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妆 第406章

作者:西子情 标签: 女强 轻松 HE 古代言情

  “不只是花香,而且还有些微的药香。”宴轻吸了吸鼻子,第一回 不觉得嫌弃草药这种东西,“那么难闻的药味,怎么还会香?果然是我晕船难受的糊涂了。”

  凌画没忍住想笑,对她说,“大约是我自从敲登闻鼓后,喝了一年多时间的药,哪怕到了如今,每年也要喝一阵子药,寻常也时而会因为突发情况,偶尔再吃一两颗药,以至于身上留了药。因都是好药,可能苦味散去,留有药香。”

  总之,她自己是闻不出来的,以前缠着宴轻抱她时,也没听他说过。

  宴轻“嗯”了一声,想起当年,他坐在茶楼里,听众人纷纷议论凌家幼女敲登闻鼓告御状,那时秦桓等人啧啧称奇,都在赌她会不会挨不住御庭司的板子而小命呜呼。

  有人问凌家幼女是美是丑?若是美人,香消玉殒也太可惜了。众人纷纷摇头,都说没见过。凌夫人管的严,据说凌家幼女从小到大,课业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凌夫人有钱,请的都是有名望的大儒和琴棋书画的大师授教。凌夫人既把她当做女儿养,又把她当做男儿养。曾有人问凌夫人,是不是要培养一个女状元出来?凌夫人笑着说,吾儿好学。

  京中贵女多,排得上名号的不少,太常寺卿家的小姐,永昌伯府的小姐,承平郡王妃的妹妹,礼部尚书的孙女,京兆尹的女儿,宗人府丞的侄女等等,皆才名享誉京城。

  但多年来,不曾听说凌家七小姐有什么才名。

  凌夫人管的严众所周知,不带她外出参加夫人小姐们的各种宴席聚会,一年少有的出门几次,也不是赴宴。而是跟着凌夫人盘账,并不见外人。

  当时有许多人在私下猜测,说凌家七小姐怕不是身体有什么病症吧?才让凌夫人如此藏在闺阁,这猜测一直都在暗中,但有一天,一人喝醉酒,谈论起凌家七小姐,冲口就说出了这猜测。这人话刚说出口,就被做纨绔的凌云扬给听到了,揪着乱说的那人便暴揍了一顿,将人打了个鼻青脸肿,说她七妹妹身体好的很,且还是个小仙女,不是凡夫俗子能见的,以后若是他再听到谁再敢胡乱胡说八道,就去扒了谁家祖宗八代的坟,让他们的先祖出来好好教导一下自家乱给人泼脏水没道德的子孙。

  凌云扬将人打的有点儿狠,那人是被抬回府中的。

  被打了的人还不是个无名小卒,而是朝中一位三品大员的嫡次孙,那三品大员很是疼爱这个嫡次孙,很是气愤,亲自找上凌家,凌家老爷子那时还在,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也沉下脸,说了句“打的不冤。”,若是他听到有人在外编排自己孙女的话,也要揍的那人认不清他爹。

  那三品大员气了个仰倒,没从凌家理论出什么来,便跑去宫里找陛下做主。

  陛下将凌家老爷子叫进宫,因一句话便差点儿把人打成残废,这事儿虽然那人编排在先,凌家虽然占理,但也未免有些过了,陛下的意思是凌家赔偿点儿,两方和解。

  凌老爷子却是个骨头硬的,拒不赔偿,更不会道歉。两个人在御前吵了起来。陛下也很是头疼。

  后来还是太后出面,让御医给那挨打之人验伤,那人需要在床上躺半个月,于是太后做主,各打一巴掌,让那人以后见了凌七小姐绕道走,另外,让人打凌云扬十板子,让他在床上躺上七天,谁让他打人打的实在有些重了?

