得跑这一趟。至于换成刘志福开拖拉机,则是因为刘志双几天前已经自己去地区报到,相信过不了几天也会回来接小满娘两个。
虽然与齐小叔联系费了些工夫,不过买糟进行的很顺利,哪怕糟味不大好闻,闻时间长了,夏菊花也觉得可以忍受:拖拉机行驶在傍晚的乡道上,坐在副驾驶上凉风习习,把一天的热气都吹走了,连糟味也不知被刮到哪儿去了。
正美着,刘志福扶着车把的手就是一歪,拖拉机颠簸了两下,无可奈何的停了下来,跟在后头的拖拉机猛地刹车,坐在前车的夏菊花听到发动机不满的突突声。
夏菊花吓一跳:“咋啦,是不是拖拉机坏了?”算下来拖拉机到平安庄大队也有三年了,几乎每天都要耕地或是运东西,一点闲的时间都没有。出点毛病也正常。
刘志福也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去查看是咋回事。绕到车头的时候发现,乡路被前两天的雨水泡软了,来回跑的车一多,便刷出了大大小小的坑。天色已经渐暗,刘志福一个没看清,把前轮陷到大坑里了。
“大娘,”刘志福头一次跟大娘出门,就碰上这种事儿,脸上了阵阵发热:“我得垫点土才能把拖拉机开出来,你坐车上等一会儿。”说着跑到车斗处拿铁锹。
夏菊花知道不是拖拉机坏了,而是陷在坑里,便不在意的说:“你慢慢填不着急。”孩子正在自责,她自然不会再给他百上加斤。
后头的牛卫国也拿着铁锹过来,一边帮着垫土一边说:“往年下雨也没见路上坑这么多,都是今年卡车走的多,把路给压坏了。”
牛卫国并不是空口说白话,今年平安庄一直有红薯运进来,又有酸辣粉拉出去,乡路上三天两头跑着卡车,只用黄土修平压实的乡道,确实负荷不了。
可不运红薯或是不把酸辣粉运出去,都不现实。夏菊花不得不担心三伏天雨水再大些的话,这路还能不能用。粉条厂还好说,运来一次红薯总能用个十天半月,可供应部队的酸辣粉运不出去,怕是要耽误事儿。而编席组那边的订单,更需要按时运出去,否则就可能付赔偿金。
难怪上辈子电视上老是宣传,要想富先修路,没有一条好路,平安庄有再好的产品,运不出去也是白搭。可路要咋修,夏菊花心里没啥底。
好不容易垫好土,拖拉机再行驶起来,刘志福便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剩下的路虽然还是颠簸的厉害,倒再没陷到坑里。
到了大队部,他抹抹汗,冲夏菊花笑了一下:“可算是到了。亏得今天运的是糟,这要是运鸡蛋,非得都晃破了不可。”
是呀,现在的路运不怕磕碰的东西,最多也就是路上耽误一点儿时间,可一旦要运怕磕碰的东西呢?
别忘了,平安庄大队现在家家户户养的鸡不少,将来的鸡蛋也会随之增加。社员们就算自己吃一部分,更多的还是要送到供销社换钱。
带着鸡蛋走现在的路,磕破几个在所难免,指望着鸡蛋增加收入的社员,还不得心疼死?
越想,夏菊花越觉得修路上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儿,当晚便到五爷家里商量:“等三伏下两场大雨,现在的路更走不了了。要想长期走卡车,就得刨开好好垫路基,还得把路面硬化了。”
五爷吧嗒着烟袋锅子说:“修路当然是好事儿,可现在的天不是修路的时候。再说按你想的那么修路,可是烧钱的事儿,大队能拿出这么些钱吗?”
