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宴轻哼了一声,臭着脸说,“姑祖母的日子是不是过的太闲了?她有那么多孙子孙女,整日里盯着我做什么?都说嫁夫随夫,她早已经是皇室的人了,不是端敬候府的人,就少操点儿心不行吗?操心太多老的快,她年轻时候不是爱美吗?从小美到老才是美之精髓,她就不懂吗?”
小太监汗颜,不敢搭音。
宴轻继续臭着脸,“她还拿凌画来威胁我,以为我怕她吗?姑祖母若是这样想就错了,她凌家家大业大,而咱们端敬候府,如今什么也没有,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姑祖母连这个道理也不懂了吗?还是多读读书吧!别整日把时间都浪费在操心上。”
小太监后背已湿了,想着这话到底能不能传给太后听,若太后听了,宴小侯爷一定会没事儿,他还有没有命活着,就不知道了。
宴轻臭着脸又吩咐,“端阳,你去拿一本诗集给他,让他带回宫去给姑祖母,程初的诗集好的很,让姑祖母多读读,栖云山的海棠诗句美化心灵,姑祖母正需要。”
端阳抽了抽嘴角,转身去了。
宴轻摆手,对小太监不耐烦,“滚吧!我头疼的很!别杵这儿碍我的眼了,再杵下去,你能不能回宫就不一定了。”
小太监如蒙大赦,立即一溜烟的跑了。
端阳去书房拿了一本诗集递给小太监,小太监接了诗集,要走不走,看着端阳欲言又止。
端阳心想这可怜孩子,面上却板着脸,“说吧!有话别憋着。”
小太监快哭了,小声说,“端阳公子,奴才回去该怎么对太后回话啊,请您指点指点奴才吧!”
端阳道,“小侯爷怎么说的,你如实对太后娘娘回就成。”
“那奴才的小命……”
“太后娘娘不是不讲理的人。”
小太监点点头,抹了抹汗,拿着诗集走了。走出端敬候府那一刻,觉得外面的天怎么看都比端敬候府的蓝。
太后正在等着宴轻回话,见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回来,觉得怕是这一趟不如她所想,还是问,“那小东西怎么说?”
小太监将诗集呈递给太后,战战兢兢的将宴轻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复述完,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当初听见宴小侯爷的话他就直冒冷汗,如今亲口将宴小侯爷的原话复述给太后,他几乎被吓死。
太后生生给气笑了,对孙嬷嬷说,“你听听,他说的这叫什么话?这是人说的话吗?”
孙嬷嬷即便清楚宴轻的性子,但也愕然不已,没想到,太后拿凌小姐威胁,对于宴小侯爷来说,一点儿用也不管。不止如此,他还反过来说了太后一顿。
这皇宫里,太后最大,陛下敬重太后,从不在太后面前说一句半句惹她老人家不高兴的话,也只有宴小侯爷才这般敢由着自己性子自己不高兴了想说就说。
她叹气,“小侯爷这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您可千万别气着自己。”
太后拿过诗集翻开,“哀家若是跟他生气,也早就被他给气死了。罢啦罢啦,他不进宫来就算了,看他这样子,显然也还没娶妻的心思。哀家还能活几年,还等得起。”
孙嬷嬷点头。
太后对小太监摆手,“瞧把这孩子吓的,领十两银子的赏,下去吧!”
小太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感恩戴德的拿了赏钱退了下去。同是出身端敬候府,这人跟人怎么就这么不同?宴小侯爷没有太后一半的良善心肠!
太后看了一会儿程初的诗集,不住地点头,“这栖云山的海棠海,当真如他诗中言,这么好看?”
孙嬷嬷道,“栖云山海棠盛开时,漫山遍野,形成海棠海,据说当真是极好看的。”
“哀家若是没记错,那一片栖云山,好像是凌画的吧?”
“是的,太子殿下当初去栖云山,被以没有进山玉牌为由给拦了,其实就是凌小姐不想放太子殿下进去。太子殿下当时还不知道栖云山的背后主子是凌小姐,大怒,要治罪栖云山守山人,凌小姐一状告到了陛下那里,说他依仗权势身份欺压良民,陛下训斥了太子殿下一顿,太子殿下只能作罢了。”
“嗯,是有这么回事儿,太子骄狂,都是被陛下惯的,凌画这块铁板,他算是踢到了。”提到了太子,太后脸色发沉,“太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纵容幽州温家,连官粮都敢倒卖。陛下却还是对他轻轻放过,太子乃一国储君,如此行事,立身不正,德不配位,若不严加惩戒矫正,这将来啊,祖宗的江山,怎能放心交给他?”
孙嬷嬷不敢接这话。
第45章 家养
宴轻心情不好,也不在葡萄架下纳凉了,起身回屋换上骑装,临时起意出去打猎。
端阳追着他,“小侯爷,您要出去打猎,不喊程公子他们吗?”
“不喊,他们那么点儿本事,只会鼓掌叫好。”宴轻嫌弃,“我打了猎物,还得分给他们吃,一帮子祖宗似的,要他们何用?”
