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呦九
他就准备到时候给喜欢的臣子们送些桃子去。
秦冠魁却依旧是没有听懂公主的话,而是高高兴兴的回去了,“公主太看重我了,她说等夏园的桃子结好之后,便要给我亲自摘一筐桃子吃。”
户部尚书,“给你吃?”
秦冠魁:“是啊,只给我吃——祖父,我也让你一个吧?那可是陛下园子里的桃子。”
秦夫人感慨,“公主也不像其他人说的那般冷面冷心嘛。”
然后小声的道;“你们说,公主是不是看上咱们家冠魁了?”
秦冠魁一时间没听懂,“什么看上?”
秦夫人笑起来,打趣道:“就是想招你做驸马。”
秦冠魁脸一下子红起来,虽然年岁不大,但也懂什么是驸马了,他立马窜起来,“是吗?啊这,这,这也太着急了吧!”
他也没有准备好啊。
秦大人却呵斥道:“这事情能乱说吗!以后不准再说,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哪里就做得数的,说不定过几年感情就淡了,也忘记了你是谁。”
敲个警钟也好。
秦冠魁被这话说得还挺伤心的,“公主不会忘记我。”
他进了宫,拉着公主问,“公主,你会忘记我吗?”
岁安正在练刀,闻言看看他攥住自己的袖子,很想一刀劈过去,但是又知道,这劈下去人就没了,人没了,就埋进了土里。
好歹秦冠魁陪了她这么多年,她也不想埋他,只好道:“到时候再说吧。”
现在谁知道会不会忘记。
秦冠魁却笑起来,“不会忘记就好。”
没有拒绝,就是肯定,秦冠魁觉得自己很知道公主的意思。
岁安:“……”
她嫌弃的甩开他,自己又去练刀了。
三月的时候,齐殿卿带着一家子人搬进了夏园里面。园子里面很雅致,不是很大——当然没有皇宫大,但是占了京郊一片大地方,处处有侍卫巡逻,折筠雾过去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被清空了。
她每走一处,都是桃花,每走一处,都是桃花!
折筠雾:“……”
陛下,不愧是你。
之前她想来园子里面看看,他还不准,如今想来,他果然心虚。要是她来看了,定然不会让这满园都是桃花。
她叹气,如今只能这般了。结果一转头,就见陛下带着两个孩子在那里夸赞。
齐殿卿:“朕很满意,当年朕跟你阿娘刚相识的时候,最喜欢看桃花。”
阿昭觉得很美,“阿爹,真好看。”
岁安:“……”
她看向阿娘,见阿娘很是欣慰的看着她,她就丢了齐殿卿跑过来,后面被奶娘抱着的阿黎也挣扎着站在地上,拿着一个拨浪鼓,跟在姐姐后面慢慢吞吞的往前面走,风一吹,桃花瓣落,倒是将一家子人都吹得衣袂飘飘,大袖摆摆,一只鹦鹉不甘寂寞,飞到折筠雾的头上,在那里念诗。
不远处,齐殿卿叫过来作画的画师见了这一幕,想着他们这位陛下的性子,想来这一幕是定然欢喜的,便投其所好,回去就画了一副春风桃花人面图。
齐殿卿果然高兴,大赏了画师。
……
搬进园子后,阿黎也到了会说话的年岁。他已经两岁了,正是求知欲浓的时候。折筠雾不得不每天都在跟他说话。
阿黎:“阿娘,那是什么?”
折筠雾:“花。”
阿黎:“花是什么?”
花就是花。
折筠雾深吸一口气,“花就是好看的东西。”
阿黎还要再问,被折筠雾推给了岁安。阿黎看了她一眼,眼巴巴的去问,“花是什么?”
岁安:“不能吃的东西。”
阿黎发出了长长一声哦。
然后又开始问别的。岁安在一边擦拭她的刀,一边看向折筠雾,她想去云州看看。
一个好的将军,怎么可能不巡视她的兵和土地。
但是她还太小了,并不能独自离开家。阿娘和阿爹肯定不同意。
她便没有说出口,只是将这事情藏在了心里。
岁安魂不守舍,阿黎有些不满,叫了她一句:“阿姐!”