夏菊花愁的也是这个。别看粉条厂一个月工资就发出去四千多,可厂子剩下的真没有多少——一袋酸辣粉才一分钱的加工费,一个月下来将将够工人工资,集体就挣出个电钱。
夏菊花想修的路,是上辈子见过的硬化路面,不是把土道垫点新土平整平整就行——黄土压实修出的路,走自行车时间长了都能出坑,更别提走卡车。
偏偏平安庄现在运进运出,用的都是卡车。
夏菊花咬咬牙:“我还是觉得要把路给修好了。不行明天我上公社和县里,跟张书记和齐县长商量商量,请他们给咱们想想办法。”
见她打定了主意,五爷便替她查漏补缺:“你也不能光跟我商量,还得跟李长顺说道说道。张书记那儿,他出面比你说话好使。”
“你跟人齐县长说的时候,可以把咱们粉条厂给部队供应酸辣粉,时间上耽误不得说说。还得告诉人家,咱们有得是人,只要有材料,让咱们平安庄大队自己出人修路都行。”
夏菊花听了连连点头,哪怕有些事情她自己已经想到了,还是愿意听五爷絮叨着讲该注意的细节。
第二天跟李长顺一说,李长顺便提出他跟夏菊花一起去公社。夏菊花觉得这样的路还让他跑一趟,有些不落忍,却扭不过一心想帮着夏菊花把事儿办成的李长顺,只好再让牛卫国开着拖拉跑一趟——昨天刘志福觉得自己把拖拉机陷到坑里不好意思,主动揽下了往各生产队送糟的活,忙到半夜才回家,现在叫他出车,夏菊花说不出口。
到了公社跟张书记一汇报,张书记直嘬牙花子:“你们想修路当然是好事儿,可公社一年到头就那么点经费,跟撒胡椒面似的哪哪都不够用,怕是帮不上你们的忙。最多就是修路时经过哪个大队,让他们跟你们一起出工。”
尽管早想到这种结果,夏菊花还是有些失望,留下牛卫国开拖拉机把李长顺送回去,她自己从车斗里搬下自行车,骑着到了县城。
再一次来到县城,夏菊花明显觉出路上的行人多了,脸上也没有原来那么严肃了,甚至还有人背着不大不小的包袱或挎着篮子,不时凑到路过的人说话。
一旦两人搭好话,便会一前一后走向附近的胡同。
夏菊花清楚的看到,一个人手里的篮子挎到了另一个人的胳膊上,而得到篮子的人,递给原主人几张钱。
看来县城里的人胆子还是要大一些,交易场所已经不限于黑市。这么一来,不知道齐卫东的黑市买卖,受没受到影响。
想到此夏菊花看了看表,发现还不到十点儿,便想着去找找齐卫东,顺便跟他打听一下修路需要的材料,有没有门路可以搞到。
夏菊花已经想好了,如果县里也不能给予帮助的话,平安庄自己也要把路修起来,大不了就象上辈子一样,向社员们集资。
与上辈子一些地方集资有去无回不同,夏菊花相信,只要有粉条厂在,不怕还不了社员的集资款——供应部队不会一直供应下去,等过个一两年,部队适应了战场需求,对平安庄酸辣粉的需要就会减少,那时便是平安庄赚钱的时候。
“婶子,你咋来啦,是想买点啥?”齐卫东见到夏菊花,头一个念头就是夏菊花需要买啥紧要的东西,还不能被旁人知道,才亲自跑来找他。
夏菊花摇着头说:“我暂时没啥要买的。就是在路上看到有人悄悄卖东西,想来问问这样的人多了,你的买卖还行吗?”
齐卫东听她如此关心自己,当然开心:“没事,那些人都是打一木仓换一个地方,不敢常露面。大家想买急需的东西,还得上市场上找我们——我们都卖了几年了,东西全还随时都能买到。”
夏菊花有上辈子的经验,知道市场只会越来越开放,很快就会过渡到全民经商的时代。于是出言提醒齐卫东:“那你也别屯太多东西。今天我看到悄悄交易的就有好几个,以后只怕越来越多。你屯的东西多了,万一砸手里就难办了。”
第147章
齐卫东想说自己做了这些年买卖,不怕一时赔赚。不过难得能向夏菊花卖惨,他也不想放过:“我也担心着呢。可你想想,好几个人跟着我吃饭,不屯东西那些人吃啥?”
“就盼着再有海米和腰果那样的好东西,屯再多也不愁卖不出去。要不有一样东西砸手里,我这些年就白干了。”
你可白干不了,将来还得盖农贸市场呢。夏菊花看着齐卫东舌灿莲花,不想接他的话。齐卫东很懂得趁热打铁,笑嘻嘻的问:“婶子,你啥时候能再弄点海米回来,咱们再一起赚他一回。”
上次夏菊花从羊城带回来的海米,同样是交给齐卫东出手的,他竟然叫出了八块钱一斤的高价,还给卖完了,赚的钱同样是两个人平分的。
只不过海米总共才一百多斤,跟腰果赚的钱比起来差得远,夏菊花连银行都没存,一直放在家里。
现在齐卫东又提起海米,也是知道腰果不可能再买到第二回 。夏菊花听了有些心动:修路需要很多钱,如果倒腾海米能赚些的话,集资的时候就能多出些。
“那东西是从羊城带回来的,我现在不去羊城,想弄也没地方弄去。”夏菊花有些遗憾的说:“啥时候能再去一趟羊城就好了。”
不对,她是还有去羊城的机会的。夏菊花猛地想起A国当时签订的合同上要求,货到羊城后需要她亲自接收,那时她不就可以去羊城了嘛。
按理说三四个月过去了,A国的橡胶也该运到了。因为货物直接运到羊城,所以夏菊花去不去羊城真实意义不大,她拿不准部委还需要自己去羊城不,便没跟齐卫东提起,见他这里没受大的影响也放心了,便到县政府找齐小叔。
齐小叔知道夏菊花无事不登三宝殿,却没想过她的事儿这么大。修路呀,那都是用钱铺出来的,就算县城到平安庄的路只有三十多里,可按夏菊花说的标准,都是省道一级的了,得多少钱?
