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第374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女强 轻松 HE 古代言情

  望书应是,招来一人,吩咐了一声后,随着凌画下了楼。

  出了胭脂楼,果然见宴轻懒洋洋地坐在马车里,一手挑着车帘,一手倚着车窗向外看,见她从胭脂楼内出来,蹙了蹙眉,不太高兴地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花天酒地不回府?”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与他的身份不相符。他以前不是大半夜不回家在外面喝酒很正常吗?怎么轮到她,就叫花天酒地大半夜不回府了?

  凌画默了一下,嘻嘻一笑,趴在车边上歪着头看着他,“哥哥,你怎么来接我了?”

  “顺路。”

  凌画点点头,借着酒劲儿撒娇,“没力气,拉我上车。”

  宴轻想说你喝了多少酒,怎么这酒味比我身上的酒味还重?但在胭脂楼门口,他忍了忍,没问,伸手一把将她如拎小鸡子似的拽上了马车,看了望书一眼,“回府。”

  望书被宴轻这眼神看的打了个激灵,连忙应是,坐去了车前,与云落一起,赶车往总督府走。期间,用眼神询问云落。

  宴轻在马车里,云落自然不敢随意说话,谁叫小侯爷的耳朵太灵敏着。他只能比划了两下手势,先指指城门,又指指总督府方向,然后又指指这胭脂楼。

  望书懂了,原来是小侯爷回府后没见主子回去,特意找过来接人,哪里是什么顺路。

第559章 东风引

  凌画去胭脂楼前,提前吃了醒酒丸,所以,哪怕喝不少酒,闻着酒味重,但她心里依旧很清明,一点儿也没醉。

  就算有望书跟着,她也不可能在胭脂楼把自己喝醉,她没忘记自己是去干什么的。

  这里就不得不夸一下曾大夫,她的医药独步天下不是吹的,醒酒丸是真管用。

  不过宴轻并不知道。

  他只是闻着凌画身上酒味重,看她眼神里不剩多少清明,他心里有气,将她拎上马车后,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喝了多少酒?你自己说。”

  凌画“唔”了一声,“不记得了,好像有七八壶的样子?”

  一壶二两,七八壶也就一斤半。

  宴轻被气笑了,“你可真能耐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能喝酒?”

  凌画揉着眼睛,见他似乎真是有点儿生气的样子,她耍赖地抱着他胳膊靠在他身上,软绵绵地说,“哥哥,我好困啊。”

  宴轻冷笑,“我若是不来接你,你是不是还要继续喝?你困?我怎么没看出来。”

  凌画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拍着自己的脸,似乎勉力让自己清醒,“真是有点儿困的,但十三娘……盛情难却嘛。”

  宴轻用鼻孔哼了一声,甩开她,“好一个盛情难却,美人儿的温柔乡让你拔不动腿了?”

  凌画:“……”

  这话说的。

  虽然十三娘是个美人,但她是个女子啊,她没有磨镜之好。

  凌画咳嗽起来,一下子小脸咳嗽的通红,虽然醒酒丸让她心里清明,但是醉酒的神态却是十成十,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什么样子,只觉得快咳出眼泪了,嗓子因酒水灌的多,也有点儿发软,“哥哥,你说什么呢?”

  她可不是因为美人的温柔乡而爬不出来,听说他来,她立马走出来了,毫不留恋的,连据说是她师傅酒痴酿的酒,她都没尝尝到底是不是真的。

  宴轻看着她的模样,显然是醉的不轻,他嫌弃地低骂,“酒鬼。”

  凌画:“……”

  同是出去喝酒了,怎么她就成了酒鬼了?

  她又扭身子抱住宴轻的胳膊,趁着酒意半个身子黏着他,心里想着不管今天对他做了什么,明儿早上醒来都装作喝醉酒了不记得就行了,他应该也不至于跟一个喝多了酒的人计较吧?

  他计较起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也是对牛弹琴不是吗?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黏着他身子耍赖装睡。

  宴轻又是嫌弃又是推不开她,但分用力,她的小胳膊小腿都不够他一根手指头折断的,他没好气地训斥,“你不是怀疑十三娘吗?怎么还敢跑去跟她喝这么多酒?”

