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大概
主任听了点点头,心里有点儿狐疑,没听说过王售货员跟平安庄什么人家是亲戚呀。不过都是一个公社的,大家亲戚套着亲戚,说不定以前王售货员说过,自己没记住呢。主任就没追问,让人开了库房,把八床被子的布和棉花给拿了出来。
到这时夏菊花才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是走来的,八床被子的棉花就有足足四十斤,又很占地方,加上被里被面,她一个人根本拿不回平安庄。
“王售货员,能不能麻烦你点儿事?”夏菊花想明白了,自己今天能顺利接到做被子的活,是沾了王售货员主动带自己去找主任的光,索性一事不烦二主,准备再麻烦她一下。
要是上辈子,夏菊花真做不出这种赖上别人的事儿,现在她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了。承一份人情是承,承两份人情也是承,她准备事后好好感谢一下王售货员。
她上辈子见多了孙红梅跟人自来熟的本事,都是这么先跟人家说上话,有来有往的就真跟人家熟悉起来。夏菊花觉得这个方法自己也可以学一下,只好红着脸,局促的说出自己的请求。
王售货员正在回想着主任刚才把活交给夏菊花的经过,越发认定夏菊花有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领导亲戚,否则已经交待大家不要随意扩大知情范围的主任,不会痛快的同意把活派给夏菊花,还主动写了收押金的条子。
所以听到夏菊花的请求,售货员和善的笑了一下:“行,我先替你看着。”
夏菊花谢过售货员,走到公社的街道上继续碰运气。这回她要碰的是有没有顺道回平安庄的牛车。
可惜运气不大好,已经来来回回把公社的两条街都走完了,别说牛车了,一个平安庄的人都没见到,想让人捎信回去,叫刘志全来接自己一趟都不行。
眼见着天快中午了,夏菊花的心里越来越烦燥,决定不找人了,大不了自己先背一半回去,剩下的再来一趟公社好了。
想定主意,夏菊花转身重新往公社走,听到身后有牛车的声音,不抱什么希望的回头看了一下,直接呆住了——赶牛车的竟然是她的娘家兄弟夏龙!
不知怎么地,一看到夏龙,夏菊花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让本来笑着想跟姐姐打招呼的夏龙很是不知所措:“姐,咋啦,你咋一个人上公社来了,是让人欺负了还是咋地,姐你倒是说话呀。”
夏菊花一边掉泪一边摇头,一见到夏龙,她就想起上辈子有一段时间,刘志全和刘志双没按分家时说好的,接自己去新房养老,夏龙夏虎两个带着侄子到平安庄替自己出头,要揍他们的事儿。
那时自己还心疼儿子,一个劲儿替他们说好话,表示自己还能动呢,生活习惯也不一样,所以是她不愿意跟着儿子们一起生活,不是两个儿子不给自己养老。气的夏龙史弟说再也不管自己的事儿,憋气的带着侄子们走了。
从那以后,夏龙还真没再来过平安庄,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回娘家,姐弟两个足有十来年没见面了,所以夏菊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泪。
啥叫不识好人心,上辈子的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夏龙从来没见姐姐这么哭过,心慌意乱的把牛车赶到道边,低声下气的说:“姐,是不是家里两个小兔崽子惹你生气了,还是你那个婆婆看着志双娶媳妇又做妖了?你别急,我回去就叫老二和满仓一起去平安庄,真当咱们老夏家没人了呢。”
第7章
夏龙的口气跟那次到平安庄给夏菊花出气时一模一样,只是现在头发还是黑的、腰板还是挺的、胳膊看上去也是有力的,看上去比花白着头发、蹋着腰、风湿了关节可信度高多了。
夏菊花不由转悲为喜。真好,弟弟和自己都还没老,有些错误就能弥补,于是夏菊花擦了擦眼泪,问:“你带钱了没有?”
夏龙就是一愣,紧张的问:“姐,是家里谁住院了吗?”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姐姐还要用钱做什么。话问出口,手已经伸进怀里掏摸起来。
如此毫不犹豫的支持,让夏菊花十分感动,怕夏龙跟着上火,连忙摇头说:“不是,我在供销社接了点做被子的活,一床给一块钱的手工呢。要是你带钱了,就也给你媳妇接点儿,虽然三天的时间紧了点儿,做多少是多少吧。”
没有人住院就好,夏龙掏钱的手重新拿了出来,脸上却满是疑问:“既然是挣钱,怎么还要自己拿钱呢?姐,你不是让人骗了吧?”
