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他对了一会儿手指,无奈地去藏书阁看兵法了,小侯爷嫌弃他笨,那他就多读兵法吧!
宴轻出了端敬候府后,懒洋洋地走在街上,也没想去哪里做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自从与凌画有了婚约,他好像好多日子没夜里在街上晃悠了。
云落跟在宴轻身后,也不问宴轻要去哪里,亦步亦趋地跟着,宴轻不主动问话,他也不主动说话。
夜晚京城的街上,如白天一样热闹,甚至某几条街比白天还热闹。
有姑娘站在门口拦客人,有的站在栏杆上招呼客人,红灯高挂的地方迎来送往,热热闹闹。
但宴轻从来不喜欢这种热闹,也不会瞧一眼。
姑娘们大多都认识走在街上的宴小侯爷,实在是他的俊俏模样太显眼了,尤其是在夜晚,月明星稀,红灯笼都燃起,灯火掩映下,那少年更是翩翩如玉。因满京城就没有人不知道他性情的,所以,也没有哪个人会去拉拽他落入凡尘。
往日,宴小侯爷只一个人,今日,宴小侯爷后面跟了一个影子,这影子也挺俊秀,但也没人上前去搭讪着问。
宴轻走了两条街后,回头问云落,“她以前真的没给人做过衣裳?”
云落摇头,“没做过。”
“已故的凌大人和凌夫人呢?”宴轻问。
“也没有,主子学成绣活后,是要给大人和夫人各做一件衣裳,夫人嫌弃她浪费时间,拒绝了,给主子安排了满满的课业,学君子六艺,主子就再没动过手绣东西。”云落回忆,“哪怕是一个荷包,都没再亲自动手绣过,前几天四公子因为知道她亲自动手给小侯爷做衣裳和绣活,还好生嫉妒了两天。”
宴轻笑了一下,“这么说我真是很有福气了?”
云落点头。
宴轻往前走了两步,停住脚步,看着云落,“你说,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云落心里说她看上您的脸了,如今对您千般好都是为了在您面前刷好感度让您喜欢上她,还有就是大约心里有点儿愧疚,毕竟,这婚事儿是她自己用悯心草单方面算计来的。
主子没有良心,不代表没有愧疚之心,这并不冲突。
云落对上宴轻的眼睛,自然不会说实话,“因为您是她的未婚夫。”
宴轻挑眉,“她对秦桓,似乎并不如此。”
至少,除了延续她娘生前一直给秦桓的一应所用外,那本账册里,她并没有额外的多加什么,哦,除了月前多给了秦桓十万两银子外。也就是秦桓放他那里一起喝酒却死活不说从哪里来的银子。他当时还怀疑那银子来路不正。
云落斟酌着说,“大约是您虽然醉酒后说娶主子,醒来没反悔,依旧说娶她,她才对您更好?秦三公子一直闹腾着要悔婚,以前不乐意看到主子,主子想对他好,也好不起来。或者是因为您投主子脾性,长的也比秦三公子好?”
这里面,唯一一句实话,就是这一句长的比秦三公子好了。
还有一句实话,那就是主子对您一见钟情,但这话他不敢说,否则宴小侯爷若要问他什么时候对我一见钟情的?难道他要说在栖云山脚下用栖云山的令牌换三只梅花鹿时?那宴小侯爷岂不是知道了主子那时有婚约在身就惦记上了他?
宴轻似乎被云落的理由说服了,不再问,转身继续向前走。
又走了一条街,碰到了许子舟。
许子舟见了宴轻,下马拱手,“小侯爷,多谢昨儿请家母去桂霞楼看杂耍,家母很高兴,说让在下好好答谢小侯爷,在下今儿没抽开身,正准备明儿登门道谢,没想到今日就碰到小侯爷了。”
宴轻不在意,“我也是借我未婚妻的花,借花献佛而已。许少尹进来查案辛苦,毕竟也是为着我受伤的案子,我回报一二而已。”
许子舟摇头,“在下并不辛苦,辛苦的是凌姑娘。”
宴轻背手在身后,弯了弯唇角,“若是许少尹这么说,非要谢我的话,你现在若是有空,不如请我去茶楼,喝一盏玉茗香。”
许子舟欣然应允,“在下有空,玉茗香只有云香斋的茶艺师傅沏的最好,去云香斋如何?”
宴轻没意见,“行!”
