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九襄
言下之意不就是她都不向祖母告他的状了,那昨晚她哭得稀里哗啦、冲他撒泼打滚儿那一遭,他也要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才对嘛!
是不是?
陆珏没说是不是。
他没想把她那副孩子气、哭唧唧地捶打了他之后,等他搂着她哄了半会儿,又一团浆糊地识不清人,冲他委屈喊爹爹,要他去给她出气的样子忘了。
偶尔翻出来想想,其实还挺有趣的。
“不记得……那着实可惜了。”
嗯?
婉婉狐疑,可惜什么?难道她果真还有什么没想起来的丑事被夫君落了眼?
陆珏眉尖微挑,话说得模棱两可,没等婉婉再问,他品一口清茶润润嗓子,桌上还有成堆的文牍等着批复,她既然送上门来,他便给她寻了个活计。
“无事的话,来替我研墨吧。”
陆珏将茶盏放下,目光也从婉婉身上挪开,仍旧专注回面前的文牍上。
婉婉满心疑惑,可也不能打搅他办正事,忙乖乖立在书案边,两指捏起墨石,一边缓缓绕着砚台打圈儿,一边看他。
她喜欢看他处置政务的样子,之前就很喜欢。
会很崇拜他成竹在胸的模样,似乎天底下没有任何事能够难得倒他,他便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虽然他偶尔也会有凝眉思索的时候,但不像旁人遇到难题时那么焦躁,他的目光永远沉着而冷静,不论何时看到,都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每当那时候,他眉间蹙起的每一丝细微的痕迹,都吸引着婉婉想伸手去为他抚平。
真是……越看越喜欢。
书房中一时寂静,只剩下墨石触及砚台时轻缓的摩挲声,和陆珏指尖翻动文牍的声音。
婉婉在侯府几年,大家闺秀的礼仪全学了个遍,做什么都有模有样的,就是昨晚到底受了些罪,哪怕他再克制再温柔,她眼下没站一会儿,腰也已经酸得不像话。
她起先单手撑着长案,而后变成俯身双肘支着,再没一会儿整个小臂都贴了上去,浅浅打了个哈欠。
“困了?”
小猫儿就在陆珏眼前打瞌睡,他做不到视若无睹,手中狼毫顿住片刻,侧目望过去,她单手撑腮,泪汪汪的目光还没来得及从他眉眼间收回。
但这次不是偷偷看了,是光明正大的,就算被他抓到也没有慌张躲闪。
婉婉微微掩嘴又打个哈欠,是困得很,从晏山居回来就觉得很乏,“有点累,方才在肩舆上都把人晃悠晕乎了。”
陆珏抬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困了就去睡觉,想吃什么现在吩咐下去,傍晚醒来我陪你用晚膳。”
“唔……”
婉婉捏着手中墨石心不在焉,望着他眨了眨眼睫,还是乖乖站直了身子,但转身走出去两步,她脚步却又一停。
她扭过身来直勾勾望住他。
“夫君……你不抱抱我吗?”
她细声细气地问出来,微微噘着红唇,眉尖蹙起来浅浅的埋怨和期待。
陆珏哑然失笑。
原道是小猫儿进来一遭,最终就是为落到这处,一直在等他把所有正事处置完,好窝在他怀里睡一觉,可一直把人给等瞌睡了,都还没等到。
陆珏眸中笑意无奈,将手中文牍搁置下,冲小猫儿招了招手。
“来。”
婉婉眉尖的埋怨顿时便舒展开,浅浅抿唇,挪着小步到跟前,他伸臂,揽着细腰把人抱到了腿上。
椅子很宽大,她身量娇小,双腿可以完全蜷进来,茜红色的裙摆,海棠花一样娇艳盛开在他膝头上。
温香软玉、痴缠磨人。
怪道是书上总写有君王甘愿为美人不早朝,陆珏原先嗤之以鼻,只觉昏君罢了,如今才算是略懂了个中滋味儿。
手掌隔着单薄的衣料摩挲着她细软的腰肢,陆珏低语,“真是个小娇气包。”
婉婉不愿意承认,不服气的哼唧了声,在他怀里扭一扭身子,让自己窝得更舒服些,然后靠上去,用细细的胳膊环住了夫君的腰身。
半边脸颊贴着男人坚实的胸膛,她听见他沉着规律的心跳,忽然发现了什么,又用手掌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夫君的心跳好快!”
她有点新奇,稍稍支起长睫看他一眼,又将耳朵在他胸膛上贴得更近去听。
陆珏自幼时便练习弓马骑射,剑法也十分卓绝,经年累月下来,脉搏里每一分流淌的都是强劲的力道,自然比她绵软软的身子,需要更强有力的心脏。
他的手从柳腰间稍移,将掌心覆上她脆弱的心口,好似也在探寻她平缓的心跳,婉婉乖乖地不动。
片刻,陆珏嗓音低沉地呢喃道:“是你太慢了……”
不过,要让她的心跳快起来,也并非难事。
陆珏周身沉着,言语间,指腹不过稍稍沿着心口处往下几寸,寻到一片柔软,隔着单薄的衣料轻轻按压揉捻了下。
柔软轻陷,婉婉身子霎时一僵。
回过神来,她面颊一刹那间染红,怔忡片刻,忙不迭将他的手捉拿开去。
“夫君你……你怎么这样子嘛!”
