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陛下不顾她意愿,还是临幸了她,用尽一切法子对她好,但她不领情,她怀孕后,陛下时刻担心她会将孩子打去,或者想法子流掉,但是没想到,她却没有,还是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了下来,生下来后,她除了对陛下冷淡外,也没有对孩子不好,对孩子还是很温情的,陛下本来心想着,时间一长,他定会喜欢上他,也甘愿陪着她在宫里待一辈子的,但是谁也没想到,因岭山王一直没放弃找女人,所以,几年后,还是寻着线索,找到了宫里。”
太后回忆往事,心情说不上好,“哀家记得那一日,岭山王对陛下上了折子,说要来京朝贺,一来朝中无大喜,二来陛下与哀家也不是要过寿,岭山王突然说要来京,很是莫名,陛下甚至都想到了岭山王有什么阴谋,还与哀家猜测了好一番,后来岭山王来京,陛下与哀家才知道,原来她是来要女儿的。”
凌画依稀听说过岭山王十几年前来京了一回,住了好些日子,但却不知道原来为着女儿。
太后叹气,“岭山王知道了女儿是被逼入宫的,见了陛下后,说明来意,陛下自然不愿。但岭山王说了,若是陛下不放人,他岭山宁愿兴兵。陛下虽恼怒,但是一时还真被岭山王给难住了,陛下为难了好些日子,岭山王步步紧逼,陛下后来退了一步,说不如交给端妃选,她是留在宫里,还是走。”
凌画心想,端妃一定是选走了,否则冷宫里也不会有一个假端妃。
宴轻心里也恍然,原来冷宫里的假端妃竟然是这样的秘密。
太后继续道:“陛下想着,端妃已在宫里待了几年,连皇子都生了,为着孩子,他定是舍不得走的,她若是走,他一定不会让她将皇子带走。而且,她对孩子很好,并没有看到孩子便生厌不喜,也从不苛责孩子。他拿母子亲情做赌,但是他没想到,端妃在知道能走出皇宫的那一刻,便毫不犹豫地说走。陛下气疯了。”
太后说完,问凌画,“若是换你,你会怎么做?”
宴轻不满地看着太后,“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换她?
凌画想了想,温声说:“孙媳不是端妃娘娘,也没法站在她的角度去选择。但孙媳听了这个故事后,还是颇为感慨的。不过孙媳不喜欢皇宫,也不喜欢与后宫女人争一个男人。所以,若换做是我,大约也会走。”
太后立即说:“陛下淑房专宠。”
凌画反驳,“那也没有遣散后宫。而且,上有皇后,下有妃嫔,淑房专宠,不过是更遭人嫉恨做靶子罢了。”
太后一时无言。
凌画又说:“若是我猜测的不差,她那未婚夫,应该是当时还未娶妻,腿也还没好吧?”
太后点头,“的确。”
凌画道:“陛下虽惩治了恶霸,但这江山本来就是陛下治理下的,所以,端妃娘娘自然不会因为陛下惩治了恶霸便会对陛下感恩戴德,而对她的未婚夫和养父母来说,又是恩,又是情,她是要还的。”
“报秀女是她选的路。”太后道。
凌画笑,“若说我没猜错,她当年报选秀女,就只是为了见陛下,申诉冤屈罢了。否则也不会在陛下翻牌子的第一日,就跪地请求。只是她大约没想到,自己会折在皇宫,兴许想到了,但那时是她唯一的办法,她没别的路可走了。”
太后长叹一声,“你说的也对。”
太后又道:“哀家身为女人,也可以理解,但唯一没料到的是她走的那么干脆,甚至连给孩子一句嘱咐都没有。也正是因为她太干脆,哀家才觉得,她有些薄幸。”
凌画问:“当年,陛下是不是威胁她了?比如,陛下说若是你离开,我就苛待你生的孩子什么的这类话。”
太后顿了一下,无奈点头,“没错。”
凌画叹气,“陛下也确实在端妃娘娘离开后做到了,他对萧枕苛责了十几年呢,自从去年夏,才不苛责的。”
太后也无奈,“陛下是受不了,端妃走后,他大病了一场,后来便见不得萧枕,一见他,就想起端妃走的有多么干脆,哀家劝了他几次,后来执拗不了陛下,便也就丢开手了。”
“陛下这些年也不容易。”太后又道:“他是真喜欢端妃,在萧枕之下,七八年后才有皇子出生,便很是说明问题。”
凌画这便不好评价了,她还没有孩子,也体会不了生一个不是自己喜欢的人的孩子该怎样对待,是舍得,还是不舍得,她不是端妃,谁也不是,所以,谁也不能站在端妃的角度说她做错了。
“萧枕一直念着他娘,哀家想也是端妃在他自小对他十分好,才让他没了娘后,一直念念不忘的原因。”太后道:“若是早知道她要走,还不如不对那孩子好。有很长一段时间,哀家也不知如何面对他,只能稍微照拂一二,但哀家精力也有限,哀家也是有些怨岭山王咄咄相逼,端妃走的干脆果断的。但无论如何,确实也不该苦了孩子,哀家这个祖母,确实也没做好。”
宴轻嗤道:“我记得我小时候,您总是三天两头出宫往这府里跑,祖父后来都不待见您了,父亲也劝您别总回府,每次都兴师动众的,一大堆奴才跟着您折腾。”
太后瞪了他一眼,“你还小,懂什么?”
