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皇帝冷笑。
赵公公继续道,“太子殿下一直在闭门思过,自从那日陛下您警告后,太子殿下据说都待在书房,白天抄书,晚上直接就宿在书房了,连宠爱的程侧妃的院子都不曾去。上折子恳请前往衡川郡赈灾,陛下派了二殿下去和户部尚书去,太子殿下据说黯然了几日,但也十分安静。”
言外之意,总之没查出来是太子殿下动的手脚。
皇帝憋着气说,“萧泽自小被朕立为储君,若是连动两个小儿的手脚都抹不清被人查出来,那还有什么本事?正因为没查出来是他,怎么看都是意外,朕本来不信是他动的手,如今反而也觉得是他了。”
赵公公无奈,“没有证据,总不能……万一冤枉太子殿下……”
皇帝深吸一口气,“你亲自去挑几个人,贴身护卫四皇子和五皇子,不得让他们出半点儿差错。”
赵公公应是。
赵公公下去后,御书房安静下来,皇帝站起身,来回在御书房走了几圈,恼怒地骂,“孺子不可教!”
凌画出了皇宫后,回头看了一眼,想着如嫔和丽嫔应该又去找陛下了吧?让两个嫔妾如此惶惶不安,陛下岂能不查?就算查不出来,也会忍不住往太子身上想,毕竟,除了太子,谁的根基深到在皇宫动手让人查不出来?
只要陛下怀疑,还解不解萧泽的禁呢?
凌画心情很好,上了马车。
琉璃见她眉眼含笑,很是稀奇,“小姐,您有什么好事儿?”
这还是少有的几次从皇宫里出来脸上挂着笑的。
凌画将遇到如嫔和丽嫔之事说了。
琉璃啧啧,“太子殿下太沉不住气了。”
“是啊,萧泽被关禁闭关的慌了。”凌画笑,“他真是一点一点的作死。”
偏偏绕过了萧枕这个成年皇子,去动两个未成年皇子,该夸萧枕这些年装的好呢,还是该夸萧泽太自大了呢?就没觉得萧枕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太子那个猪脑子,就仗着一个好出身罢了。二殿下比他强百倍。”琉璃是十分承认萧枕的涵养功夫的,就论能忍这一点,十个萧泽也不及。
凌画点头,“不错。”
若是萧枕也有一个好出身,从皇后的肚子里爬出来,他一定不会为了私利而纵容手下陷害人,毕竟,在他看来,那将来都是他的江山他的子民。
马车回到凌家,管家迎上凌画,压低声音说,“小姐,江北郡王来了咱们府里,已等了一个时辰了。”
凌画一愣,“他怎么进京了?”
管家摇头,“三公子正在接待江北郡王,如今就在会客厅喝茶。”
凌画点头,直接去了会客厅。
江北郡王萧瑾已有许久没进京,如今悄悄进京直接来了凌家,怕是有大事。
她一路琢磨着,当来到会客厅门口时,也琢磨的差不多,将萧瑾来找她的目的基本也琢磨清楚了。
怕就是为了衡川郡郡守吴易的事儿。吴易是江北郡王府老王妃的表亲,在衡川郡做郡守,走的是江北郡王府的关系,如今衡川郡发大水冲毁堤坝,灾情绵延千里,吴易身为郡守,任职衡川郡多年,一定脱不开关系。
也许,他背后早已投靠了东宫。
吴易这些年来每逢年节都给江北郡王府送礼,亲戚走动的近。衡川郡这么大的事儿,吴易一个人肯定支撑不住,这样一来,没准萧泽会让江北郡王府顶罪。
萧瑾不傻,这不怕是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来京了。
陛下对宗室的王爷,这些年很是优待,尤其对江北郡王府,更好一些。
但即便更好,也是姓萧,若是吴易招供说是受江北郡王府的指使,那么陛下十有八九会信。
自古帝王都多疑。
萧瑾已喝了一个时辰的茶,但为了等凌画,他有的是耐心。只要今天等到就行。
凌云深陪着萧瑾,试探地询问,“郡王爷找七妹何事儿?”
