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闲风轻
说来也是奇怪,沈虞手里那件衣服做了两个多月了,做得不满意就拆了重新做,又缝缝补补的,看得青竹恨不得亲自上手给她做,可偏偏就这件衣服,沈虞连叫旁人碰都不许。
“世子妃这件衣服是做给世子的吗?”她不禁好奇的问。
沈虞手中的动作就顿了顿。
“算是吧。”她说。
“怎么叫‘算是’?”青竹挠了挠头,好在她也没往深处想,又欣喜道:“待这件衣服做完了,世子妃就立刻给世子送过去,世子见了一定欢喜!”说不准世子一高兴,还能侍候世子。
沈虞也没说什么,只笑了笑,说道:“好。”
夜里,琅骸�
陈风看见沈虞抱着衣服过来了,转身就要去喊,沈虞怕他打扰到李循,拉住了他轻声道:“我来。”
第22章 难伺候+2
屋里灯光摇曳,静谧温暖。
李循呷了口茶。
这茶水已经冷了,以往他的茶水冷了沈虞都会续,还给他吹得不冷不热,有时李循会猜,沈虞是不是为了他特意去学过煎茶,明明是一样的茶,她煮出来的味道却比翠眉煮出来的要更清香。
可是三天前,他就不许沈虞再来琅旱茸潘�
李循放下了茶盏,烦躁了捏了捏眉心。
正在这时,耳旁忽然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不急不缓,前轻后重,随着他的呼吸,那步子一左一右,很有规律。
离得他越近,脚步声却越来越轻,不仔细听仿佛都听不到,最终,脚步声消失在了他的房门前。
李循凝神听了片刻,面上的表情渐渐有些复杂。
果然,门外响起了沈虞轻软的声线,“世子,妾身可以进来吗?”
“进来。”
等了片刻后,屋里传来李循淡淡的声音。
沈虞松了口气,撩开棉帘走了进去,将盛着衣服的端盘放在了一侧,“世子,妾身给您做了一套衣裳,您可要试试看?”
“你先放那儿,有空我会试,不合适的话再叫翠眉告诉你。”
“好……”
沈虞见李循语气比之前见她还要冷淡,又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心里略有些诧异。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那晚他没弄舒服……才生气了吗?否则为何会突然对她变冷。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试探着开口:“世子,妾身是不是……”
“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李循打断她,眸中闪过一丝不耐,“我不是说过了,这些时日我很忙。”
沈虞闻言一怔,而后默然。
细密的羽睫颤了颤,如小扇子一般落了下来,笼住那双温柔似水的杏眸。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不说话,李循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苍白的面色,忽然就觉着适才的话说的似乎有些重。
但是,他也没有必要告诉她为何他不再留宿她。
他不喜欢被人琢磨着。
“是妾身的错。”
沈虞低声道。
李循不喜欢她,她却总是上赶着过来,只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一丝贪念,他事务缠身,难免会感觉厌烦。
他早就说过了,他只是需要她给他生一个孩子而已。
而能给他生儿育女,又伺候得他舒服的女子,不差她一个。
若是能给李循安排一个干净的妾室,早日生下孩子,也是好的,只是——他需要的是一个嫡长子,这可怎么办是好?
沈虞把李循的事当成自己的事,面上不仅露出了一抹担忧。
看着她这模样,李循到嘴边的话,反倒是又咽了下去。
她年纪还小,但那种事情,是急不得的,自己不过几日不去,便叫她如此牵肠挂肚。
心里如此想,面上却是没什么反应,只淡淡道:“知道便好,回去罢。”
*
事情不知怎么的就传到王氏和卫王耳朵里,卫王夫妇却是不知两人那夜的不愉快,只百思不得其解,“快四五日了都没再去,你说……则翊该不会是那里有什么问题吧?”
王氏连着咳嗽了数声,“王爷多虑了。”
话是这么说,第二日早晨沈虞来请安的时候,王氏思虑许久,还是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问道:“圆房那日,世子身体可还行?”
沈虞怔了怔,旋即好像明白过来了王氏的意思。
她咬了咬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告诉王氏……是李循太行了吧?