宴轻扭过头,不理她了。
凌画握着太后的手,“您为了两位侯爷的身体操心,也是有心无力,太子殿下并没有怪您。”
萧枕那些年跟他私下里吐槽恼恨的最多是皇上罢了,因为每见皇帝一次,他就挨一次骂,他觉得皇帝怕是有病,还让她跟着他一起骂,她也觉得皇帝有病,还真同仇敌忾跟着他骂了好几句有病。
“后来呢?端妃娘娘也没回岭山吧?”凌画问。
若是回岭山,她不可能没见过她。
太后点头,“被岭山王带走后,说是回了岭山了,但陛下病好后,派人去打探,没有她的消息,又去了她养父母所在地,她养父母连带断了腿的未婚夫,都不见了,据说被人接走了,陛下怀疑是岭山王做的。岭山王一堆庶女,唯一的一个嫡女,自小走丢,如此坎坷,他既然一直没放弃寻找,找到了人后,强硬地从陛下手里抢走人,自然是不会亏待她的,应该是安置到了皇室够不着的地方。”
凌画颔首,想着她可以去信问问叶瑞,萧枕曾经在岭山被扣押了俩月,岭山王和叶瑞竟是半点儿端倪没露,可真是厉害。
第799章 邀请
对于皇室来说,端妃的离开,自是一件丑事儿,也是一件让天子颜面扫地的丑事儿,所以,不难理解,皇帝弄了个假端妃贬去了冷宫。
而萧枕这些年想去冷宫看望他娘,实在是踩在了皇帝的面子上,皇帝自然是不准许的。不但不准许,看到萧枕,便想起当年端妃的离开,对一个帝王来说,是解不开的扫他天子威仪的心结。
还有岭山,没想到岭山王当初那么硬气,敢和皇上要人,而最厉害的是,逼的皇帝还真将人给还了回去。
凌画想起故去的岭山王妃,老王妃她见过,很是慈和,与太后差不多,但身子骨没太后硬朗,很早就去了。
老王爷很是爱重王妃,对唯一的王妃所出嫡女,没放弃多年寻找,也说得过去。
至于岭山的嫡女为何走丢,为何周转之下被人贩子卖了几道,这应该是与岭山的派系争斗有关,岭山多年来,一直内斗不断,几代以来,愈演愈烈。
她没仔细研究过岭山那些人,因为人太多了,碍不着她什么事儿,她也懒得研究。但却知道,老王妃生了一子一女,女儿嫁的远,不知嫁去了哪里,如今她从太后口中知道了,原来是萧枕的母亲端妃。儿子是叶瑞的父亲,常年卧病在床。
因嫡出势弱,岭山庶出和旁系一个个活蹦乱跳,喂野了心,后来岭山王越过卧病在床的嫡子和一众庶子,直接请封了嫡孙叶瑞为岭山王世子,但依旧没安稳住岭山,以至于,那些庶出叔伯们加上叶瑞的庶出兄弟以及旁支们,一个个龙争虎斗,直到因那些人联手扣押挟持了萧枕去岭山,她逼上岭山,岭山王也觉得说不过去了,才容许叶瑞动手,叶瑞才借此收拾了那帮人,坐稳了岭山王世子的位置,彻底扫清了威胁。
所以,这样一想,端妃的走丢,以及这一连串的故事,也不让人震惊意外了。
凌画对太后诚心道谢,“多谢姑祖母提醒告知,您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就算岭山有反心,我也能压着不让岭山反,只要萧枕在一日,我便扶持他,他有仁善之心,适合未来的江山之主的位置,有他在,我不敢保千秋万世,但能保后梁接下来百年繁华鼎盛。”
太后欣慰地点头,拍拍凌画的手,“哀家信你。”
太后也不想后梁生乱子了,一个萧泽走了歪路,便将后梁社稷祸害的乱七八糟,实在危害之大,若是再来一个萧枕,那后梁江山祖宗基业,便毁于一旦了。
太后与其说相信凌画萧枕,不如说相信宴轻,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端敬候府从根上就没出过不爱护百姓的人,他做纨绔前后,街上的百姓见了他都乐呵呵的,他对她这个姑祖母都没耐心,但对街上的百姓有问必答。
他喜欢上凌画,凌画虽然手段层出不穷,但从根本上,应是能让他接受的,这便够了。
端敬候府的厨子做了一大桌子菜,有太后爱吃的,有凌画爱吃的,有宴轻自己爱吃的。
午饭摆在了房间里,宴轻将凌画抱下床,给她的椅子上铺了软垫,才让她坐下。又将筷子递到了她的手里,然后,自己挨着她坐下。
太后看着他这一切做的自然,直笑的开心,对孙嬷嬷说:“你瞧瞧,以前哀家让他娶妻,说什么都不娶,如今怎样?知道媳妇儿的好了吧?”