萧瑾知道凌家如今这三兄妹拧成一股绳,如今他有求上门,也没隐瞒,“是为了衡川郡灾情。”
凌云深是知道吴易的,只这一句话自然就懂了。
不过他从来不插手这些事儿,便也不再问什么说什么,只陪着他等凌画,同时告知,“七妹被陛下召进宫里了,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一定是去太后娘娘的长宁宫了。”
萧瑾点头,只能等着。
就在他灌了一肚子茶水后,终于等回来了凌画,他见到凌画,好比见到她亲娘,“凌小姐,你总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家的茶水我都喝饱了。”
这是一句不那么见外的熟人式打招呼。
凌画笑,“郡王爷怎么突然来京了?还做这副易容的打扮,若不是管家说是你来了,我怕是都认不出来。”
萧枕一副中年汉子的打扮,无奈地说,“还不是那个吴易,真是个祸根。”
他求助地看着凌画,直接开门见山道明来意,“我来找你相助,只要你能帮我度过这次难关,以后江北郡王府唯你马首是瞻。”
第245章 自己人
萧瑾虽然会享乐,江北郡王府夜夜笙歌,但是他并不傻,衡川郡灾情绵延千里的背后有什么腌臜事儿,他虽然不能十分确定,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有江北郡王府做靠山的吴易,还有什么人能收买他挪动了户部拨款三百万两修筑衡川郡堤坝的银子?那无疑是比江北郡王府更大的势力更高门的府邸。
这后梁,比江北郡王府高门的府邸自然不少,但缺银子缺到暗中打衡川郡堤坝的主意,并且有这个胆子的府邸,却是寥寥无几。
他思来想去,也就一个东宫了。
若衡川郡堤坝冲塌的背后是东宫动的手,那么如今事情败露,因着吴易的关系,东宫岂不是要拉出来江北郡王府顶罪?
让他对上萧泽,他没有丝毫胜算。
这些年,能与萧泽一较高下争斗不休的,也就是凌画了。
凌画柔弱的肩膀,挥出的利剑却是有劈天震地之能,这些年,他与凌画也打了数次交道,但有这个面子情不够让凌画帮他。
他知道凌画要什么,所以,今日来,就已下定决心,只要凌画肯帮他度过这次难关,江北郡王府唯她马首是瞻。
面子情不够,整个江北郡王总够了。
萧瑾说完后,本以为凌画会一口答应,但是他没想到,凌画没说话。他心下一下子没了底,试探地问,“整个江北郡王府唯你马首是瞻,还不够吗?”
更何况,你本来就与东宫争斗不休,反正一人也是要对付东宫的,多一个江北郡王府,难道不好?
都是明白人,这话他没直接问出来。
难道衡川郡的事情棘手到凌画不愿意出手救江北郡王府?
凌画摇头,给与他肯定的回答,“江北郡王府自然是够了,郡王爷心意很诚。”
萧瑾一下子如吃了一颗定心丸,“那你的意思是?”
凌画笑,“江北郡王府不必以我马首是瞻,以二殿下马首是瞻就是了。”
萧瑾猛地睁大了眼睛。
凌画这句话的意思是间接地告诉他,她扶持的人是二殿下萧枕了。早先真是一点儿风丝都没透出来,也没让人看出来,若是他今日不说,他还猜测,她这么与东宫不要命的对着干,扶持的人是谁呢?难道是四皇子或者五皇子?再或者是更小的刚出生的小皇子?
二殿下萧枕,实在是平平无常,不见出彩,除了这一次陛下下令让他与户部尚书一起前往衡川郡彻查灾情并赈灾外,一直以来在朝中如个透明人一般,据说当日早朝,陛下下旨时,二殿下萧枕还不乐意去衡川郡,还是陛下强行下的命令。
他是真没想到,凌画扶持的人是萧枕。
他看着凌画,这么个聪明人,从接手江南漕运以来,一直不曾掩藏自己的本事和聪明,她会选一个不聪明平平无奇没有丝毫争储能力的人来扶持吗?
难道二殿下萧枕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的印象都是装的?用来麻痹太子和朝臣甚至麻痹陛下?
毕竟,举国皆知,陛下十分宠爱太子萧泽。这些年,东宫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陛下虽然一直以来都有制衡,但是也并未如何限制太子的权利,近几个月来,太子惹怒了陛下,才被关在东宫闭门思过。
他心里汹涌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这里是凌家,左右话传不出去,凌小姐不妨说明白些。”
凌画微笑,“郡王爷是聪明人,何妨用我说的更明白?我唯二殿下马首是瞻,郡王爷若是想救自己,江北郡王府以后与二皇子府就是一家人,与我就是自己人了。”
“二殿下他……一直以来是藏拙?”萧瑾觉得这话说的够明白了,他懂了。
凌画轻叹,“太子殿下自小被立为储君,陛下宠爱,二殿下因为出身在端妃的肚子里,无宠爱不说,也无母族相靠,若是不藏拙,怕是早没命活到今天了。”
萧瑾点点头,这话自然是不虚,二殿下的处境,从小到大,就没变过,陛下不喜二殿下,人尽皆知,都知道是因为冷宫里的端妃。
可是就因为这样,那二殿下这些年也藏的太好了,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没本事且甘于平凡。就连他,进京数次,也见过萧枕数次,都没看出来他哪里是有哪个争储之心的人了。
他看着凌画,好奇地问,“冒昧地问一句,凌小姐是从何时开始扶持二殿下的?”