  各有处罚,那三品大员和凌老爷子虽然都不太服气,但闹到这个地步,又是太后出面,也就罢了。

  凌云扬挨了十板子,躺了七天后,第八天出门,便在京城里放了话,以后谁若是敢跟那嘴贱的人交好,他就收拾谁,谁若是再敢编排他七妹妹坏话,他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他是京城有名的纨绔,过个生日三教九流都千里奔赴为他来庆生,凌家虽不是什么不可得罪的存在,但凌云扬却是个不可得罪的存在,于是,后来还真没人敢跟那人交好了,那人没过一年,便由家里送出去读书了。

  这件事儿虽然过去了,但以后再也没人敢议论凌七小姐了。

  京中贵女多,凌七小姐又一直养在府中,渐渐的,京中百花齐放,凌七小姐也就被人遗忘了。

  若非凌家遭难,一夕之间大厦倾塌,凌画敲登闻鼓告御状,震惊京城,还不会被人想起凌家还有位七小姐。

  宴轻仔细回想,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如今还记得清楚,是在想,好像听说她有未婚夫,万一她没死,却倒霉的残废了,不知道他未婚夫还要不要她?

  那时候的宴轻,是怎么也没料到,他做了纨绔后,往后空白的人生里,会娶一个她,为他添上一笔大麻烦。

  如今这笔大麻烦,还有点儿让他甘之如饴。

第604章 惹毛

  凌画许久不见宴轻说话,以为他睡着了。

  她热的不行,悄悄地往外打算挪挪。她刚一动,宴轻皱眉低哼,“别动。”

  凌画心里叹气,原来没睡着啊!这人形抱枕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她真是煎熬死了,她小声问,“哥哥还是睡不着吗?”

  那么这么半天,不说话在想什么呢,这么安静。

  宴轻“嗯”了一声,似乎有几分与她聊天的兴致,对她问,“当年你敲登闻鼓告御状,板子落在身上时,在想什么?”

  他想知道,她有没有想过,若是她一口气上不来死了,那萧枕的救命之恩呢?下辈子还?这扯淡的想法,她不会有吧?

  凌画不知道宴轻怎么提起了当年她敲登闻鼓的事儿,但这个问题好回答,她轻声说,“我在想,只要大难不死,我一定要将太子太傅踩死,还有东宫不仁,有朝一日,帮萧枕也踩死他。”

  宴轻点头,“这倒是正常的想法?”

  他问,“你就没有点儿不正常的想法?”

  凌画琢磨不正常的想法,有多不正常才算是不正常?她想了想,问,“我迷迷糊糊时,想要见一个人,算不算是不正常的想法?”

  “那要看你想见谁?”宴轻挑眉,“陛下?”

  “才不是。”凌画嘟起嘴,“我敲登闻鼓,就是为了见陛下,直达天听告御状,他是我一定会见到的人,但可不是多想见的人。”

  她肯定地补充,“就是做梦都想见的那种。”

  宴轻好奇了,“你说。”

  “你。”

  “啊?”

  凌画笑,“哥哥很意外吗?”

  宴轻不是意外,而是震惊,“你确定?”

  “确定啊。”凌画轻轻地笑,忽然也不嫌弃被他抱着热了,主动地往他怀里拱了拱,枕着他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说话,语调柔软,略略惆怅,“那时我只是后悔,当年你第一天做纨绔,跑去山珍海味阁吃饭庆祝,我怎么就没与我娘抗争到底,跑出去瞧一眼,该是多么漂亮的小公子,让我娘都连连称赞,因你长的好看,给你免了单。”

  宴轻:“……”

  竟然还有这事儿!

  他稀奇了,“四年多前,我做纨绔的第一天,去山珍海味隔吃饭,当时你……和岳母都在?”

  凌画点头。

  宴轻回忆了下,“可是我也没见着岳母。”

  凌画笑,“我娘自然不会把你叫到面前仔细看你。山珍海味阁是我娘的地盘,你在她的地盘吃喝,她想看看你,太简单了。”

  宴轻想想也是,对她问,“你带我去栖云山,我曾问过你,山珍海味阁与你什么关系?我两次被免单,与你有没有关系,你当时矢口否认了。”

  凌画小声地嘟囔,“当时不是怕你知道我很早以前就惦记过你吗?怕我对你用计,给你下悯心草的事儿暴露,毕竟你太聪明了。”

  宴轻气笑,来了精神,“来,你来说说,你多早之前就惦记我了?四年前?你不是没见过我吗?”

