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闲风轻
沈虞惊得捂住他的嘴巴,“你疯了?!”
“是,我疯了……”
李循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落在眼前那两片一张一合的樱唇上,好想……好想尝一尝,还是不是从前的滋味。
但是不行,要忍住,不能吓到她,不能再强迫她。
李循说道:“可是誓言已经发出去了,天地为证,从今往后,万千神灵都在天上看着我,你想要我将话收回去,也收不回了。”
疯子,真是疯子!
沈虞抿紧唇,说道:“快靠岸,我要回家。”
李循觑她一眼,以桨慢慢划水。
“马上。”
嘴里哄她,又从身后摸出只雕花红漆描金的木匣,从里面拿出一支镶红珊瑚金丝蝶翼步摇。
这支步摇一看便价值不菲,金丝缠绕成蝴蝶状,当真如蝶翼一般精致美丽,其中镶嵌了五颗圆润透着淡淡粉色光晕的珍珠,大朵的珊瑚更是鲜红如血。
不得不说这种大红金钗是很俗气,但也足够奢侈华贵。
也像他能挑出来的礼物。
沈虞瞥了一眼,皱眉。
李循低声叹道:“这支金步摇本是宫中尚功局为太子妃所制,上头的粉珍与珊瑚皆是上好的贡品,当年本想在你生辰时送出去,不过如今你身边已有了旁人送的钗,我这支除了俗气,只怕是再入不得你的眼。”
沈虞:“……”
不是,这话听着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第74章 她苍白的脸上红晕过耳……
沈虞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李循口中“旁人送的钗”是指哪个旁人。
她拧起眉, “你如何得知魏尧给我送过珠钗?你是不是又派人监视我?”
“你怎会如此想,孤堂堂太子,又岂是那种梁下君子?是阿澄告诉我的。”
他答的一本正经霁月风光,沈虞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
李循将步摇放入匣中, 递给她道:“孤知你不愿要, 但你也不必多想, 这本就是孤做了送与你的, 你收与不收,都是你的。孤从前便说过, 不管你最后答不答应,孤都不会强人所难,即使不能成为夫妻, 做朋友也是好的。”
“此言当真?”
“句句当真。”
尽管他说的郑重其事,但沈虞被他戏弄惯了,仍旧是迟疑,“我,我还是不能要,殿下此礼过于贵重。”
别的不说,单是这支金步摇上头缀的珊瑚与粉珠价格便极其不菲, 若是她戴这么一支步摇出门,未免太过招摇过市,想着, 她更是不住的摇头。
“你干什么呀, 我都说了我不要了。”
船靠岸, 李循扶着沈虞上去,天边已经露出了熹微的日光,云霞成绮, 落在少女娇媚的面容上如一朵瑰丽盛放的芍药。
沈虞想将匣子还给李循,但是李循只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忽然,她见李循皱起眉头,捂住胸口,面露痛苦之色,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向她倒过来。
“你,你怎么了?”
沈虞一惊,此时也顾不得将匣子还给他了,手忙脚乱扶住摇摇欲坠的他,走到一边的石亭中坐下。
“你怎么不说话?李循,你究竟怎么了?罢了,我去找陈风……陈风?陈风!”
她喊了一会儿,尚且昏暗的四合竟悄无一人。
“虞儿,你……你别急,你过来……”李循抓住她的裙摆,气若游丝地唤了她一声。
这下沈虞是真的慌乱起来,“是不是有人暴露了你的行踪,李佑和高纶不是已经死了吗?!”不对,崔徵擅易容之术,李佑又狡猾多端,会不会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李佑!
沈虞越想越气,忍不住声音拔高,变得有些尖锐起来,“李循,我早就劝过你要你不要再留在杭州,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你果真还是和从前一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你以为你是普通人吗?你是当朝太子!若是你死了,新政怎么,大周怎么办……唔,你做什么啊?”
李循半搂住她的腰身靠在她柔软的小腹上,无奈叹道:“孤伤口疼……你别骂孤了,想必陈风他们是去休息了,你别害怕,有孤在,便是拼却了这条命,也不会叫你有事。”
小姑娘容易心软,更何况沈虞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该心软的时候比谁都软,该狠的时候又比谁都狠。
玉郎教他要及时示弱,身为太子,在政敌面前示弱无异于认输与屈辱,但是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便是软弱上一回也无妨。
他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沈虞的身上,令她感觉稍微有些吃力又不至于无法承受的地步。
沈虞犹豫片刻,听到急促的呼吸声,果然软了语气,“你,你哪里疼?待会儿陈风来了,让他们带你去找大夫。”
“肩膀,肋下,后背……”李循慢慢说着,最后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声音磁沉地道:“还有这里,这里也疼。”
掌心下,他温热的胸膛中仿佛揣了只小兔般剧烈地跳动着,沈虞犹如手被烫,忙移开自己的手,低首轻啐:“登徒子。”
李循轻笑出声,炽热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她。
也不知为什么,周绾音骂他登徒子时他心中是滔天的怒意,可是这三个字从沈虞口中吐出,却是分外的悦耳动听,他的心情愉悦的如同雀儿一般,恨不得她能再多唤他几声登徒子。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戏弄她?
沈虞听到他的笑声,终于反应过来,恼恨地瞪了他一眼,“我看殿下半点事都没有,现在可以放我离去了吧?”
“孤何时拦着姑娘了?”李循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刚挑眉笑了笑,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皱了下眉,“不过孤伤口疼倒是真的,如今他们几人都不在,沈姑娘送孤去医馆可好?”