婉婉害羞得很,细细的眉尖蹙起来,双手紧紧抓着他不许再动作,又下意识朝书房窗口处看了眼。
陆珏牵唇低笑,淡然自若,“此处没有旁人。”
婉婉回头对上他眸中浅淡笑意,她心里生了不服,软软的小手忽然也抬起来,一把覆上了他的胸膛。
“那我要还回去!”
她胆大起来,信誓旦旦,学着他的一举一动,作势要尽数奉还在他身上。
然而触手一片坚实壁垒,隔着挺括的衣料压根儿分不清他的软肋在哪里,小手只是毫无章法地对着他乱摸了一通。
陆珏呼吸只波动了一瞬,随即好整以暇调整了下坐姿,任她施为。
婉婉却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抿着嘴角都不好意思笑出来。
直瞧了她好半会儿,陆珏终于将揽着婉婉后腰的手臂收拢,搂着她到近前来。
他略显无奈地垂首,鼻尖轻碰了下她,低笑着呢喃,“男人的软肋可不在这儿,我教你,怎么让人心跳加快。”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之后腻腻歪歪开始啦……女鹅正在化身夫君的人形小挂件儿
第59章 ·
温热的呼吸萦绕在婉婉脸颊,一刹那便将她的半张脸烘得发烧起来。
两个人间,婉婉到底是先禁不住的那一个,总是轻易就被陆珏拿捏得死死的,原来他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只需要靠近,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小鹿乱撞。
“我……我才不要学坏了!”
婉婉嗓音弱弱的嘴硬,小拳头收回来前,轻轻在他胸膛上捶了下。
小娇气包脸皮儿薄,陆珏勾唇一笑,不逗弄她了,漫声道:“果真是个乖孩子。”
目光触及他眸中浅笑,婉婉不好意思,只好连忙又埋首进他怀里去,心底里默默又为夫君的坏,煞有其事地划上了一笔。
她是个“记仇”的小性子。
那些撩拨人心的手段她无师也能自通,总有一天要向他把这些都讨回来的,让他面对她时,不能再这般从容自若、收放自如。
小脑袋靠在他肩头,婉婉伸出双臂环住他,垂下眼睫时,目光忽然无意中落在了他腰间。
才发现他的玉佩不一样了。
络子仍旧是婉婉在大金山寺为他织的那串,但刻着“嫣”字的流云百福玉佩,现下换成了另一块儿双弦月玉环。
婉婉已经知道那是先夫人唯一留给夫君的遗物,他原先从不曾离身,自然好奇。
她问出来,陆珏语调倒一贯淡然,“原先那块儿在盘龙台不慎摔坏了。”
啊……摔坏了……
婉婉心下顿时觉得好遗憾。
试想若是自己娘亲留给自己的东西损坏,斯人已逝,唯独一点念想还留不住,她怕是要忍不住狠狠大哭一场的。
可夫君是男子,不能像她那般爱哭,书上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就算伤心难过,肯定也不会表露出来教人看到,兴许也不喜欢旁人直白去提。
婉婉总是很体贴人,她把这桩事记在了心里,但没有再去戳他的“痛处”。
陆珏实则也还有好多正事,并不能总陪着她,遂抬手拍了拍姑娘纤薄的脊背,哄着她乖乖睡觉。
但过了片刻后
“夫君……”
怀里答应要睡觉的小人儿又细细地传出来一声唤,陆珏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嗓音无奈又散漫,
“怎么了?”
婉婉的两只小手交缠在他后腰处,纠结挠了挠,才抿唇轻轻地道:“夫君,睡觉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珏连眼皮儿都没动,嗯了声。
婉婉在他怀里仰着脸,目光只瞧到他修长的脖颈与下颌线,男人凸起的喉结委实漂亮极了,每一次滚动都带着莫名勾人的蛊惑感,看得她心里痒痒的。
因为方才玉佩的事,她也想尽自己所能安慰一下他。
婉婉酝酿了片刻,问:“夫君,我能亲你一下吗?”
不给亲就睡不着呢。
陆珏搂着这磨人的小东西忍不住发笑,旁的小丫头都像她这般黏腻吗?
若是再往后更加日渐亲密,他都担心会被她缠得无心公事,春闺梦里,沉醉不知归处。
可哪怕如此,此刻闭着眼睛,他的愉悦也情不自禁地浸染上眼角眉梢。
陆珏不动声色,只懒懒地问:“你想亲哪里?”
这就是默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