没个十万块钱怕是拿不下来。
十万块钱,平德县委一年的经费才几个十万块!
所以齐小叔尽管心动,还是遗憾的摇头:“县里拿不出这么多经费来。就算是修路用的材料,县供销社也协调不到。”
“那要是我们平安庄的社员集资行不行?”夏菊花问道。
齐小叔看向夏菊花的目光都变了:“集资,咋个集资法?是不是由你们平安庄社员凑钱修?夏菊花,你们大队刚过几天好日子,社员手里有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修路不是平平整整就行了,石头、沙子、沥青、人工,哪样不要钱,你算过得多少钱吗?!”
夏菊花面对质问,头低了一些,不过话还是要说的:“我虽然没算过得多少钱,可知道一定少不了。我就是想着以后酸辣粉越产越多,要是运不出去,不光平安庄的人着急,部队同志更着急。还有我们编席组的订单,耽误时间也得赔钱,人家以后还会不相信我们,不再给我们下订单。”
“这两样加起来,你说我能不想着修路吗?”夏菊花越说越觉得前路黑暗,整个人委顿在椅子上提不起精神来:“编席组能签这些订单多难呀,要是因为运送不及时再签不上,大家不是白学手艺了。挣不上外国人的钱,以后大家又得都窝在土里刨食吃。地就那么多,在地里干活的人多了,工分记得就少,社员又得重新过原来的苦日子。”
估计是看她的样子实在可怜,齐小叔的口气好了些:“你着急我能理解,可是现在是啥情况,百废待兴呀同志。除了让大家先吃饱饭以外,别的事儿都得靠后。”
“我们要是修路的话,光指着本大队的社员肯定不行,到时候不管路过哪个公社哪个大队,请他们的人帮着修路,我们管饭还不行?”夏菊花嘟嚷了一句。她的想法很朴素,既然县里担心还有人吃不上饭,那由平安庄大队管饭好了。
齐小叔听了眼前亮了一下:修路不是一天能完成的,如果平安庄修路的活计,分摊给路过的大队,无论是管饭也好换工也好,等于变相增加那些大队的收入。
齐小叔可耻的动心了:他是管着一县的县长,平德县所有人的生计都挂在心上,哪个大队增加收入他都乐见其成。平安庄这两年收入明显增加他高兴,别的大队能跟平安庄一起增加收入他更高兴。
于是他问夏菊花:“人家自己也有口粮,修到人家门前离自己家更近,不想吃你们的饭咋办?”
夏菊花觉得这就不是个问题:“不吃饭把饭钱折给他们不就行了,刚才我不都说了可以跟他们换工。不过我们平安庄的工分值太高,不能按平安庄的工分值给他们换,只能按他们各自生产队的工分值,或是县里平均数。”
现在得把工分值的事儿说清楚,因为夏菊花同样知道修路不是一天半天就能修完的,又是烧钱的行为,都按平安庄生产队的工分值,光人工一项就是天文数字。
齐小叔正在等夏菊花这句话,对工分值算法没提啥异议,直接摸起桌子上的电话,打了出去,等电话接通,他脸上对着夏菊花时的轻松全消,神情十分严肃的说起刚才夏菊花向他说的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几句问话,齐小叔按夏菊花的解释一一解答,电话对面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传出一句话,齐小叔放下了电话。
他站起身来,向夏菊花说:“你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你回去写一份报告吧。我先去书记那里商量一下,等你的报告交上来,县里得向地区汇报。”县长并不是平德县最高领导,书记才是。这么大的事儿,齐小叔一个人是无法做主的,得向书记汇报后再定。
“那我回去,能不能先跟社员们通个气,算一算大体能集资多少钱?”夏菊花一听有门,便想把工作做到前头。
对此齐小叔并不反对:“你可以先大体拢一下,不过先不能收社员的钱,我跟书记通气后,还要看地区的具体意见再说下一步。”
夏菊花当然懂,今天能有这样的结果她已经很满意了。回到平安庄后,她便让人去小学看刘力柱在做啥,如果闲着的话就到大队部来一趟。
听说是夏菊花找,刘力柱没耽搁,跟着找人的一齐过来了,夏菊花招呼着他坐下,说出自己的目的:“……你就把报告抓紧时间写出来,争取明后天能交到县里去。”
刘力柱挠了挠头问:“大队长,咱们这路非得修是不是?”