“殿下自己没长腿吗?”
“唔……孤疼得走不动……真的。”
说着好像怕她不信,还抬手按了按肩头的伤患处。
随着他的动作,竟果真有淡淡的血渍在天青色的衣袍上晕开,因为衣料轻薄,不过须臾便在胸口泅湿了一大片。
沈虞呆了一瞬,手颤着轻抚在他的肩头上,果真抹了一把咸腥滑腻的鲜血。
原来他真没开玩笑。
她觉着脑子都被这浓烈的血腥气熏得有些发晕,没有伤在要紧处……应该、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抿紧唇,面色有些苍白地道:“我,我扶你去寻医馆,这附近就是东市,那里一定会有医馆。”
血流得虽多,但李循每回上战场都身先士卒,身上受得更严重的伤比这要厉害了去,身上的伤口只是血流得看着可怕,实际没那么疼。
沈虞先用自己的丝帕捂在他不断渗血的肩头上,可是好像没那么管用,血反而越流越多,她看着手中因沾满鲜血而愈显深色的翠色织金罗帕,忽觉小腹愈发坠痛,胃口也一阵翻涌,眼前一黑,便晕倒在了李循的怀中。
“虞儿?”
李循一惊,顿时也顾不得装柔弱了,忙将她接入怀中,发现她面若金纸,气息十分微弱。
他便赶紧扔了手中沾了血的罗帕,暗处的陈风等人眼见情势不对,纷纷抱着李循的那件银狐轻裘跑了过来。
李循神色焦灼地将轻裘披在沈虞的身上,轻轻拍怀中女孩儿的脸,“虞儿,虞儿,你怎么了?”
沈虞这会儿才缓过来,睫毛颤了颤,睁开眸子,声音细弱地道:“我、我没事。”发现自己还伏在李循怀中,便用手推了推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抚在了自己坠痛的小腹上。
李循扫过一眼,突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来月事了?”
当着这么大男人的面讨论她的月事,沈虞耳根滚烫,忍着疼闭上了眼睛。
过去这么久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李循眸中闪过一抹晦色,将她打横抱起,低声道:“孤带你去医馆。”
唤来陈风去备马车,沈虞身上也实在没有气力去跟李循计较他又哄骗她了。
李循重新在车中换了件干净的直裰,没了血腥气她呼吸好受了许多,阖了那双水光潋滟的双眸,安静地伏在李循怀中汲取着他身上干燥宽厚的暖意,瓜子小脸苍白若纸,如瓷娃娃般精致而易碎。
脸蛋儿忽而被人轻轻捏住,沈虞不舒服,蹙着眉直躲,“你干嘛,别总捏我的脸……”
“明明来了葵水,为何要饮冷酒?”
李循严肃地眉头都皱起来,手也不放。
沈虞就有些烦了,“我就是爱喝,殿下连这要管?你放我下来,我不去医馆。”
李循被她气笑了,“你还气上了,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不清楚么,还得旁人为你操心。”
“我又没求着殿下操心。”
沈虞心道你骗我的事情我都还没同你算账,一把拉下男人的手,说着就要起身。
沈虞此刻正躺在李循的大腿上,挣扎间胸口起伏不定,两人原本便靠得极近,一个欲走一个被推开,男人的手掌便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少女那片饱满圆润的山峦之上。
掌下丰满绵软,正巧用一掌可以完全的覆盖住……
两人皆是一怔。
纵然没做什么,可软玉温香在怀,又是极心爱的女子,男人的呼吸瞬间便急促了起来。
沈虞僵住。
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尴尬与暧昧,她苍白的脸上红晕过耳,待李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从他怀中逃出瑟缩到了角落中。
李循若无其事地用披风将下面遮了遮,心中也十分懊恼,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医馆……马上就要到了。”
“我不去医馆,我没事了,已经不疼了。”沈虞低声道。
顿了顿,又补充,“我素来有月事腹痛之疾,家中常备着汤药,殿下放我回去罢。”
李循看了她一会儿,微微敛眸苦笑,“也好。”
还没到周府沈虞便叫停了马车。
李循倒没说什么,本欲下了马车将她扶下,她却只是垂着眸自己跳了下去,后退两步施礼,“殿下止步。”
抬眸瞧了一眼他的肩膀伤患处,复又平静地收回了目光,提裙走了进去。
昨晚下半夜忽地就落了雨,沈虞本只打算出去一趟去去就回,故而未给舅舅和舅母递信,没想到这一去就被李循诓去了一夜未归,周让夫妇也不知沈虞去了何处,极其担心,已经打发了府衙的皂衣们去寻。
这会儿一家人都坐在上房里焦急地等待着,周让面色沉凝,周绾音与周夫人更是不停地朝门窗张望,只有周澄神色尚且淡定,装出来几分焦灼——幸亏周让夫妇不知他传信这事儿,否则此刻他一定会被爹娘混合双打成猪头。
直至屋外传来许嬷嬷欣喜的声音,“表姑娘可算是回来了!”
棉帘一打,走进来一个面色憔悴的少女。
沈虞回来之后先去自己的闺房换了一身衣裳才过来,熬了一整夜,又被葵水腹痛折磨了一通,神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她先上前来请罪,歉疚道:“惹舅舅和舅母担心了。”
周夫人忙将她扶坐下,心疼地摸了摸外甥女冰冷的小手,“人没事就好,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急死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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