  凌画不答话,心想我就是因为怀疑十三娘,才跑去喝这么多酒的,你再晚来一会儿,她又拿好酒上桌了。

  宴轻见她昏昏欲睡,心里有气,对外喊,“望书,你是怎么看顾你家主子的?”

  望书面上一苦,小声赔罪,“小侯爷恕罪,主子……”

  他也不敢说主子提前吃了醒酒丸啊,这若是说了,不就拆穿了主子吗?明明主子在十三娘处时还没有这般醉态呢,总不能是出来一吹风,便醉了吧?曾大夫的药丸什么时候都不会这么不管用的,所以,可想而知,主子是在装醉。

  他只能说,“主子难得喝酒放松一日,属下不敢拦,不过属下滴酒未沾。”

  言外之意,我是能保护主子的,好酒都没喝一口。

  宴轻本想与望书计较,闻言气小了些,问,“十三娘的曲子十分好听入耳?让你家主子喝到这般地步?”

  望书只能说,“主子本来不会喝这么多,但是曲子太怡情,十三娘的确是盛情难却,一首接一首的曲子,今日为主子弹奏了数十首。”

  “哦?”宴轻眯了下眼睛,“数十首?”

  “是。”

  宴轻挑眉,“她以往见客都是什么规矩?也这般数十首的弹奏?”

  “不是。”细雨这些日子打探十三娘的消息,传回来后,望书自也详细读了,“十三娘见客,最尊贵的客人,顶多三首曲子,酒菜伺候,普通的客人,也就沏一盏茶,一首曲子而已。”

  “那你家主子今儿可是赚了,她做了什么?让十三娘如此盛情难却?”宴轻想想几十首曲子,怕是明儿手就会废了,几日再碰不了琴。

  “主子没做什么,就是与十三娘喝酒聊天。”望书摇头。

  “都聊了什么?说说。”

  望书记性好,便将凌画与十三娘所聊的话语与宴轻复述了一遍,关于宴轻的部分,也没几句话,他便也没减掉。

  宴轻听完,“十三娘今儿做了什么事情?让她跑去了胭脂楼喝酒?”

  望书心想小侯爷真是聪明绝顶,竟然通过只言片语便猜出来了,立即道,“十三娘今日放走了一只豢养的飞鹰,是专门饲养作为传信之用,属下自作主张没将飞鹰射下来,而是派了追踪的飞鹰去跟踪了,主子得知消息后,便说正好闲来无事,不如去胭脂楼找十三娘喝酒,那日没喝成。”

  “既然如此,与十三娘喝酒你们发现了什么?”

  望书道,“十三娘给主子弹奏了一曲《东风引》,是当年主子来漕郡时去胭脂楼听她弹奏的曲子,主子当年送了他一支珠钗,主子见她这两回,她一直戴着。”

  宴轻若有所思,“《东风引》?”

  望书应是。

  宴轻再没说话。

  望书心想着,小侯爷做纨绔这些年,与程初公子等人虽然鲜少出现在红粉巷陌,多楚贤在酒楼茶楼赌坊等地,但对于红尘巷陌地争相传唱的《东风引》应该不陌生。

  过了许久,宴轻复又开口,轻哼,“《东风引》的曲词,还是出自我之手呢,是我十三岁那年所做,她想听《东风引》,找那个十三娘做什么?我给她弹就是了。”

  他又不是不会弹琴。

  望书猛地睁大了眼睛。

  云落也睁大眼睛。

  这个他们还真不知道,他们觉得主子怕是也不知道吧?红粉巷陌争相传唱的曲词,竟然是出自小侯爷十三岁所作吗?

  凌画没睡着,闻言耳朵尖动了动,心想这个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是出自宴轻之手呢,没人提过这个,她也没查过宴轻过往,以前是觉得看中他这个人就行了,如今嘛,她可不敢查,怕惹恼了他,还不如慢慢了解呢。

  云落忍不住问,“小侯爷,《东风引》怎么会是您作的呢?那曲词怎么会被红粉巷陌的歌女怜人争相传唱?”