端阳默。
宴轻骑马出了城,去了栖云山脚下的那片猎场,他始终没忘了那日他猎的那三只梅花鹿,多么肥美可口,可惜他一口没吃着。
来到猎场前,他对身后的尾巴打了个手势,“你别跟着,碍事儿。”
端阳不放心,“小侯爷,您一个人进猎场,万一出个什么状况……”
“少咒我。”宴轻挥手,“半个时辰我若是不出来,你再进去寻我。”
对他来说,猎一只梅花鹿吃,半个时辰足够了。
端阳只能听命等着。
宴轻独自一人进了猎场。
草木深深,灌木重重,他见着了老虎,狮子,豹子,狐狸,兔子,野鸡……转了两圈,就是一只梅花鹿也没见着。
到了半个时辰,端阳寻来,见小侯爷人好模好样的,但是两手却空空,他讶异,“小侯爷,您没猎到猎物?”
不应该啊,以小侯爷的身手,怎么都不会两手空空,他来的路上还瞧见了几只野鸡兔子呢。
宴轻也奇怪,“这一片猎场,有大批的梅花鹿群,今日我转遍了,也没瞧见一只。都跑哪里去了?”
端阳闻言也奇怪,“难道是迁徙去了别处?”
宴轻问,“那为什么迁徙?我狩猎几年,也没见他们迁徙过一次。”
端阳试探地猜测,“难道是您上次三箭连发吓跑了它们,不敢在这里待着了?”
宴轻:“……”
他不禁也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真是这样?
端阳建议,“要不再找找?”
“这一片山都找遍了,没有。”
“那就去别处找找?”
宴轻点头,也想知道大批的梅花鹿都哪里去了,于是,出了这片猎场,往别处延伸地找。
走出一段路后,遇到了一个背着筐篓的老者,老者略微有些肥胖,满头大汗地走着,后背筐篓里装着新采的药材。
宴轻勒住马缰绳,拱手问,“老丈,问你个事儿,你是生活在这栖云山脚下吗?”
老者停住脚步,瞅着宴轻,“是啊。”
宴轻又问,“你可是时常上山采药?”
“嗯,是。”
宴轻又问,“那你可知道这一片山生活着的那一大批梅花鹿都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了踪迹?”
老者顿时一乐,“年轻人,这你可问对人了,那一大批梅花鹿啊,我还真知道去了哪里。”
他伸手向远处一指,“不久前,栖云山的主人说喜欢吃鹿肉,野生的梅花鹿太瘦,于是,她让人将所有的野生梅花鹿都抓去了栖云山,变成家养的了。”
宴轻:“……”
端阳:“……”
老者呵呵笑,“公子,您还问别的事儿吗?这天太热,若是您不问了,我可走了。”
宴轻不能忍,他最爱吃的野生梅花鹿,怎么能变成别人家养的梅花鹿?他问,“你可知道栖云山的主人叫什么?”
老者摇头,“栖云山的主人是个姑娘,不常来,在这栖云山上与山脚下生活的人们都称呼她为姑娘,具体叫什么,也没人知道姑娘的芳名。”
宴轻又问,“她如今可在栖云山?”
“不在吧!”老者摇头,“前些日子来过,住了两日,又急匆匆走了。”
宴轻脸色不好,“她在栖云山称王称霸,欺辱这里的老百姓们,你们就不告她为非作歹?梅花鹿人人可以得之,凭什么她一人独占?”
“哎呦,公子,您说什么呢?咱们栖云山以前就是一片荒山,没水浇地,种啥啥不出,自从那位姑娘将栖云山买下,派人开垦耕种钻井灌溉,短短几年,老百姓们的日子过得都能穿金戴银了。她呀,是咱们栖云山的恩人,没她就没如今的栖云山。想在山上养几只梅花鹿算什么?就是养所有的动物,咱们也得帮她都抓回去。”
宴轻:“……”
他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多谢老丈了。”
老者摇摇头,语重心长,“公子,看您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可不能只长眼睛不长心呐,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要深究事情的本质,才能言论公正。”
宴轻:“……”
他无言了片刻,见老者盯着他目光炯炯,他摸摸鼻子,败下阵来,“老丈说的是。”
老者满意,又说了两句话,告辞离开,继续往前走了。
宴轻立在原地,看着老者身影走远,本就不太美丽的心情更不美丽了,甚至有些愤怒,“那么多的梅花鹿,她吃的完吗?大胃王?那得胖成什么样子?”
端阳:“……”
他咳嗽一声,顶着压力小声说,“也未必就是大胃王胖子,梅花鹿不比猪肉,不太会胖人。”
宴轻瞪着端阳,“你去,上栖云山,问多少银子卖一只梅花鹿。无论多少,都买一只回来。”
端阳看着宴轻,“小侯爷,能亮出您的名号吗?”
“随便!”
端阳点头,骑马去了。
宴轻等在原地,心里郁闷的不行,他可以合理的想象,那一日栖云山的主人用玉牌换了他三只梅花鹿后,大约是吃了鹿肉觉得太好吃了,吃上瘾了,所以,就把所有的梅花鹿都一网打尽装进自己兜里了。
真是太可恶了!
自己吃大锅炖肉,就不能给别人留一小口?
宴轻找了一块石头坐下,耐心等着端阳回来。
没多久,端阳就回来了,他是空手而归,无奈地对宴轻说,“小侯爷,您的名号不管用啊,人家不卖。人家说了,他们家主子不缺银子。”
宴轻问,“那缺什么?”
缺什么,他就给她送什么,鹿肉一定要吃。
端阳默了默,道,“守山人说他家主子缺个夫婿。”
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