于是,许子舟牵着马,与宴轻一起走了一条街,来到了云香斋。
夜晚的云香斋,很是清静,晚上喝茶的人很少,就连门前的灯都不那么亮,稀稀拉拉地停着两辆马车和几匹马。
许子舟将马交给迎出来的小伙计,与宴轻一起进了云香斋。
此时,凌画已来到了云香斋,不过她是从后门走的,进了云香斋后,径自去了最高处的登云阁。
萧枕早已到了。
萧枕坐在窗前,可以从上往下看到整个云香斋的内景,这也是凌画当初接手外祖母给的产业后另改建的设置,这一处位置,是关门与萧枕碰面时所用,坐在登云阁里,可以掌控整个登云阁,来去都不被人抓到影子。
她进门后,见萧枕盯着窗下,眯着眼睛,盯着什么在看。
她好奇地走过去,向下一看,竟然看到了许子舟与宴轻一起结伴来喝茶,顿时有点儿无言。
萧枕扭过头,瞅了凌画一眼,“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有晚上喝茶的交情了?”
凌画哪里知道,猜测,“大约是宴轻受我连累受伤了,许子舟查案,他感谢一下?”
“昨儿不是感谢到他母亲身上了吗?”萧枕嗤笑,“他请他母亲看杂耍,那不是谢?”
凌画继续猜测,“昨儿的感谢太小?今儿继续感谢一下?”
萧枕哼了一声,“你确定他不是打的什么主意?”
凌画不爱听这话,她坐下身,瞪着萧枕,“他能打什么主意?难道做纨绔,就只能跟纨绔玩?不能跟别人玩了?”
“以前的宴轻,自从做了纨绔后,还真不跟别人玩,只跟纨绔玩。”萧枕肯定地说,“你别因为喜欢他,而失去判断,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儿。”
凌画一噎。
以前的宴轻什么样儿,她也了解了个大概,似乎还真是。
她不想被他捏住话柄,于是反问萧泽,“那你说,他打什么主意?”
萧枕沉声道,“他知道许子舟喜欢你,特意接近许子舟。”
凌画快气笑了,“你的意思是,他想再把我的婚约转让给许子舟?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圣旨赐婚。”
圣旨赐婚的婚约他敢转让试试?若是他真做出来,别说太后,陛下再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都得打死他。藐视圣旨是死罪。朝臣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宴轻又不傻,况且,她对他又好,今儿刚给他送了新作的衣裳去,他没有理由把她转给许子舟。
第148章 更好
婚约转让书这事儿,以后再不会有的。
凌画很放心。
萧枕一脸“你的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东西?”的神色,看着凌画说,“我的意思是,他不是要将婚约转让给许子舟,而是让许子舟别惦记你。”
凌画更是气笑,“萧枕,二殿下,我可谢谢你,若你说的这是真的,我做梦都会笑醒。”
宴轻还没喜欢上她,怎么会让许子舟别惦记她?这几天她在天牢里教许子舟下棋,深夜送他回府,她跟他说过,他半点儿表示都没有。
萧枕:“……”
他忽然不想说话了。
凌画看着他,觉得他长大了还不如小时候可爱,最起码,小时候还是个傲娇的故作稳重的小孩,长大了不稳重了不说还脑子里一天到晚不想大业想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
她问,“你找我说有事儿相商,是关于萧泽和温家?还是关于许子舟?”
“关于萧泽和温家。”说起正事儿,萧枕不再理那两个今儿凑巧进了云香斋的人,“许子舟京兆尹府尹的位置还有什么悬念吗?”
“没有,我说让他坐上京兆尹府尹的位置,他就一定能坐上。”凌画很有自信,“陛下除了他,没有别的人选。”
萧枕点头,脸色晦暗,“的确。哪怕是破格提拔不够资历的人,他也不会重用我。”
到如今,他还只是在工部担任了个闲职。
“闲职也没什么不好,不做就不会错。”凌画喝了一口茶,“如今陛下春秋鼎盛,用不着太着急,多做反而多错,萧泽就是因为做的太多了。”
萧枕想想也是,“没想到萧泽真舍得因为温氏给程良娣下毒,而将温氏关进了水牢,如今半点儿也不顾忌温家,上折子将他贬为了侍妾,他是不想要温家了?”