难道是三年前?若是三年前凌家倒台,二殿下趁机收拢她,也不奇怪。
凌画平静地说,“十年前吧!”
萧瑾嘴巴一下子张出了O型,脱口说,“十年前,你才多大?”
凌画一笑,既然成了自己人,这件事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她便简略地道,“十年前,我险些踩空滑落山崖,二殿下恰巧救过我的命,那时二殿下十岁,我六岁,我问二殿下要什么报答,二殿下随口说要皇位。”
“那么小,你就知恩图报这等大事儿了?”萧瑾想说这也太奇葩了。
凌画挑眉,“我早慧,不行吗?”
萧瑾摸摸鼻子,“行。”
他如今是有求于人,哪里敢说不行?他看着凌画,“二殿下也真敢说,你也真敢答应。”
“左右无人,二殿下那时已尝过无数苦,觉得救我也就救了,能求我什么报答,也就随口一说罢了。”凌画想了想当年,发现已经想不起来太多,不过始终记得萧枕那时说我要皇位你报答我帮我夺了那个位置吗的眼神。他想从冷宫中救出母妃,想要那个万万人之上的位置,于那时的他来说,不过是弱小的卑微的遥不可及的怕是此生都无望的想法,正因为心里没指望,才敢对她说吧!
也只有那个位置,他坐了江山的主人,才能救出他母妃,成为一个有娘的孩子。
萧瑾唏嘘,“所以,你六岁起,就开始帮助二殿下了吗?”
六岁的小女孩,能做什么?
凌画摇头,“那时候让我外祖父暗中帮助二殿下过的好些,也只能过的好些而已,毕竟,不止我小,二殿下也小,后来外祖父故去后,我也长大了,但凌家也被陷害了,反而,也因此,我敲登闻鼓告御状,让陛下看到了我的坚韧,问我有没有胆子接手江南漕运,凌家立起来,我与东宫作对,也正好与二殿下所谋,不谋而合了。”
萧瑾不停地唏嘘,凌画能与他说这些,那就是把他当自己人了,他直接问,“二殿下如今去了衡川郡已有二十余日了,可有消息传来?衡川郡的背后,若我猜测的不错,是东宫所为吧?一国储君,竟然贪墨衡川郡为百姓们修筑堤坝的银子,若真是东宫做的,那可真是荒唐。”
凌画点头,“是东宫做的,可不是荒唐?东宫已派出头部暗卫去衡川郡了,二殿下这些日子不知受了东宫与温家派出的多少杀手。”
“我该如何做?”萧瑾看着凌画,“二殿下不会有事儿吧?东宫的头部暗卫据说十分厉害,温家的暗卫也很厉害。”
凌画也不客气,直言,“如今缺的就是人,温家以前温行之并未出手,只温启良手里的人,自然不足为惧,但是温行之半个月前已打算出手了,所以,我虽然为二殿下安排了不少人,但也怕有万一,你江北郡王府能不能保住,在此一举,你江北郡王府有多少能动的人,都派去衡川郡吧!”
萧瑾道,“有一队暗卫是我豢养的,人数不多,但是贵在精,你知道的,这些年,陛下待江北郡王府不薄,但也是江北郡王府不掺和朝事儿听话的前提下。陛下不可能真的放任宗室王府不管,虽明面上看着是放任状态,但实则每年都要派大内侍卫查两次的,所以,江北郡王府能拿出的人不多。”
“不多是多少?”凌画也知道江北郡王府些事情。
“有三百人。”萧瑾报出个数。
“能以一敌十吗?”凌画问。
“不敢说大话,但绝对是得用的,比东宫的人不差多少。”萧瑾道,“毕竟,这几年你掌管江南漕运,你知道,江北郡王府有些生意走的是漕运的船只,赚的银子有一半,我都用来养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