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太子如今已不是太子了,但也不是大皇子了,陛下圣旨一下,大皇子自然要从皇室的玉牒上除名了,从今以后,贬为庶民,就是草民了。
他将圣旨给了萧泽后,便一挥手,拔高音道:“草民萧泽,接到圣旨后,速速离开东宫。”
说完这句话,赵公公带着人走了。
萧泽捧着圣旨不甘心,哭着大喊,“我要见父皇!让我去见父皇!”
可是他注定见不到皇帝的,有羽林卫出来拦住他,从今日起,他再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储君,而是庶民,那就没人再会给他面子,也没人会再听他的。
皇帝只下了废太子贬为庶民的旨意,没说东宫内眷以及东宫里面的奴才们都如何处置,所以,羽林卫只遵循圣旨将萧泽弄出东宫后,没听到陛下撤回他们的消息前,依旧封着东宫。
废立太子的消息传出后,朝野惊动,京城一下子传开了。
皇帝发布四海废立太子的讣告,传遍后梁各州郡县。
程初得到消息后,最先坐不住了,骑快马去了栖云山,他本来就在犹豫要不要上栖云山去看望凌画,但是纠结了几日,想着还是晚些再去吧,但今日听了废太子的消息,不用纠结了,她要救妹妹,如今只能去求宴兄帮他。
虽然是情急之下,但他依旧没忘携礼上栖云山。
守山人认识程初,想到他是小侯爷的纨绔兄弟,又说来看望主子,便说去里面替他禀告一声,程初十分感谢,等在山门口。
不多时,守山人打开大门,说小侯爷有请。
程初连忙拎着礼进了栖云山,由人带路领着,去了凌画的院子。
萧枕来,宴轻陪凌画躺在床上不动,程初来,他却不这样干了,虽然也是慢悠悠地起身,但却是起来了,并且走出了房门,到门口去等着程初。
程初进了凌画的院子,一眼看到立在门口的宴轻时,他眼眶一红,向他奔来,“宴兄!”
宴轻揉揉耳朵,嫌弃地看着他,“八百年没见似的,这是干什么?”
程初本来想给他一个拥抱,但见他这副嫌弃的表情,立马停住脚步,“我、我来看嫂子,还有,求、求宴兄你一件事儿。”
宴轻已料到了,“为了你妹妹?”
程初大力点头,“萧泽已被请出东宫了,其余东宫的所有人陛下还没下旨意处置,但我怕妹妹没个好下场,所以,特意来求宴兄帮帮我妹妹。我就这一个亲妹妹。”
宴轻自然知道程初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他转身进屋,“你进来吧,你求我没用,求求你嫂子,看看她能不能帮你说句话。”
程初闻言连忙提着礼跟着宴轻进了屋。
第779章 求救
凌画坐在床上,门口两人说话声音不低,她自然听的清楚。
她想起程初是有一个妹妹,起初是萧泽的良娣,后来因温夕瑶被废太子妃而提升了侧妃,如今萧泽被贬为庶民,东宫內苑的所有人自然早晚都要处置。
东宫是要腾出来,萧枕要入主东宫。
虽然她觉得萧枕不见得乐意住进去东宫,但是东宫自古以来代表着储君的身份,萧枕如今是太子,早晚都要住进去的。
太子侧妃是上了玉牒的,自然不会随意处置,以前被废的太子,贬为庶民的,上了玉牒的女子,多数有两条路,一是跟着太子走,二是绞了头发去庵堂度过一生。没上玉牒被太子宠幸过的女人,也有两条路,一条是绞了头发去庵堂度过一生,一条是由陛下择一地流放,基本都是苦寒之地,跟罪臣家眷被流放千里无异。没上玉牒没被太子宠幸过的女人,若是有门路,可以取得皇帝特赦放归回家,没门路,就是入宫为奴,或者是去庵堂。
以上这些,是皇上放话的情况下,如今皇上没放话,东宫的人都得等着旨意。
她正思索间,宴轻已领着程初进来了。
程初进来后,将礼放在了靠窗的桌子上,挠挠头,对坐在床上的凌画拱手,“那个,嫂子,我知道你不缺好东西,但我府里这株人参,有几百年的年份,对补心血有大效。”
凌画的确是不缺好东西,几百年份的人参少见,她虽然也不缺,但领了这个情,笑着说:“多谢你来看我,坐吧!”