凌画抿着嘴笑,饶是她厚脸皮,但也有点儿脸红。
宴轻这些日子早已被人取笑多了,又是太后打趣他,他也不脸红,给太后和凌画夹了菜,才自己慢条细理地吃。
吃过饭后,太后嘱咐凌画好好养伤,切不可过多劳神,伤若是养不好,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凌画连连应了,太后才离开。
宴轻送太后到府门口,在太后上车后,对她说:“您可别来了,折腾人,好生在宫里待着吧。”
他说完,对管家一招手,“将我给陛下和姑祖母从江南带回来的礼从库房里抬出来了?你待着人抬着跟着一起送去宫里,前面两箱子是陛下的,后面两箱子是姑祖母的。”
管家应是,让人小心翼翼地抬着四口箱子出了府。
太后好奇,“什么东西啊?这般宝贝?竟然从江南请了兵马运回来?”
“好东西。”宴轻摆手,“您快走吧!”
太后嗔了他一眼,吩咐,“走吧走吧!”
太后车辇离开后,宴轻立马掉头回府,随着他迈进门槛,端敬候府的大门立马关上了,门外又挂起了闭门谢客的牌子。
回到房间,宴轻见凌画已躺去了床上,正睁着眼睛望着棚顶,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连手边的拨浪鼓也不玩了。
宴轻挑眉,“又想萧枕呢?”
凌画扭过脸,叹了口气,“在想他娘。”
宴轻撇撇嘴,挨着她躺下,“有什么好想的?”
凌画道:“如今还没收到表哥来信,也没收到和风细雨望书等人的信,云深山七万兵马,不知收服的如何了,算起来从我们回京到现在,将将一个月了。”
宴轻打了个哈欠,“应该快了,没准这几日就该有消息了。”
他敲了敲凌画脑袋,“你不累吗?赶紧睡吧!你养好伤,才能做你想做的事儿,如今你想再多,也动不了。”
凌画叹气,伸手拉住他的手,“哥哥,那天的那批刺杀还没查到,应该是早已离京了。若真是碧云山的高手,为宁叶所用的话,一次不成,我怕再来一次,若真是见缝插针非要杀萧枕的话,我真怕保不住萧枕。”
宴轻不当回事儿,“以后让萧枕出行,不管去哪里,哪怕每日去上朝,也带上暗卫不就得了?再则,等他来见你,你劝劝他,让他娶了孙巧颜,他的安危你就能保住一半了。”
凌画点头,“从我回京,他还没来,我猜是不是他也怕我劝他娶孙巧颜?所以特意躲着我才不来?”
宴轻捻了捻手指,“何不从孙巧颜身上下手?”
“嗯?”凌画看着他。
宴轻巴不得萧枕赶紧娶妻,还是要娶个厉害的,他也觉得孙巧颜给萧枕最好,崔言书简直太得他心了,怪不得每次他见了他,都不想欺负他呢,“你不是与孙巧颜有旧吗?她怎么不来看看你?”
“我是与青雨山的四娘子有旧,与相府四小姐没旧。”
“不都是她一个人吗?有什么区别?反正你已找了相府四小姐一次了,也不在乎再多几次。”宴轻不以为意,“你给她下个帖子,请她来一趟,我听说孙相的夫人近日在给她选亲,你可别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凌画闻言立马精神了,“哥哥你听谁说孙相夫人近日在给她选亲?”
“程初啊。”宴轻想起昨儿程初来给他说的话,“听说将京城的适龄公子,无论门第,都划拉着筛选呢。”
凌画心想若是这样,这事儿可就迫在眉睫了。
她立即对外喊,“琉璃!”
“小姐!”琉璃来到门口。
凌画吩咐,“你赶紧让人去孙相府给孙巧颜下个帖子,不,你亲自去相府一趟,先去拜见孙夫人,就说我有一门好的亲事儿,想说与孙四小姐,让孙夫人别急着选定旁人。然后,你送一份谢礼给孙巧颜,再邀她……”
“明日过府。”宴轻截住她的话。
凌画本来想说今日,闻言改了口,“嗯,明日邀她过府。”
琉璃吓了一跳,“小姐,您真想将孙四小姐许给太子殿下啊?”
“是将太子殿下许给孙四小姐。”凌画纠正她的话,“救命之恩,怎么能够不以身相许呢?”
琉璃:“……”
好吧!
她小声问:“那、若是太子殿下不同意呢?”
“我这不是把孙巧颜叫来,打算从她这里入手推销一下太子殿下吗?”凌画说了不强求萧枕,就是不强求萧枕,但遇到了合适的,可以帮他参考一下嘛。
琉璃懂了,“我这就去。”
她先跑去了库房,选了两样厚礼,便叫人驾着车,匆匆去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