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大概
红翠到底小两岁,把乐乐的趣事儿说了一遍后,眼神一下一下往夏菊花脸上看,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有几个姑娘帮忙抱孩子,王彩凤就把饭做到锅里,出来见婆婆逗几个人的样子,自己忍不住笑了:“娘,把乐乐给我吧,红玲她们可能找你有事儿,都等了半天了。”
夏菊花这才把乐乐递给王彩凤,对红玲几个说:“你们去把你娘、你仙枝婶子和翠萍姐叫来,这事儿得等她们来了一块说。”
听说要找自己亲娘,红玲几个不仅没有因跑道不耐烦,反而一脸高兴的答应一声,快步出了院门。王彩凤看着她们的背影,有些羡慕的说:“在娘家的日子可真好。”
夏菊花边把手伸给乐乐让她抓着玩,边对王彩凤说:“可不是,等过两年出了门子,就没这么松快了。”
王彩凤又不同意起来:“那也得看她们嫁什么样的人家。象咱们家似的,我觉得一点儿不比在娘家的时候差,吃穿比在娘家的时候还好呢。”
这马屁拍的没啥技术含量,夏菊花只当没听出来。王彩凤自己还有话说:“娘,你看我跟着红玲她们学编蓝子咋样?娘你现在家里外头两头忙,我肯定一时半会儿不能下地干活,保国现在不咋用人跟着,乐乐还不会爬呢不用操啥心,我学了编蓝子也不耽误家里的活儿。”
你可拉倒吧。夏菊花看了儿媳妇一眼,不由想起上辈子天天一个孩子,就让这有里几个大人忙的团团转,现在王彩凤竟觉得自己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太闲了?
果然环境造就人呀。
“家里活还少了?”夏菊花提醒王彩凤:“保国眼看着就到家里关不住的时候,乐乐一哭起来不马上抱都不带停的。你还得抽空做三遍饭,够忙的了。再说那篾片看着软,割起人来快着呢,把孩子给划着了咋整。”
王彩凤就有些失望的说:“可是娘,你和志全、志双仨人天天都挣工分儿,就我一个人在家里吃闲饭,我这心里可不得劲了。”要是婆婆因此嫌弃自己咋办,她娘家生产队这样的例子可不少,她娘临走的时候还嘱咐她来着。
“你有啥不得劲的。再说你咋能觉得自己是吃闲饭的呢?两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他们这么小家里不得留个人看着?这是志全你们两个人的孩子,你不看着他就得在家里看孩子,要不就得背着孩子去上工,到时候你看,他还能一天挣十个工分不能。”
“再说,家里的活儿你干了多少,我们仨才干了多少,没你在家把饭做熟了,我们不吃饭有力气去挣工分,还是自己在外头累个半死,还得自己回家做饭?”
“所以你不是吃闲饭的,相反要没有你这家才乱套呢。你记着,你在家里干的活儿,一点儿也不比我们上地挣工分差就行了。”夏菊花见王彩凤愣愣看着自己,最后有些恶狠狠的对她说。
上辈子她见多了男人因为挣工分多,就嫌弃在家操持家的媳妇吃闲饭、动不动就冲媳妇扬拳头,现在平安庄这种事儿几乎绝迹,可夏菊花想起来还是一肚子气。
“哎呀队长,你这话就应该在开大会的时候,跟那些男人都说说。”赵仙枝站在院门口,显然已经来了一会儿,并且把夏菊花刚说的话都听见了。
去找赵仙枝的陈小满,看夏菊花的眼神里都是崇拜,她觉得只有队长这样比男人还能干的女人,才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多少年来大家都认为家里的活就该是女的干,她们明明每天比男人累,还常被骂吃闲饭的。
可队长说家里的活不是女人一个人的,就连孩子也应该是两个人一起看!
彩凤嫂子也太有福气了,有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婆婆,还这么能干。自己要是有队长一半,不,一少半也行,就再也不担心以后的生活了。
陈小满是这么想的,赵仙枝则直接说出口了:“你这样的婆婆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谁嫁进你们家都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王彩凤一直没说话,可她的眼神也一直跟着夏菊花,生怕婆婆一会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一样。怀里的乐乐被抱紧了不舒服,唔唔两声撇嘴要哭,才把王彩凤给惊醒了:“娘,乐乐好象闹觉了,你们说话吧,我哄她睡觉去了。”说着快步走回东厢房,在进屋后才敢把眼角的泪擦掉。
赵仙枝看着王彩凤匆忙进屋的背影冲夏菊花说:“她咋这么好命呢。”
夏菊花没好气的给她一句:“我找你有正事儿呢,你光说彩凤干啥。”
当然是正事儿重要,等人都来齐了,夏菊花就告诉大家供销社订了三百个蓝子,每个给八毛钱的事儿。不过也说了,供销社希望能让苇皮变成别的颜色,染布的颜色能不能同样染苇皮,还得试过才知道。
李大丫是见过两闺女编蓝子的,听说那不到半尺的小蓝子竟能卖到八毛钱,先感叹了一句:“供销社可真有钱。”那蓝子又不能盛东西又不能吃,竟然花八毛钱买,有钱没处花了吧?
