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杜唯笑,“父亲,您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父亲没有,但是东宫有。”杜知府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病了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我总是忧心,以往那些大夫都是庸医,才治不了你的病。但若是让那位神医来治,兴许你就好了。”
“二殿下得势,东宫太子如今很是有些艰难吧?朝臣们有许多人,已倾向二殿下。”杜唯道,“父亲若是拿这么点儿小事儿去劳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会乐意吗?”
杜知府道,“为父为东宫效命这么多年,在太子殿下面前,怎么也有这个面子。”
“那位神医虽然住在京城,但好像是住在端敬候府。”杜唯道,“即便太子乐意对陛下开口,但是陛下会答应吗?”
“这就需要太子为难的事儿了。”杜知府道,“这么多年,咱们父子为东宫效力颇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没求过太子殿下什么事儿,只这一桩,太子殿下若是给办成了,为父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杜唯笑,“父亲,您如今不就在誓死追随吗?”
杜知府哈哈大笑,“我啊,如今是为了从龙之功,若是能得了神医治好我儿的病,才誓死的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杜唯收了笑,“儿子烂命一条,父亲实在不必如此。储君恩是恩,携恩已报,这从龙之功都要大打折扣了。”
杜知府叹了口气,“即便如此,我还是愿我儿能有个健康的身子,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啊,盼着你早些能医治好病症,为我杜家传宗接代。”
“父亲还年轻,母亲已故去三周年,父亲该考虑续弦的事儿了。”杜唯道,“兴许父亲还能让人生一个。”
杜知府瞪了杜唯一眼,站起身,“续弦什么?女人麻烦。我去给太子殿下写信,请殿下为之周旋。”
杜唯不再多言。
杜知府给太子书信一封命人送走后,忽然问起,“你新收了几个护卫?江湖人士?”
“是。”杜唯点头,“下个月,西北的苍茫山北少林以武会友,他们本来是要去凑热闹,路过江阳城,被我重金留下。”
“可靠吗?”
“父亲放心,我已让人查过了,身家清白。”
杜知府颔首,“那就好。”
杜知府又问起,“你扣了太常寺卿柳望的女儿?为何?”
“她长的好看。”杜唯很是坦然,“儿子见了,便忍不住动手了,想要收藏她。”
“胡闹。”杜知府板下脸,“太常寺卿的女儿,怎么能随意被你扣押强抢?若是被柳望知道,上书弹劾,将此事闹大,牵连太子,惹得朝臣们攻击,为父也保不了你。”
杜唯道,“我已让人封锁了消息,父亲放心吧!就算消息透露出去,柳望也不见得想将事情闹大,据说他最是疼爱这个女儿。”
杜知府还是摇头,“你啊,一院子的女人,小门小户的抢了也就罢了,怎么偏偏越抢越大了?如今将人家高门出来的小姐都抢了,你可真是……”
若这个儿子不是他唯一的儿子,若这个儿子不是一副病恹恹的身子,就冲这件事儿,他就要动家法。
可是如今,干生气,不打他还隔三差五就病一场,若是打了,真怕一病不起了。
他这个儿子有才,也心狠,有手段,什么都好,唯一缺点,就是喜欢收藏女人。若是收藏了他碰了,落个真好色,也就罢了,偏偏,他不碰,大夫说,他身子骨虽然不好,但是不耽误行房,只要不频繁,调理得当,便不会伤身,他身体是没问题的,但他偏偏不好女子鱼水之欢,反而把收藏的女人,随意赏给下属,自己却落个恶霸强抢民女的名声。
真是让他这个当爹的,都没法说他。
杜知府问,“这个柳小姐,你打算怎么办?我告诉你,她你可不能随意处置。”
杜唯点头,“柳望让她一个女儿家去凉州,不知是去做什么,儿子已派人易容成她,假扮她去凉州了。至于她,是用来钓绿林小公主朱兰的,听说朱兰很是貌美,又是绿林千宠万娇的小公主,儿子想……”
杜知府吓了一跳,“儿啊,你不会也想强抢了那绿林小公主吧?”
杜唯笑,“儿子就是想跟绿林要点儿钱花,这也是有样学样,江南漕运掌舵使扣押了朱兰,不是就百得了两百万两银子吗?她这么值钱,很难不让人心动吧?”