  “我娘见过啊。”凌画叹了口气,“四年前,我娘为了教导我尽快接手她名下的产业,带我去山珍海味阁盘账,我被一摞又一摞的账本子弄的一个头两个大,听掌柜的说来了个漂亮的小公子,长的可真好看,他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公子,好像是端敬候府的小侯爷,据说,那天正式做纨绔,来山珍海味阁庆祝一下。我说我去看,我娘让我把那些帐本都看完,看不完不准许走出房间……”

  宴轻闻言点头,“岳母明智。”

  凌画瞪眼,“我娘是强硬霸道,哪里明智了?”

  宴轻啧了一声,“若是岳母当初允许了,我岂不是早在四年前就被你缠上了?”

  凌画:“……”

  这话说的也有那么点儿道理,让她无法反驳。

  “然后呢?”宴轻问。

  “然后就是,我娘跑去看了,说你比秦桓长的好看,可惜了,怎么就误入歧途了。我说我喜欢最好看的,既然秦桓没你好看,让我娘去退了安国公府的婚约,给我定你,被我娘骂了一顿。”

  “骂得好。”

  凌画伸手推他,“不让你抱了。”

  爱晕不晕吧!

  宴轻不见多有力气,一手扣住她,她便推不动,宴轻轻哼,“你有婚约,还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你还有理了?”

  凌画扁嘴,“我不早都说了不喜欢秦桓了吗?就是畏于我娘强权,每一回提出反对,都要遭一顿骂,我那时又没长大,翅膀又没硬,反抗不了她,只能先忍着。”

  宴轻气笑,“所以,你一边忍着,一边就惦记着骑马找马了?”

  凌画气了个人仰马翻,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伸手推开他,对她瞪红了眼睛,“宴轻,你还是人吗?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才不稀罕,我很小的时候就想退婚,我娘不让,退不了我有什么办法?哪里像你说的这么龌龊,骑马找马了?凌家遭难后,我自己立了起来,敲登闻鼓后,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安国公府那老太太在我敲登闻鼓当天,要去凌家退婚,被萧枕那王八蛋给拦了,她后来大概也觉得怕被人骂,才没那么急迫的拜高踩低要悔婚,等我能走动了,陛下宣我进宫,问我有没有本事接手江南漕运,我应了,在陛下跟前立了军令状,我刚出皇宫,秦桓跑去宫门口等着我,让我放心,无论他祖母怎么逼迫他,他也绝不悔婚。他指天指地的,就差挥剑以死明志了。我虽无奈,但也确实有些感慨我娘眼光好,无论安国公府什么样儿,秦桓未被淤泥所染,若是嫁给他,到也不错,但奈何我不喜欢他,我自然不想委屈自己,当日便想着,待与安国公府解除婚约,毁了婚,我将他当做兄长一般对他好,后来我亲自拿着婚书去了安国公府见那老太太,老太太自然没有悔婚的打算了,处处伏低做小,就差将她孙子卖给我让我立马带走了,脸面大转了个十八弯,唯利是图的那副嘴脸我至今记得。我当时还不得势,就算强行毁了婚,无论是于我,还是于秦桓,都没有好处,所以,我将云落派到了他身边。”

  凌画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说完,喘了一口气,顿了下,红着眼睛说,“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除了算计你外,哪里有一点儿没按照我想的做,秦桓如今摆脱了安国公府那个泥潭,又金榜题名,对我也无怨言,有何不圆满?偏偏你,处处看不上我。”

  凌画说着,忽然委屈上来,一下子气狠了,口不择言地撂出狠话,“你、你若是一直看不惯我,看我不顺眼,处处不合你心,质疑我品性德操,不是良善之辈,歪心歪肠,黑心黑肺,想着与我绑在一起,让你终生不舒心如意,视为污点,那我们就和离好了,或者你现在就给我一封休书,停船靠岸后,我派人送你回京,然后,我处理完凉州的事情后,亲自去太后面前请罪,放你自由。”