夏菊花头点得很坚决:“嗯,不修的话,说不定哪天下大雨,车子都进不来了。其实订单还好说,咱们编席组打了提前量,可供应部队的酸辣粉不能耽误。”
“那行,我回去写。”刘力柱已经领会了夏菊花的意图,站起身来说:“大队长,你知道我们家前几年的情况,多的钱我也拿不出来,要是集资的话我们家出二百。”
听他竟张口就要集资二百块钱,夏菊花有些感动:在编席组成立之前,刘力柱家是欠帐户,也就是这两年刘力柱教书、马小芹进了编席组,家里才缓过来,可跟平安庄生产队其他人家比,他们家的日子只能算中等偏下。
二百块钱不说是他们家全部的积蓄,至少也得占一多半。可刘力柱连能不能能修成路都不考虑,直接就要参与集资,完全是出于对夏菊花本人的信任。
这让夏菊花不能不感动,劝他:“你回去跟小芹商量商量,集资还不一定能不能成呢,可别为了集资的事儿,你们两个再生气。”
多年来体弱无法参加集体劳动,让刘力柱有些自卑,哪怕现在教书没下地那么劳累,把身体养好了一些,他还是不善与人争辩,所以对夏菊花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大队部。
夏菊花的心,却因刘力柱主动要求集资久久不能平静。她相信,平安庄生产队的社员,跟刘力柱一样单纯因为对自己的信任,便参与集资的一定不在少数。大家沉甸甸的信任,让夏菊花觉得该想一个啥办法,不让大家因为对自己的信任吃亏。
不集资路肯定修不起来,所以资肯定要集。而且现在还没有收过路费的概念,夏菊花胆子再大也不敢把这个概念提出来——上辈子收费公路被骂、被告的新闻听得多了,她跟所有老百姓同样反感,哪能让自己成为自己都反感的人。
可想让大家的集资有所收益,修好路又不能收费,最好的办法就是谁受益谁付钱——粉条厂和编席组是目前修好路的最大受益者,夏菊花觉得可以从这两个地方的收益里,拿出一部分来给集资的社员做利息。
等到以后粉条厂和收益提高了,就可以把集资款返还给社员。至于路在使用一段时间后坏了,需要再修时,也该到国家提出要想富先修路的时间,就不用平安庄自己再操心了。
尽管自己心里有了方向,不过事情太大,夏菊花自己不能做主,便请来李长顺、刘力群等大队干部和几个生产队长开会商量,还把刘力柱叫来旁听,以便写报告的时候能把付利息的办法涵盖进去,免得将来付利息的时候,有人跳出来说三道四。
李长顺觉得不大现实:“编席组是有收益,可现在已经从各生产队招了一百多个人,一个月工资不少。粉条厂现在一个月将够工资和电费,从哪儿拿钱出来给大伙发利息。”
陈秋生倒是很乐观:“现在看着粉条厂没啥余钱,可等不用供应部队,咱们的酸辣粉还愁往出卖?到时候拿出些钱来没问题。”
编席组同样要出钱,陈秋生连提都没提,因为他有把握——只要把夏菊花的意思跟妇女们一说,她们不光不会反对,还会踊跃的集资。
不给利息也要集的那种。
陈秋生即是粉条厂的厂长,也是编席组所在平安庄生产队长,两个将出钱的地方都归他管,他最有发言权。既然他这个出钱的都没说啥,与会的几个人干脆不问,重点集中在了每家要集资多少和利息咋支付上。
夏菊花上辈子同样受过摊派的苦,所以明确提出,集资全凭社员自愿,也就是每家每户愿意出多少出多少,能集多少集多少。
对此大家心里都有些画魂:不摊派全凭自愿,能有人愿意出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