杜知府:“……”
说的好有道理!但他们不是凌画啊。
他一时很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太靠谱,“你可知道,绿林之所以会乖乖拿钱,虽然有几分的原因是因为朱兰被扣押,但真正的原因,是陛下在凌画出京前,给了凌画虎符。她能调动江南的兵马,钳制住绿林,才让绿林软了势,妥协了。”
“咱们也有兵马啊。”杜唯道,“不说咱们江阳城守城的一万兵马,就是咱们距离幽州也不远,幽州可是有二十万兵马的。”
杜知府,“……”
“这……兵马不可乱动。”
杜唯笑,“父亲,您也太墨守成规了,谁说兵马不可乱动了?天高皇帝远的,动了又如何?动了也就动了。太子殿下多缺银子啊,整日为银子犯愁,如今因为凌画,数次折戟沉沙,就连杀手营都赔了进去,连杀凌画,如今都没有多少后劲儿了,这可不行,眼看着二殿下得势了,凌画扶持的是二殿下,这样一来,一个二殿下在朝,一个凌画在野,双管齐下,太子殿下岂不是被夹在中间,要一步退步步退?”
杜知府皱眉,“倒是这个道理,但是……”
“父亲,争皇位不是过家家,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谁狠,谁才能立得住。您想要从龙之功,那就要比别人的功劳大。否则,您再如何效力,也不及太子殿下身边的家门近臣,东宫属臣,到时候太子殿下登基,您想想,您即便被调去京城,能排到第几?”
杜知府点头,“说的不错。”
“所以,儿子也不算做错。”杜唯道,“绿林这块肥肉,凌画能咬一口,咱们江阳城,也能咬一口。”
“好吧!”杜知府被说服,“太子殿下是真的缺银子,若是能得了银子,就算惹了绿林,也有法子周旋,太子殿下的大业为重。”
杜唯道,“就是,有朝一日太子殿下荣登大宝,绿林也要俯首。”
江阳城距离绿林总坛路程并不近,但也不是十分远,骑快马也就五日的路程,走水路的话,也就七日。
杜唯将柳兰溪写好的信送出,五日后,绿林总坛里闲的无聊的朱兰收到了信函,看过之后,大怒,心想着天下真是没有王法了,江阳城府的公子,竟然公然的动用兵马强抢民女。
她气的走圈圈,走了八圈后,喊人,“冬青,备马。跟我去江阳城。”
冬青现身,“姑娘,怎么了?”
朱兰将柳兰溪的信扔给他,“你自己看,这杜唯不是个东西,连朝中三品大员的女儿都敢抢,真是没王法了。”
冬青拿过信一看,顿时凝重地说,“姑娘,您不能这般急哄哄前去。难道您想用您自己,换出柳小姐吗?这不是救人最好的法子。”
第628章 有理
朱兰真是一时急昏了头,冬青提醒,她才反应过来。
是啊,她不能就这么去。
柳兰溪是朝中三品大员的女儿,路过江阳城,照样被杜唯拦下,抢进了府中,而她,是绿林的人,论身份,自然不如柳兰溪贵重,被抢了也就抢了,被扣了也就扣了,到时候还要等着人去救。
朱兰问冬青,“那我该怎么办?”
柳兰溪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能见死不救。
冬青道,“姑娘去问问舵主吧?”
朱兰嘟嘴,皱眉,“问我爷爷的话,我爷爷知道后一定就不让我去了。”
冬青摇头,“不一定,咱们江湖人,重恩义,柳小姐对姑娘有恩,舵主不会硬拦着姑娘报恩的。只是凭姑娘自己,加上我,这般没有丝毫准备就去江阳城的话,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那我们带着人去呢?”朱兰问。
冬青依旧摇头,“姑娘虽有护卫,但有限,咱们若是带上绿林的兄弟们,不经过舵主的话,顶多能带走两百人,但是两百人对于江阳城知府公子来说,大概都不够看,江阳城有一万兵马守城,知府公子素来横行霸道,将江阳城的守城兵当做自己家的私兵用,咱们那么点儿人,即便能混进去,也不见得能救出人来。”
朱兰咬唇,“所以,只能去找爷爷,从长计议了?”