“萧泽对太子妃温氏的厌恶,怕不是一日两日,而是日积月累,实在忍不下去了。东宫如今只有柳侧妃生了一个女儿外,没有男嗣,温氏三年无所出,屡次残害东宫侍妾,再加上温家对上我没得了好不说,还牵累他,他近来总是给温家擦屁股,怕是也恼了温家。”凌画道,“程良娣不过是一个引子,不过没想到,她这个良娣,不显山不露水的,反而是东宫最受宠的那个。”
萧枕怀疑,“温氏若是真给程良娣下毒,不该用能解的七日杀,应该用救不了的剧毒才是。”
“这个不重要,东宫那么多女人,乱作一团,趁机利用程良娣陷害温氏也不一定。”凌画倒没想过程良娣自己服毒,温氏在东宫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想她死的人,大有人在。
萧枕也觉得不太重要,一言带过,“萧泽不可能真不要温家,温家有三十万驻军,他不可能撒手。如今一怒之下关了太子妃温氏,把这件事情闹大,父皇让他上折子请废太子妃,他还就真请废了,那么,他拿什么来与温家继续保持关系?仅凭一个温侍妾吗?”
“温家还有女儿,嫡系还有二小姐,旁支还有许多。萧泽请废一个温家的太子妃,就还能再娶一个温家的太子妃,而温家,放弃一个女儿不算什么,还有女儿,温家保了萧枕三年,耗心费力,不会半途而废的,这就是赌徒,已赌上一半家业了,另一半家业不堵上去,岂会甘心?”凌画觉得若是她所料不差的话,事情应该是这个走向,“你说陛下早先想让你娶温家的二女儿,如今你不必为此心烦了。”
萧枕松了一口气,“若是这样,那还好了,我就怕他打凉州的主意。”
“周武不傻,他不可能投靠萧枕。陛下能够准许他再娶温家的女儿,也不会准许他左手拉着幽州总兵,右手牵着凉州总兵。陛下岂会让他背后的靠山太大?幽州和凉州加起来六十万驻军,这是后梁的三分之二兵权,陛下再倚重喜欢他,也不可能早早给了他。让他娶温氏,已是厚爱了,天家的父子之情,再多也没有了,更何况,如今因为陈桥岳,陛下已怒了他,目前虽还没对他惩罚,但若真不惩罚他,那就是比惩罚了他还要严重。”
萧枕冷笑,“给他一个圈套他就钻,什么猪脑子。”
凌画笑,“咱们帮了周武那么大的忙,二十万军粮是我与萧泽掐了一架才顺畅地送去了凉州,周武却模棱两可不答应投靠跟我打太极,待我大婚后,打算亲自去凉州一趟,周武若是可用,我们省事儿极多,若是不可用,就换了凉州总兵,虽然麻烦些,但凉州的兵马,是一定要争取过来的。手里有兵马,才有底气。”
萧枕点头,再三强调,“反正我不娶周武的女儿。”
“行,我知道,不必强调了。”凌画没意见,她自己喜欢宴轻,想方设法要嫁,没有理由按着萧枕的头为了大业而娶人。
“朝臣们如今又有心思盯着太子妃的位置了,你说,有没有可能,父皇不会让他再娶温家的女儿?彻底打断他与温家的联系,哪怕不是让他娶凉州周武的女儿,会让他娶别的比较弱的妻族为妃?”萧枕问。
凌画摇头,“不会,陛下目前没有换太子的打算,为了稳固朝局,不会行此事,十有八九,还有温家的女儿入东宫,你的路还远。”
萧枕冷笑,“是我低估父皇了,他对萧泽,厚爱得多,哪怕萧泽没什么优点。”
凌画劝他,“别钻牛角尖,你不是从小就知道你没有父爱,也不需要父爱吗?所以,被父爱溺爱长大的孩子,就如萧泽一样,也没什么好,不值得你生气。”
萧枕成功被宽慰了,冷意顿消,“被你这样一说,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可怜萧泽了。”
凌画笑,“他的可怜,以后多的是。”
二人聊完正事儿,凌画拉响了铃铛,有人立即送来晚饭。
萧枕吃过饭后不想走,对她说,“陪我下棋。”
凌画看了他一眼,“下几局?”
“下到我不想下为止。”萧泽不想这么早回去,也不想她去找宴轻。
凌画对于萧泽无伤大雅的要求,只要不碰触她底线,她基本都答应,如今见他这样说,似乎也猜到了他的心思,没打算与他唱反调,“行啊。”
反正,她也没打算在这里与宴轻打照面。
宴轻自然不知道今日凌画也来了云香斋,他真相信望书所说,凌画累了,在家里早早歇下了。
进了云香斋后,宴轻点了玉茗香,许子舟点了几个小菜,知道宴轻有伤,没点酒。
云香斋的茶艺师傅是一位老师傅,十分出名,沏得一手好茶。
宴轻看着老师傅沏茶,等着老师傅沏完茶,他品了一口,没说话。
老师傅下去后,许子舟见宴轻喝了一口不再喝了,问,“小侯爷,这茶,你不是最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