程初瞅瞅宴轻。
宴轻不看他,坐在凌画的身边,“让你坐你就坐,有话你就说。”
程初连忙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有些局促,“听说嫂子受伤那日,兄弟们就想过来看望嫂子,但怕来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给嫂子添乱,便想着等几日,大家一起来。”
程初说着,脸微苦,“但今日听说陛下在早朝上下了废太子的旨意,我担心妹妹,只能自己独自先过来了。想求求嫂子,可否能救救我妹妹。”
凌画问他,“你想怎么救你妹妹?”
程初一听有戏,立即说:“我想让妹妹归家。”
他说完,紧张地看着凌画。永乐伯府人微言轻,当初废太子妃温夕瑶之所以取得陛下特赦归家,是因为幽州温家有三十万兵权,镇守一方,而他永乐伯府没有这个本事能取得陛下特赦。
凌画点头,思索片刻,“让你妹妹归家,这个不难,求陛下一个特赦就是了。你若是这个想法,我帮你求一个特赦。”
“多谢嫂子!”程初大喜,恨不得起身对凌画磕头大谢。
凌画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必谢。”
程初摇头,“嫂子救了我妹妹,就等同于救了我,是给了我妹妹再生之恩。”
凌画想说没这么严重,但也知道对于程初来说,若不是求到她,他妹妹只能等着圣旨下达被处置,不见得真能落得好,她琢磨了一下,问:“你妹妹今年多大?”
程初立即说,“今年十七。”
“才十七啊。”凌画想着跟她同岁,皱眉,“若是你妹妹堂而皇之归家,毕竟是前太子的女人,定是不能再嫁的,若是再嫁,宗人府和御史台为维护皇室尊严,定然不干,她如花似玉的年纪,便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是不是不太好?”
程初脸垮下来,他听到废太子的消息后,只一心想着让妹妹归家了,倒还没有想那么多,他的脑子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只苦着脸求教,“嫂子可有指点兄弟之处?”
凌画想了想,“你想过让她丢下名姓,改名换姓出东宫,过寻常的日子吗?”
程初睁大眼睛,“我以前想过,还给她备了假死药,但东宫守卫森严,没敢施行。”
凌画笑,“那要不就用你备的假死药,也不必求陛下特赦了,改名换姓,这般出东宫好了,给她找个身份,找个人家,或者单独立女户也不难,以后,她乐意嫁人,就嫁人,不乐意嫁人,也可以自成一户过她想过的日子。”
程初茅塞顿开,“嫂子这个法子好。”
他站起身,在原地走了两步,“可是,东宫依旧有御林军把守,我……”
“你若是觉得如此可行,我让人来安排吧!”凌画想着程初自然是做不到的,她让人来做却不难。
程初连连点头,又躬身行大礼,“多谢嫂子,此事就仰仗嫂子了。”
有了凌画应承,程初心里着实放下了一大重担,他这才有了心情找宴轻说话,“宴兄,初三那天得到消息,吓死我了,你是不是也被吓坏了?”
若是搁以前,宴轻一定摇头挑眉冷哼着说一句“我被吓坏什么?”,但是如今,他却说不出来了,他是真的被吓着了,有那么一刻心脏是骤停的,他点了一下头,说了三个字,“可不是?”
程初看看凌画,又后怕地说:“听说嫂子被东宫的人一剑刺中心口?如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嫂子福大命大。”
不等宴轻说话,他又说,“萧泽真是疯了,他怎么突然就得了失心疯呢?”
以前他是不敢这么骂萧泽,如今敢了,他都不是太子被贬为庶民了,他随便说也没有人传到萧泽耳朵里治他的罪连累他家了。
“估计是小鬼催的。”宴轻没兴趣说萧泽,对他挑眉,“你还有心情关心萧泽?不是应该关心关心你家里吗?”
程初后知后觉地愕了一下,想起了这事儿,他家是太子从属,虽然不参与重要事情的重要人物,是给东宫送银子的那种从属,但太子倒台,他家也会被牵连的吧?
他家以后在京城还混得下去吗?
他不想离开京城啊。
于是,他立即又转头求凌画,“嫂子,我家……”
宴轻瞪眼,“什么都求我夫人,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程初顿时闭了嘴,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儿脸大了,他苦兮兮地转向宴轻,露出讨好的表情,“那个,宴兄,我这不仗着你我兄弟多年情分,才有脸跟嫂子开口的吗?”