  她说完,转身就要下床。晕船又晕不死人,她不惯着他了。

  宴轻一把扣住她,躺着的身子也跟着坐了起来,认识到今儿是惹恼了她,他虽然不会哄人的伎俩,但到底天生聪明,懂得怎么放怎么收,怎么让人在最短的时间放下设防,也怎么让人在最短的时间消气。

  以前他是不在意谁气不气的,但凌画生气,格外的让他意识到她脾气大起来,真是挺吓人的,至少刚刚他故意说出口的那句话见她一下子红了眼睛他就后悔了,他心里肠子都险些打结扔出去。

  “你松手,你还拽着我做什么?”凌画脾气上来了,伸手打他手臂。

  凌画发起狠来,手劲儿也挺大的,至少宴轻就觉得这不是挠痒痒,而是真的被打的手臂挺疼的,但他反而觉得打他两下挺好,他也觉得自己刚刚挺欠打的,她如今不处处试探踩他底线了,他偏偏犯贱的想要试探她踩她底线,如今好吧,惹毛了吧?

  惹毛了人,还要自己哄,自己受罪,真是得不偿失。

  宴轻闷声不吭地抱着凌画,任她胡乱打一气,等她先发够了脾气,然后再开口说话。

第605章 哄

  凌画打了一气,不见宴轻有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他闷哼,更不见他掣肘住她的手,很是安静地扣着她抱着,她渐渐地收了手,疑惑地扭头看他。

  只见宴轻紧抿着唇,一脸的安静。

  他脸色因为晕船,太苍白,有一种生病的孱弱。

  凌画虽然心里气的不行,但这一刻也蓦地有那么点儿欺负病人的心虚,毕竟,说话就说话,打人是不对的。尤其是,她打的好像还有点儿久,打了多少下,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觉得手麻的不行。

  他说的话虽然让人生气,她可以骂他,不理他,但到底是不应该打。

  她想说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看着他,想听他说,她即便气的狠了,打的手麻了,也没忘记是她要走,他扣住她不让她走,她才开打的。

  “打够了吗?不够接着打。”宴轻终于开口。

  凌画心里发闷,绷着脸说,“打够了。”

  宴轻见她安静下来,抱着她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刚刚不该胡乱说话。”

  凌画微微睁大眼睛,心里一腔气恼忽然卡顿,变成了震惊,她猛地又抬起头,看着宴轻,他竟然给她道歉?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哪怕被气的狠了,说出绝情的话,但他道歉这种事儿,也是凌画从来没想过的。

  “是我欠揍,不生气了好不好?”宴轻这些日子待在漕郡总督府的书房,别的他没怎么学,但林飞远的能屈能伸,他学的非常好,林飞远是凌画在漕郡的三员大将中,最嘴贱最皮最欠揍的一个,但是为什么每次他嘴贱欠揍完,都没被凌画收拾呢,那是因为,他嘴贱后,见她不恼,就嬉皮笑脸,见她恼了,就立马道歉求饶,让人想收拾他,都觉得收拾的没成就感。

  他虽然对林飞远有时候的怂劲儿挺想洗洗眼睛的,但这时候他觉得便非常管用,非常能派上用场了。见凌画不说话,只盯着他看,他灵机一动,故作难受的几分虚弱,“我好好的天不聊,非要故意气你,是晕船晕昏了头,原谅我这一次?”

  他见凌画依旧不吭声,下拉着嘴角,难受地看着她,“若是你还觉得不解气,继续打我。”

  他往前凑了凑,指指自己的这张脸,“打脸也随你。”

  凌画看着宴轻,忽然伸手狠狠地去捏他的脸,刚落手,便捏出了一个红印,宴轻一声不吭,她却在看到他的脸被捏出红印后立即松了手,因他脸色苍白,脸上挂了个捏出来的红印便尤其明显,她没忍住摊开掌心又给他揉了揉,但刚刚力道有点儿重,揉也揉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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