岁安这才回神,随口答了句:“不能吃。”
阿黎满意的将手里的枣糕放下来。既然阿姐说不能吃,他就不吃了。
折筠雾在一边倒是发现了她的端倪,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岁安想了想,道:“没有,只是在想,战场是什么样子的。”
折筠雾也不知道。她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但是战场应该在什么样子的,她也知晓。
“你阿爹曾经念过一首诗给我,我觉得很好,如今也念给你听。”
岁安坐直了,折筠雾道:“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她叹气道:“这话的意思是说,一家人里面,三个儿子去从军,一个写信回来说,已经有两个战死了。”
三个儿子战死了两个,对一家人的打击肯定很重。
折筠雾趁机跟她到:“去了战场,就没有归期。只有战争结束的时候,才有回家的机会。你以后要是做了大将军,便要身先士卒,可能以后很长时间,都要在外面,不能在家里陪着阿爹和阿娘。”
岁安还是第一回 想这个问题,她正在思索,就见阿娘带着一些悲伤的语调道:“阿娘其实也希望你在京都做个公主,要是遇见了喜欢的人,那就婚嫁,要是想要一辈子不婚嫁,也没有关系,有兴致了,养几个面首都不是什么难事。”
岁安:“……”
她笑了笑,“阿娘,你在说什么呢。”
她抱着自己的刀,细细的抚摸,“阿娘,以后,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折筠雾张了张嘴,将那句我最担心你战死在沙场咽了回去,却眼睛里面有了泪水。
晚间等齐殿卿回来,她就没有给他好脸色。齐殿卿见她眼眶是红的,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折筠雾狠狠的打了他伸过来的手一下,将针线篓子重重一放,“你算什么父亲!”
齐殿卿:“……啊?”
这没头没脑的,到底怎么了。
最后从折筠雾那里哄出了话,他沉默了,道:“可是她如此有天赋,难道呆在这京都城里,如同普通人一般度日,就是对她好吗?”
“珺珺,朕跟你的闺女,本就是人中龙凤,她做战场上驰骋的将军,是她喜欢做的事情,也是她该做的事情。”
“朕一定更加严格的对她,让她以后多多照顾自己。”
折筠雾伏在案头哭,“你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出去。”
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她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才如此难过。
子女长大了,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在家里即便担忧,也不得不放手。
齐殿卿叹气一声,也不敢真的走出去,只是静静的走到折筠雾的背后,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打,“朕答应你,一定给她派足了人手,给她充足的粮食,军银,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这是一个帝王的承诺,也是一个父亲的允诺。
折筠雾知道自己哭的没有道理,她扭了扭头,根本不想看见他。
两夫妻就这般僵持了一夜,第二日的时候,齐殿卿把岁安叫到了书房里面。
岁安以为是让她去背书,她已经对这事情熟练了。谁知道阿爹却在纸上写了一首诗。
其中有一句她是熟悉的,就是阿娘昨日念的。
她指着纸上其他的字道:“阿爹,那其他的意思是什么啊。”
齐殿卿让岁安将诗句读出来。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她读完之后,看向齐殿卿,齐殿卿将她抱起来,细细的讲解。
“岁安,这就是战争。”
“不仅自己会死,还会死其他人。这些人从哪里来?打仗久了,就开始抓壮丁,抓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老翁。”
“这些抓壮丁的人,为什么要趁着晚间去抓人?里面的兵马制可是有缺?为什么保护老百姓的兵会成为老百姓憎恶的人,这些,都是你长大之后,要去弄懂和纠正的。”
“战争残忍,一旦打起仗来,这些制度也会被破坏,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失控,岁安,你有信心将这些都管好吗?”
岁安想了想,点头,“我做一个好将军,对百姓们好,要是不听我的,就是坏人,我就杀了他们。”
齐殿卿笑了笑,“你目前这般想,也对。”
她已经很好了,才多大的孩子。
他给她塞了一块枣糕,“但是作为阿爹,阿爹还是要跟你说一句,万事先顾好自己。”
“岁安,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别让阿爹和阿娘伤心。”
“你叫岁安,岁岁平安,最简单的名字,却是阿爹对你这辈子最大的期许。”
岁安点头,认真的承诺,“好,我活着回来。”
正在此时,御书房外面,被奶娘抱着进来请安的阿黎看见阿姐吃的枣糕,大喊了一声,“不吃!不能吃!”
岁安将枣糕几口嚼了,从阿爹的腿上下来,抱起阿黎,“你不能吃枣糕,我能吃。”
阿黎狐疑,“为什么?”
岁安:“大人能吃,你是小孩子。”
阿黎就愤怒起来,哎呀哎呀的,说了半天,岁安一句话都没有听懂,还是齐殿卿听懂了。
“他在说,你骗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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