张翠萍关注的是:“红玲,那蓝子好学吗,多长时间能编一个?”要是好几天才能编一个出来,记工分的话就不划算了。
红玲笑着说:“我们都是刚开始编,不顺手,那个葫芦形状的一天也能编一个,红翠和小满她们那两个简单,半天就能编出来。”
划算!
赵仙枝按捺不住,接着红玲让她快点儿教给大家编蓝子,被夏菊花给制止了:“不管咋编,都得先把苇皮给破出来,然后再试试几天能染好色,几天能晾干,泡过的苇皮脆的话还得想法子。”
李大丫开口了:“就算是泡过的脆了,咱们也能趁着没干透的时候就编,等编好了再晾干就行了。”
也是个法子。几个人凑到一起商量了好半天,最后让人发愁的是场地问题:就算今年雨水少,可来年呢,冬天呢?还有太阳一天比一天毒,坐在大太阳地底下编蓝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把人晒干了。
“不行咱们跟冬天一样,编点儿苇帘子,找几根木头撑着顶起来,跟屋顶一样不就不怕晒了。”赵仙枝很心疼原来的苇墙,冬天场院再需要的话还得重编。
可是张翠萍不同意:“那得用多少苇杆,能编多少蓝子呀。”现在的苇杆都能染成别的颜色,就算本身发黄点儿也没关系,她可舍不得用来编苇帘子——跟把钱铺在头顶有啥区别!
李大丫难得打趣地说:“秋生是咱们生产队的会计,把媳妇都教的这么会算帐啦。”
大家笑过之后,又想到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可以用玉米秸和高粱秸代替苇杆编成帘子,效果应该同样好。
不过夏菊花想的就多了点:“这么四处露风的,冬天在里头编席太冷了。等过段时间男人们闲下来,让他们多脱点儿土坯,把场院结结实实垒圈墙出来,最好跟盖房子似的留出门和窗户,大家冬天能少糟点儿罪。”
没人觉得夏菊花说的不现实——经过一冬天的集体劳动,妇女们都爱上了大家凑到一起编席时,你看看我、我比比你的感觉,又能一起说说东家长西家短的话,比在家里自己编席的憋闷强太多了。
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提出大家可以把苇杆带回家里编蓝子的话。她们是一个集体,当然要一起完成任务。
要一起完成任务的妇女们,心更齐了,把自己家里没烧的玉米秸、高粱秸送到生产队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心疼。生产队也没白要大家的秸杆,每一家都分了一斤麦麸里筛出的白面做为补偿,让本来有些微词的男人们老实闭了嘴。
他们早就发现了,队长自己是女的,所以心里偏向女的,还偏的十分不怕人发现,他们有啥办法?
没办法的男人们,天天还在重复着挑水浇地的活计:天旱太阳大,三天不浇水地里就张嘴了,总不能看着辛辛苦苦种下去的庄稼,都耷拉脑袋不是。
庄稼,可是农民的命呀。
就在平安庄的社员们为了庄稼挣命的时候,两辆乡下很少见的吉普车,悄悄停在了村西头,头一辆车刚开始减速,后头的车已经停下,后车门迅速从里头打开,夏菊花如果在旁边的话,就能认出开门下车的,正是她在齐小叔办公室见过一次的县革委会主任。
另一边的车门也打开了,下来的是齐小叔。他眼看着主任快跑两步,等头车停稳就带着笑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微笑着冲里头的人说:“张主任,平安庄生产队到了。”
齐小叔清楚,此张主任不是红星公社的张主任——今天红星公社根本没得到通知,那个张主任不知道地区革委会主任来视察的事儿。直到张主任慢慢迈下车,齐小叔正好走到了跟前,即没抢了县主任的风头,也没怠慢了区主任。
“这个生产队的庄稼,长的还不错嘛。”张主任如同一路上都闭着眼睛一样,眼里只看到了平安庄一半挺硬一半打蔫的庄稼。
县主任刚想点头,齐小叔已经不懂事儿的接话了:“他们生产队的社员听招呼肯吃苦,哪怕天再旱也每天挑水浇地抗灾,别的生产队就没有他们这个便利条件了。”
“他们生产队有啥便利条件吗?”区主任不管谁接了自己的话,都被引起了兴趣。
齐小叔这才察觉自己抢了县主任的话,带着求原谅的目光看向县主任,没马上回答区主任的问题,想把风头继续留给县主任。
县主任心里把齐小叔骂了两句,才不得不向区主任笑着说:“齐副主任是我们县主抓农业生产的,对基层的情况了解的很全面。”
听他这么说,齐小叔才接着向区主任介绍情况:“平安庄生产队近湙河,每到冬闲的时候就按照县里统一安排大修水利,水渠灌溉面积比别的生产队多一成。今年旱情刚发生的时候,他们生产队队长又带着社员自力更生打井抗旱,据我了解的情况,他们一共打出了七口浇地用井,一口人畜用井。”
“主任您看,”齐小叔指着地里不停穿梭的社员说:“自从井里出水后,平安庄的社员就每天挑水浇地,所以我说他们生产队的条件比别的生产队便利。”
“原来是这样。”区主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我昨天听你们赵副主任汇报说,县农林局不是给各生产队都调配了打井物资吗,怎么只有平安庄生产队能打出井水来?”