看看,这时的一般人都会报着跟夏龙同样的想法,所以夏菊花还得详细跟他解释了番。上辈子,夏龙夏虎两兄弟就十分尊敬姐姐,总想替姐姐分忧。哪怕自己日子过的一般,逢年过节的从没少给夏菊花送东西。
难得的是,两个兄弟媳妇也对青年守寡的大姑姐抱着十二分的善意,从来没因丈夫补贴大姑姐说过什么。娘家人越是心疼自己,夏菊花越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总想着怎么报答一下娘家。
现在可不就是机会来了。
等夏龙终于被夏菊花说动,两个人一起回到供销社的时候,里头已经多了好些人,一个个神情振奋的围着主任想早点儿把活接到手。
夏菊花明白自己人微言轻,还是先去找了王售货员,不承想夏龙竟然跟王售货员认识——王售货员夫家跟夏龙媳妇娘家是同一个庄的,还有点拐弯亲戚。
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多了,王售货员虽然知道了夏菊花不是什么领导亲戚,可看着夏龙媳妇的面子还是带两人一起找了主任,好说歹说又给夏龙媳妇接了六条棉被的任务。
“唉,要是你们再早来一会儿,说不定还能多接两床。”王售货员对夏龙媳妇只接了这么点儿活,有点不好意思,用下巴指了指供销社门口进来的人:“这些都是领导家的亲戚,不给谁都不合适。”
夏菊花倒觉得跟王售货员拉上关系,比接几条棉被的活计还让她高兴,连忙拉着她的手感激的说:“王售货员,你可别这么说。要不是有你在,我们这些活计还接不到呢。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了。”
夏龙跟夏菊花以前的性子有点象,不是个会把感激说出口的,被姐姐瞪了一眼,才挤出点笑模样来:“等哪天你和安生回庄上,到我们家吃饭。”
夏菊花刚想说夏龙的感谢实在小气,悚然想起现在还是七四年,大家最大的目标还是吃饱肚子,能开口请人到家里吃饭,是这个时代人最大的诚意。
王售货员显然就被夏龙说的感动了,虽然她不见得去吃这顿饭,还是接受了夏龙的感激:“看姐夫说的,咱们都是实在亲戚,帮这点儿小忙算什么。”
说完又笑着对夏菊花说:“论起来咱们都是亲戚,姐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叫我名字就行。”
那也得我知道你的名字才行呀。夏菊花当然不能直接问人家的名字,更把这份善意接的实实的:“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我来交棉被的时候,再来跟你说话。”
天早过了吃中饭的时间,供销社还人来人往的抱着棉花布料进进出出,王售货员也得看着点柜台,防止有人混水摸鱼,夏菊花直接跟她道别。
夏龙一边把棉花都绑好,一边笑着对夏菊花说:“要不是遇到了王彩霞,我心里真有点打鼓。”
夏菊花也笑着说:“一进供销社,我就看她是个好说话的,要不哪敢问她?别的售货员早把我赶走了。”
夏龙点了点头:“王彩霞虽然在供销社上班,人性还行,不是吃上供应粮就鼻孔看人的。对了,姐你该认识她呀,她跟你大儿媳妇王彩凤好象是没出五服的堂姐妹。”
啥?关系咋这么乱呢。
夏菊花觉得自己上辈子白活了,竟然不知道王彩凤有这么一个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的堂姐。说起来没出五服的堂姐妹,在农村人眼里是很实在的亲戚,如果上辈子,知道王彩凤有这么一个在供销社当售货员的堂姐……
以她的性格,也不会主动跟人拉什么关系。
自己上辈子坚持的一些做法,现在看来多少有些可笑,在人际交往之中都是减分项,这辈子夏菊花不会再坚持了。
到了家,王彩凤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想帮夏菊花卸棉花,就被夏菊花制止了:“你有身子了,自己可得小心点儿,让你舅舅来就行。”
被指使干活的夏龙一点也不觉得姐姐的话不对,三下五除二就把夏菊花那八床棉花搬进了屋里,听到夏菊花正问王彩凤跟王彩霞的关系,不由笑了起来。
以前的姐姐除了关心怎么多挣工分,人情往来都不大在乎,固然有怕招惹是非的原因,可是夏龙心里并不赞成——人活在世上,哪儿能真的一点儿都不跟人交往呢?现在多好,姐姐都主动关心外甥媳妇娘家亲戚了。
王彩凤也没想到婆婆一回来就问堂姐的事儿,她敢肯定,就连她自己亲大伯亲叔叔家的几个姐妹,婆婆都叫不全名字,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跟自己只是同一个太爷爷的堂姐来了?