  宴轻没好气地说,“与师傅打赌输了,他让我作一首曲词,以东风为题,以七情为引,限时一炷香。我便做了,做完之后,他批判我,说我曲词虽妙,但字字句句,着实不懂七情为何物,废诗一首。然后便将我所作的那首曲词,顺着烟云坊扔去了大街上,被一个乞儿捡了,那乞儿似乎懂些文墨,一看之后,大约灵机一动,卖去了京城里有名的红粉楼,红粉楼收了那首曲词,那乞儿得了千金,脱去了乞丐衣裳,拿着千金发家去了,鸨娘便将那买到手的曲词给了婉玉娘,婉玉娘那时还没成名,后来凭借我那首曲词,一夜成名。”

  云落唏嘘,“您口中的师傅,是青山书院当世大儒陆天承吗?”

  “除了他还能是谁?”宴轻哼了一声。

  “陆大儒之后可有说什么?”望书比较好奇这个。

  “他还能说什么?说华而不实,也就歌女怜人喜欢罢了。”宴轻撇嘴。

  云落小声说,“主子并不知道《东风引》原来是出自您手里,若是知道,定然不听什么十三娘的,当然要听您的。”

  宴轻弹凌画脑门,语气不带情绪,“她自然不知,这件事儿天知地知我知陆天承知,再没第三个人了。”

  凌画差点儿忍不住爬起来问他,“《东风引》中有一句:青山雪上凡间客,待许春情云不归。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歌女怜人们最喜欢的一句话,她当初还以为,是哪个风流公子或者是被风流公子伤了春心的闺女小娘子所写呢,原来是出自宴轻之手。

  她可不以为他是个有风花雪月的人,现在没有,当年十三岁,更不会有了。怪不得陆天承批判他,废诗一首。单就他这个人来说,也不算批判错。

第560章 没敢

  凌画最终还是忍住了,没爬起来问宴轻,她想着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一时。

  于是,她黏着宴轻大半个身子,继续装睡。

  马车回到总督府,进了大门,来到二门的垂花门,再往里,自然不能行马车了,宴轻低头瞅了凌画一眼,车内细微夜明珠光亮下,她小脸睡的红扑扑的,满身的酒味,粉面桃花,这副娇娇的模样,才是他今日有些生气的原因。

  无他,就是不想被别人瞧见。

  他想着,明日定要严厉教训她,让她以后再不许在人前喝这么多的酒了,红粉巷陌更不行,男人面前不行,女人面前也不行。

  最可气的是,从来了漕郡,她怎么不爱戴面纱了?就算江南风没有京城硬,但也不是风丝都没有,不割她脸的,她顶着这张脸,近来愈发忘了一直戴着面纱是她的习惯了,这可不好。

  他扯过一旁的紫纱劈头给她盖在脸上,然后抱着她下了马车,向内院走去。

  总督府灯火通明。

  管家尽职尽责地等候到这么晚,见宴轻带着凌画回来,且凌画是被抱下马车的,他担心地问,“小侯爷,掌舵使这是……喝醉了?”

  宴轻“嗯”了一声。

  管家十分关心地问,“小侯爷,老奴让厨房准备了醒酒汤,您和掌舵使都喝些?老奴这就让人送去房里?”

  宴轻摆手,“不用了,她睡着了,不必吵醒她了,至于我,不需要。”

  管家小声说,“万一掌舵使半夜醒来难受,还是喂下醒酒汤让她再踏实的睡比较好。”

  宴轻脚步顿了一下,“那行吧!”

  管家连忙去了厨房。

  宴轻抱着凌画回到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她乖乖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跟每回一样,他放什么姿势,她是什么姿势,看起来乖的不行,他站在床边瞅了她一会儿,转身想走出去喊琉璃。

  凌画这时却不想宴轻走了,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他,软软地喊了一声“哥哥”。

  宴轻停住脚步,偏头瞅她。

  凌画眯着眼睛,似睁非睁,露出难受的模样,虽是拽住了他袖子,但手腕看起来没力气,软趴趴的,语气又娇又软,“哥哥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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