所谓的赵副主任,同样是县革委会副主任,与齐小叔这个实干派不同,人家是靠造/反当上县革委会副主任的,和另外几个同样手段走上岗位的人一起,恨不得把县主任给架空了。
他们的确把县主任架空过一段时间,不过工作能力跟造/反水平并不成正比,各项工作都落后的平德县,同样不是上级愿意看到的,那几个人才不得不慢慢把权利重新让渡到县主任等人手里。
可让渡后又不甘心,小动作一直不断,就比如区主任昨天才到平德县,赵副主任昨天已经向区主任做过汇报了。啥时候在哪儿汇报的,县主任和齐小叔一无所知。
这让两人的目光飞快的碰撞了一下,县主任带着些无奈开口了:“平安庄生产队的女队长,心思比男生产队长细了不少,平时很注意观察庄稼的长势……”
区主任听后一脸平静:“所以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老人家的话都是至理名言呀。对了,哪个是平安庄生产队队长呀?”
第86章
县主任和齐小叔努力在一群挑水的人中分辨夏菊花的身影,可惜并没找到,不得不向区主任说:“可能在生产队安排别的工作吧。主任,要不咱们先到生产队去看一下,听听夏队长的汇报?”
区主任的脸上看不出过多的表情,声音也很平淡:“都到地头了,咱们一起去跟辛苦抗旱的社员同志们打个招呼。”
哪怕区主任脸上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齐小叔和县主任都知道,区主任对夏菊花不满意了。
不管领导自己是不是天天坐在办公室听汇报,他们都不愿意看到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长,竟然不和社员一起劳动,反而躲在生产队“安排”别的工作。
连齐小叔心里也有些埋怨夏菊花,明明挺吃苦耐劳的一个人,一天没在地里干活就被区主任给发现了,咋就运气这么差。
这样一来夏菊花以前干的再多再好,在区主任心里都要打折扣。齐小叔别的不怕,就怕县主任太要揣摸上级意图,以后自己想对平安庄生产队做一些倾斜,他会从中阻拦——自从被几个人架空过一回,县主任早学会了保持自己“立场正确”。
“唉,同志,你们这么天天浇地,不累嘛?”区主任走了一段路才拦住一个挑水的社员,张口就问人家累不累。
这个社员戴了顶边上散花儿的草帽,身上穿着白布衫、黑裤子,个子不高,从背后只能看到他挑的两只水桶里头,水满满当当,被拦下后先把扁担换了个肩膀,水桶里的水轻轻晃荡了两个,却一点儿都没溢出来。
等换了肩,社员才带着不耐烦说:“不浇水庄稼不是白种了,吃啥?为了秋后有口吃的,累也得浇。”
虽然社员的口气不好,齐小叔听了却心头一喜,试探的叫了一声:“夏队长?”你这打扮也太象个男人了吧,又戴了顶比男人还破的草帽,难怪刚才没认出来。
那社员这才把草帽往上推了一推,露出半张不知是热是累得通红的脸,不是夏菊花是谁。
她刚才说话的时候,区、县两位主任都听出说话的是一位女同志,听到齐小叔叫夏队长,更加明了夏菊花的身份,刚才还觉得夏菊花语气不好的区主任,脸上露出下车后的头一个笑容:“夏队长,你和社员同志们抗旱辛苦啦。”
推开挡眼的草帽,夏菊花把眼前的人看的一清二楚,连忙把水桶放到地上,扁担随便担到水桶上头,向着说话的人笑了一下:“领导你好,我这人说话不好听,你可别在意。农民就指望着这些庄稼呢,为了收成有一分力就得使一分力,没啥辛苦不辛苦的。”
区主任已经向夏菊花伸出了手,眼睛不停打量着她:白色的布衫已经泛黄,不知道穿了几年了,腿上的黑裤子来回挑水难免蹭上、扬上些土,人又干着跟男社员同样的活儿,难怪从远处看分不出来。
不过夏菊花的一双眼睛,哪怕面对自己这个区主任的时候,也清朗平静,不象她嘴里说的话那样惶恐。
那个赵副主任是咋想的,竟然向自己汇报说眼前这个连性别都快让人忽略的女生产队长,跟县主任和齐副主任关系不一般?