宴轻翻了个白眼。
凌画想笑,程初能在宴轻身边坐稳头一号兄弟的位置,显然这人是讨喜的,宴轻既然主动问了他家,自然也不想他家被东宫连累,她看了宴轻一眼,笑着对程初开口,“你家除了以前给东宫送银子,也没受萧泽器重,东宫派系就算被清算,只要你家没犯大案,在京城留个容身之地还是有的。”
程初立即保证,“我家就给东宫送银子,绝对没犯大案,前太子看不上我家,用银子时,给银子就成,其余时候,都不带我家玩的,我爹为此私下里生过很多次闷气,但既然上了东宫的船,也没办法,才一直忍着。”
凌画颔首,“这就好办了。”
程初听她这话音,就是答应了,他又行大礼,“谢谢嫂子。”
宴轻伸手一把将他捞起来,“行了,人你既然看完了,可以走了。”
程初:“……”
他还想再说会儿话的啦。
“她要养伤。”宴轻补充,“大夫让静养。”
程初闻言立马走人,“很是打扰嫂子了,我这就走。”
他说走就走,很是利落,走到门口,见宴轻站着不动,他回头可怜巴巴地问:“宴兄,你就不送送我吗?咱们多日没见了啊。兄弟们都怪想你的。”
宴轻想说我不想你们,但还是抬步跟着他走出房门,“成,送送你。”
宴轻送程初走出凌画的院子,程初左瞧瞧,又看看,面上很是感慨万千,“宴兄啊,当初我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一块入山赏海棠的牌子,那时在栖云山住了三日,后来走时我还很舍不得,谁知道如今我不用花银子买牌子,就能上栖云山了,真是三生有幸。”
宴轻:“……”
对,他不提醒他,他还忘了,当初他其实不太想卖那块牌子的,才报了十万两银子,谁知道这傻子宁可花光他手头的现银也要来栖云山赏海棠,以至于后来他虽然靠着卖诗集赚回来一半,但也折进去一半,再后来,他家里因给东宫送银子掏空了大半积蓄,减少了他的零花钱供给,他给他妹妹买个生辰礼,还找他借的银子。
第780章 真实目的
宴轻不说话。
程初继续感慨,“宴兄啊,我可真羡慕你,有了嫂子,你一辈子什么也不用做,跟着嫂子吃香的喝辣的的就成了,不像我,以后我怕是不能做个快快乐乐吃喝不愁的纨绔了,我要回家赚银子养家去了。”
“嗯?”宴轻挑眉,“怎么说?”
程初哭丧着脸,“这些年,我爹为了给东宫送钱,把家底都快掏空了,以前我家的家财有多少啊?拿出十万两,也只是我自己的私房钱而已,都不怎么心疼的,但如今呢,如今就剩一个底了,堪堪能维持家用而已。如今太子被废了,我家不但没得了好处,真是赔了个血本无归,我虽然还没见着我爹,但想也知道,他制定病倒了。”
程初长长叹气,“他不但病倒,没准还从此一蹶不振呢?我没有资本再混玩了啊。若是不想将来穷的连喝酒的钱都没有,我就得立起来接手家业去赚钱啊。否则坐吃山空,如今的家财,也不够我坐吃两年啊。”
宴轻漫不经心地点头,“你父亲的确眼光太差。”
程初也觉得的确是如此,怀疑地说:“你说我和妹妹怕不是我爹亲生的吧?我和妹妹两个人都觉得萧泽不堪大任,将来怕是要玩完,这赌注不能押给他,我爹偏偏不听,不止如此,还把我妹妹送去东宫,说将来萧泽登基,她就是娘娘,一辈子吃穿不愁,不久前还做着美梦呢,如今这就碎的彻底了吧?”
宴轻:“……”
他无语,“要不你回去问问你娘?你娘一定知道这个答案。”
程初还真点头,“嗯,回去是要问问我娘。”
宴轻:“……”
程初说够了自己和自己家,话音又转回来,“宴兄,嫂子扶持的是二殿下,如今二殿下当了太子了。”
“你想说什么?”宴轻挑眉。
程初心里嗷嗷叫,“宴兄啊,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呢,我是说啊,嫂子多厉害啊,二殿下如今是太子了,以后就是皇上啊,嫂子这从龙之功将来可是头一份吧?你有了嫂子,也不愁天天吃喝玩乐把端敬候府败进去了,有了嫂子做后盾,你随便败啊,还可以继续开开心心做纨绔,多好啊。”
这语气,着实是羡慕的不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