看着牛车上剩下的棉花,王彩凤小心的说:“娘,你今天上供销社,看到我彩霞姐了?她比我大了二十岁了,打我记事儿就出了门子,我只在她回娘家的时候见过几面,不太熟。”
能想象得到,相差二十岁的堂姐妹,还不是同一个爷爷的,也就比夏菊花这个陌生人稍微熟悉一点儿。夏菊花见王彩凤生怕自己让她找王彩霞办什么事儿的样子,心里了然。
上辈子自己没问过,王彩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不会主动跟自己提,免得给王彩霞添麻烦,让堂姐看不起自己——不管婆家人找王彩霞帮什么忙,搭人情还人情的都得是王彩凤。
自己是随便给人添麻烦的人吗?夏菊花深深反省了一下,明白王彩凤为什么有这种担心了。
夏菊花不是给人添麻烦的性子,孙红梅是。要是知道王彩凤有一个在供销社上班的堂姐,孙红梅能一天三趟托王彩凤找她堂姐帮忙买东西。
如果王彩凤不答应,孙红梅抬自己这个婆婆出面说和呢?自己想让两个妯娌和睦相处的态度一向摆在明处,王彩凤要是拒绝了,就是不帮衬妯娌,在婆婆面前落不着什么好。
看来自己这个大儿媳妇,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心里没数呀。夏菊花一想也对,真心里没数的话,又怎么能只因为孙红梅的几句挑拨,就说动自己软耳朵的大儿子盖房子分家呢。
想通了的夏菊花,笑了:“还真是你堂姐呀,怪不得我一进供销社,好几个售货员就看着她面善。她跟你一样是个热心肠,没看我是一个农村人就给我脸色看,还带着我去见了供销社主任,替我接了做棉被的活儿呢。”
啥?王彩凤又看一眼牛车上的棉花,这些都是婆婆接到的活儿,不是给儿子做新褥子的?
夏菊花好象看出王彩凤想什么一样,乐呵呵的告诉她自己为什么要接下这个活,安慰她等过两天自己忙完了,交活的时候就问问供销社有没有棉花卖。
“姐,我们生产队……”夏龙听出姐姐好象需要棉花,想告诉她自己生产队今年种了棉花,家里也分了二斤,要是姐姐用的话,让媳妇先别给家里人添补棉衣,尽着姐姐先用。
知道大弟弟是个实在人,夏菊花不等他说出口就冲他摆手:“天也不早了,你又送了我一趟,你媳妇该着急了,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王彩凤也听出来大舅好象要说棉花的事儿,见婆婆连话都不让人说完,很想自己问问。不料一向听话的夏龙被夏菊花一催,就忘了自己本来想说的,嘴里说着不给姐姐添麻烦,出门赶着牛车就走了。
“奶奶。”刘保国刚才被他妈放到院子里自己玩,终于看到奶奶,兴奋的扎煞着两只小手求抱抱,脸上的笑容纯真依赖,与三十年后那个决绝把夏菊花关在门外的壮年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夏菊花心里清楚他们就是同一个人,还是没忍住把小人儿抱了起来:“想奶奶了?奶奶这两天得挣钱,不能跟你玩,你好好听你娘的话,知道不。”
注意着祖孙两个的王彩凤心里一松。昨天孙红梅说的话,还是进了王彩凤的心里,现在看着夏菊花疼爱孙子的模样,王彩凤庆幸自己没上她的当,决定以后不管孙红梅再说什么,她都得先好好想想要不要相信。
第8章
夏菊花抱着刘保国进屋,从炕柜里拿边出一小罐精包细裹的红糖,费力的挖出一点给他沏了一杯淡淡的红糖水,一边摸着他软软的头顶,一边对跟进来的王彩凤说:“刚才我没让你大舅给咱们家棉花,你别觉得我不心疼保国。”
“这些年你两个舅舅贴补了咱们家多少,志全应该都跟你说过。以前志全他们哥俩还小,我不接娘家的补贴他们就吃不饱饭,我也就厚着脸皮拿了。”
“现在他们兄弟都结婚了,我怎么好意思还让娘家补贴我?难道我两个儿子,还养不了我老,我得靠娘家兄弟养着?那我还生儿子,辛辛苦苦把他们拉扯大干什么。”
夏菊花的话让刚才心里有点不满的王彩凤满面羞愧,低低的说:“娘,我没觉得你不疼保国。”
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夏菊花都当真话来听,目光注视着堆在西炕头的棉花。棉花洁白如雪,一看就是当年下来的新棉花,已经被弹的蓬松柔软,不用摸都能知道有多暖和。
王彩凤的目光也随着夏菊花看向棉花,心里升出一个想法:“娘,这是八床被子的棉花呢,要是一床省下一点也够……”
夏菊花专注看棉花的目光猛地看向大儿媳妇,眼神是不同往常的冰冷:“你说啥呢?”