要是所有生产队长都跟眼前的女生产队长一样能干,区主任巴不得县主任齐副主任跟他们关系都不一般!
夏菊花已经飞快的跟区主任握了一下手,现在正跟县主任和齐小叔打着招呼:“主任、齐副主任,你们这是来检查我们生产队打井的情况吗?请领导放心,我们平安庄生产队干活一向实打实,绝不会弄虚作假,你看大家挑水的情况就知道,每口井都出水了。”
区主任昨天没听到赵副主任汇报打井的事儿,刚才齐小叔也只是泛泛而谈,现在当然要问个明白。等听了县里的安排之后,对平德县情况有些了解的区主任,语气有些沉重的向县主任说:
“你们县抗旱工作安排的及时,措施也很得利,是好的。可是打井情况不理想,别的生产队情况都不如平安庄乐观吧?”
县主任和齐小叔脸上的表情同样沉重:“是的主任,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各生产队后来都不敢打井了。原本离河近的生产队还能挑些水浇地,可现在湙河的水已经不敢再让大家浇地,得先保证人畜饮水。”
区主任点了点头,转身问夏菊花:“夏队长,你们生产队现在大家吃的怎么样?”
夏菊花伸手指向红薯地里扯秧的社员,脸上有淡淡的自豪,声音也带点儿欢喜:“主任你看,现在红薯叶正该掐尖,我就让大家掺进麦麸里煮粥喝,再添上点儿正经粮食,平安庄现在还没有出现断粮户。”
庄稼长势明显比其他生产队好的平安庄,生产队长在为没有出现断粮户自豪,不管是谁听了心里都不是滋味。区主任就问:“你们生产队的麦麸多吗,别的生产队是不是已经出现断粮的了?”
夏菊花知无不言:“我们生产队是年前的时候,因为粮站收余粮,怕今年没东西喂猪,在大队长的带领下买了点儿麦麸。可是现在谁还顾得上猪,我们生产队社员集体决定,把麦麸分给社员先吃。别的生产队,别的生产队的情况,我一直浇地,不知道。”说到后来,夏菊花声音里的自豪没有了,低的让人得侧耳才能听见。
一听就是知道不敢说,区主任脸上的表情更加沉重了。县主任和齐小叔都知道,收余粮的命令就是地区下达的,那些收上去的余粮,现在也并不在地区的粮仓里。
区主任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远处忙碌的人们,就见挑水的人并不都走向一口水井,而是很有秩序的到不同的水井挑水,所以没出现在一口井排半天队的现象。而扯红薯秧的社员,背上都背着筐,把掐下的红薯叶珍惜的放进筐里。
夏菊花估摸着区主任该看够了,就看了县主任一眼小心的问:“主任,太阳太大了,你们还是到生产队歇一会儿吧?”
对于这样诚挚的邀请,区主任欣然接受。夏菊花叫过陈秋生来,向领导们简单介绍一下后,嘱咐陈秋生继续组织浇水,自己带着领导们越垅过沟的来到了村头。
五爷坐在老槐树底下废弃的磨盘上,脸却向着种地的方向,见夏菊花带着些明显现农民穿戴不一样的人过来,早从磨盘上坐起来,冲着来人笑的一脸小心。
领导们都是和善人,对于一个明显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家更是宽容:“老人家,在这儿歇着呢?太阳这么大,咋不在家里呆着呀?”
“唉,不放心呀。”五爷的眉头皱了起来:“天太旱了,光靠人挑水浇地,怕他们浇不过来,在这里看着放心点儿。”说过问夏菊花:“今天浇了几亩地了?”
夏菊花见领导没说话的打算,自己回答五爷:“今天浇麦地,浇了快三十亩了。五爷,你回家吧,别晒坏了。”
区主任就问:“老人家,你天天都在这儿看他们浇地吗,家里几个人上工呀?”
五爷点点头说:“不看不放心呀。家里孩子都分家了,就我一个人。”
区主任的脸严肃起来,问夏菊花:“那老人家的生活咋保障?”
夏菊花忙说:“虽然五爷跟几个儿子分了家,可家家都是孝顺的,每天轮班给五爷做饭。不过大孙子家照顾的比别人家多一些。”
区主任还是不放心:“你们生产队这样的老人多吗,都有人照顾吗?”
夏菊花点点头又摇摇头:“五爷是自己图清静,不愿意跟儿子住在一起。可是老董叔和七奶两位老人都是孤寡老人,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每年生产队按最低标准给他们发口粮。还有四家家里有病人,挣工分的人少孩子多,负担重些是欠帐户。不过我相信他们今年不会再欠生产队的工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