“对,此事必须跟舵主商量。”
“那就走吧!”朱兰只能答应。
朱舵主正在与程舵主、赵舵主议事,商量新主子一直没露面之事,与崔言艺合作,扣押江南漕运运往清河崔氏的运粮船,利用江南漕运将事情闹大,逼出新主子,奈何,新主子没逼出来,让绿林损失了两百万两银子。
程舵主肉疼的筋都抽抽了,回到总坛后,病了好几日,如今方才好转,想到新主子至今还不露面,怎么都不甘心,拉了朱舵主和赵舵主想法子。
赵舵主试探地说,“要不,咱们三个来个假死?”
当年就是老主子死前,新主子才出现的,是不是他们三个死前,新主子就能出现了。
程舵主吹胡子瞪眼,“老赵,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赵舵主叹气,“否则又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程舵主一噎。
他还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他不赞同地说,“假死可不是小事儿,万一引起整个绿林震动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下边那帮龟孙子多着是人盯着我们的位置,等着我们早死。一旦我们死了的消息放出去,新主子兴许还没得到消息,那帮子暗搓搓等着接班的龟孙就该来抢位置了。”
程舵主承认这话说的对,“但我们又能怎么办?”
朱舵主这时开口,“依我看,咱们就顺其自然吧!咱们三个老东西身子骨还算硬朗,还能多活几年,作甚非要逼出新主子现身?如今绿林还算太平,只要咱们自己不生事儿,也无人生事儿,咱们也能享几年清福,新主子爱什么时候出现,就什么时候出现好了。”
“那新主子要是一直不出现呢?”程舵主问。
朱舵主道,“不可能一直不出现的,新主子至今不出现,一定有他的道理。”
程舵主哼了一声,“他能有什么道理?不知是因为什么见不得人,当年就带着面具,说是五年,五年时间到了,也不现身,谁知道他如今还活没活着?”
赵舵主道,“新主子武功高绝,这五年兴许武功又进益一阶,绝顶高手都喜好闭关练功,新主子大约还没出关也说不定。咱们再等等吧!反正如今也没别的法子让他出来,咱们找人又找不到。”
程舵主没了话,即便不甘心,也还真没有更好的法子能逼出新主子,假死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他心下烦躁,想着玉家老爷子说帮着找新主子,至今也没消息,真是不中用。尤其是听了玉家老爷子的撺掇,他扣押了江南漕运的运粮船,偷鸡不成蚀把米,栽了个大跟头,真是气死他了。
他已派人去玉家问了,去的人如今还没回来。
朱兰拿着柳兰溪的书信走进来,分别喊了“爷爷”,“赵爷爷”、“程爷爷”,然后见三人气氛有点儿沉闷,对三人试探地问,“绿林是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三人摇头。
朱舵主问,“兰儿,你怎么过来了?”
朱兰拿出柳兰溪的信,递给朱舵主看,“爷爷自己看吧!”
朱舵主疑惑地将信接过,看罢,脸色十分不好看,“这江阳城知府公子是个什么德行,我也有所耳闻,这柳兰溪不好好在姑苏城待着,跑去江阳城做什么?”
朱兰也正有这个疑问,“我也正奇怪呢,这信上没说。”
朱舵主看着朱兰,“你要去江阳城救她?”
朱兰点头,“爷爷,咱们江湖人,最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兰溪对我有恩,她如今有难,求到我身上,我不能不报啊,更何况这信上说了,若是我不去救她,她唯有一死了。”
朱舵主问,“那你怎么救她?江阳城的知府公子连三品大员的女儿都敢强抢,这信里还说让你不可声张,若是声张出去,他就杀了柳兰溪,他可真敢。真是无法无天了。”
朱兰点头,“我也不知怎么救她,才能顺利将她救出来,所以来找爷爷商量。”
朱舵主摇头,“没法救。”
朱兰顿时急了,“爷爷的意思是不管了?”
“咱们绿林刚将江南漕运的事情解决,本已在朝廷的眼里是个惹事儿的了,如今若是再出江阳城的事情,朝廷怕是该彻底盯上咱们绿林了。”朱舵主道,“这杜唯明说要你前去就放了柳兰溪,明摆着是冲咱们绿林来的,这不是你一个人欠了她小小恩情的事儿,这是关乎整个绿林。”
朱兰也不是不懂事儿的,顿时忧心了,“那我若是不救她的话,她可就唯有一死了啊。我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
朱舵主顿时没了话。
赵舵主在一旁说,“把信给我看看,刚说完咱们自己不生事儿,这怎么转眼就有人要闹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