“娘?”王彩凤被冰冷的眼神看的很是心虚,声音更低了:“这么些棉花,一床省一点儿,没人能看得出来。”
“没人看得出来,可是自己的良心能看到。你知道这些棉被做好了要送到哪儿吗,那可是要送给灾区的。我们刘家人活的堂堂正正的,可不兴从人家受灾的人身上扒皮的那一套。”夏菊花看明白了王彩凤有自己的小算盘,可是这算盘打到不该打的人头上,她可不惯着。
如果有一条地缝,王彩凤一定能钻进去。婆婆这是怎么了,以前婆婆也不是没占过生产队的便宜——生产队收完的庄稼地,婆婆经常会趁着别人吃饭的时候去捡落在地里的粮食粒。
这次自己只是提议了一下,就跟自己扯上良心了。
突然,她想起刚才婆婆说的儿子不能养老的话,心里激灵一下子,婆婆是不是觉得自己良心不好,会撺掇着志全不给她养老?
可不能让婆婆这么误会自己。王彩凤刚想辩解,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然后小叔子闷闷的在窗户低下说:“娘,我们回来了。”
得,解释是解释不成了,王彩凤心里不安的站起身来,想看看刘志双两口子咋这么早就回来了——孙家庄离平安庄不近,就算是有顺道的牛车可搭,也不该回来的这么早。
夏菊花直接叫刘志双进屋。
上辈子刘志双两口也是这个时间回来的,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夏菊花怕是小两口闹矛盾,她这个当婆婆的一问新媳妇孙红梅脸上挂不住,只好当没看到两人拉长的脸。这回她得问——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才好应付不是。
果不其然,刘志双脸黑黑的进了屋,连炕梢那堆棉花都没看到,自己坐在炕沿上生气。夏菊花见只有他一个人,就问:“咋就你自己呢,红梅没跟你一块回来?”
不提孙红梅还好点,一提孙红梅刘志双更气:“回来了,自己回屋躺着去了。”
王彩凤刚被婆婆提到良心,想着婆婆这两天话里话外希望妯娌和睦,就笑着给孙红梅打圆场:“那是走累了,这二十多里地的路,搁谁走回来都想着躺下歇会儿。”
“那可不,”刘志双一脸讽刺的说:“要是肚子里只有一碗稀粥,更得累。”
啥?夏菊花跟王彩凤都被刘志双的话惊着了,今天可是三天回门,孙家就给新姑爷喝一碗稀粥?
夏菊花有些不相信的问:“不能吧,以前你去孙家的时候,不是说他们生活还可以吗?”
刘志双终于找到了吐苦水的地方:“啥生活还可以,我那是不好意思说他们家。往常也就算了,三天回门,谁家不得好好招待一下姑爷子。娘,我不是争那口吃的。你说咱们家给他们带回去的东西不少吧?就算是家里没别的东西,给我们煮把挂面,打两个鸡蛋不行吗,那可是我带去的东西!”
说到这儿刘志双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谁知道一吃饭,就一人一碗稀粥,一碟子咸菜全家人吃,多一口都没有。我这还是新姑爷子?我都快赶上要饭的了。”
说完他还不解气,抬头问王彩凤:“嫂子,你和我大哥当年回门的时候,大娘也给你们喝的稀粥?”
没等王彩凤回答,夏菊花赶做出拦刘志双话头的样子:“不许胡说,一家子有一家子过日子法,你丈母娘过日子仔细点,你当小辈的不能编排长辈。”
见刘志双还想说什么,夏菊花干脆对王彩凤说:“中午有剩饭没,我中午也没吃呢,给我们热热。顺道你也问问红梅,看她饿不饿,要是饿的话叫她来跟我们一起吃。”
没能说出自己娘家当年杀了一只老母鸡招待刘志全的王彩凤,听说让她去叫孙红梅吃饭,那点遗憾风吹般散了:如果婆婆当不知道,由着孙红梅自己在屋里躺着,等晚上大家一起吃过饭,老孙家用稀粥招待刘志双的事儿,她只能当不知道,以后不能提起。
婆婆让自己叫孙红梅一起吃饭就不一样了,现在可不到吃晚饭的时候,除了太饿的人,农村没有这个时候吃饭的习惯。孙红梅为什么饿,想瞒也瞒不住,以后都可以当成把柄拿出来说一说。
这么一想,王彩凤心里就敞亮多了,连自己得多升一回火都不在意,走路利落的不象一个孕妇。
跟刘志双还在说话的夏菊花,一点儿都没说孙家的不好,一味劝着刘志双体谅媳妇,告诫他不能因此和孙红梅闹矛盾。她说了,以后是他们小两口过日子,丈母娘家好多回两趟,不好的话可以少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