小姑娘不说话,王氏只当她是脸皮儿薄,“阿虞不必害羞,婆母也是这么过来的,你直说便是。”别说,她还真是有些担心李循身体不行,毕竟李循现在可是王府的嫡长子,整个王府还得指着他呢。
她在沈虞耳边低语几句。
这、这……
沈虞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去,更不知说什么好了。
虽未得到答案,但王氏看她的神情心里已是有了数,柔声笑道:“现在咱们王府是需要一个嫡长子的,世子心里也清楚,去的勤快些,身段儿放低些,他是不会舍得拒绝你的。”
沈虞那纳妾的话到了嘴边,就只得咽了下去。
晚上又去见李循,李循却照旧让她将送来的吃食放下,人回去。
一连数日,皆是如此。
王氏的话,沈虞不是不懂什么意思。
她照做了,但选择权在李循手中,她自己实则也纠结着,一边想为李循解忧,一边……又十分惧怕那个不愉快的夜晚,其实每每李循打发她回去,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李循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况且被他宠幸……也不尽然是件舒服的事,既然他都不急,那她急什么?
沈虞想明白后,也就不急了。
但在这后宅中,只有男人宠幸女人,女人腰杆才能直,哪怕这女人是个妾,男人若宠妾灭妻,妾侍也能爬到正室的头上去,不光妾是如此,甚至连底下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自古捧高踩低之辈最是不缺。
最开始沈虞来到卫王府,大婚之夜后一连独守空房已是惹得众人议论纷纷,如今世子平叛归来,又是数月,好不容易留宿了,世子却对世子妃愈发冷淡,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原点,府里难免有人在背后评足论长,也不怪青竹敏感,实是常态。
譬如这日下晌,沈虞本是没胃口没吃东西,青竹怕她过一会儿又饿,便准备去膳房给沈虞炖碗燕窝。
去的时候一群婆子聚在膳房外头打牌,她走过去道:“妈妈们,灶上火灭了,麻烦点个火,我给世子妃炖碗燕窝。”
一个婆子扭头瞅了她一眼,又不以为意地扭过头去,漫不经心道:“青竹姑娘,你都来了多少次了,连个火都不会烧?老婆子们这不正忙着,你就自己去点吧!”
王府的膳房共有五个妈妈分管着,以前李循虽也懒得多看沈虞一眼眼神,可毕竟是新婚,众人拿捏不住沈虞的脾性,不敢造次,是以见了沈虞不说多殷勤,但胜在恭敬。
前些时日李循更是一连两日都留沈虞宿在了琅海谌俗允遣恢钛臀劳醯呐趟悖睦锶捶膏止荆皇鞘雷渝崩丛俗昧耸雷忧嘌哿耍�
谁知世子的新鲜劲儿也就这两日,过后又将世子妃给撂开,王府里的女使仆从们惯会看人下菜碟,一朝东风起,自然对盈月院恭敬些,现下这东风被压倒了,谁还愿意给青竹个好脸色?
青竹不会烧火,她可是个一等丫头啊,哪里会做这种烧火丫头才会做的事?
当下火气“噌”的就上来了,竖眉道:“花妈妈,月前我过来的时候你明明还是毕恭毕敬的,怎么你现在是打量我们世子妃‘失宠’了,竟连个好脸色都不愿给了?昨日我叫你帮世子妃去熬药你都不肯,前日你还顶撞了世子妃,大前日你见了世子妃还装作没看见!我看你简直是不知所谓!”
那花妈妈便“嗤”的一笑,“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牌敲出去。
“青竹那,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水往低出走,人往高处流,本就是人之常情。况且世子妃失宠了,你心里不愿意也不该拿气撒到我们身上啊,之前世子妃来给世子爷做膳,我看她生火生得可一点都不像个新手,不如你现在去把世子妃请过来,叫她来给你生火?省得我们做的你不满意。”
“你,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一个丫头怎么能叫主子来给我生火!”
“世子妃脾气好,你试试说不准还能行。”旁边的夏妈妈笑着插话道。
“奶奶的,我叫你们打,打死你们了事!”
青竹一脚踹翻了这群女人们打牌的小翘几,大怒道:“世子妃再怎么着那也是主子,世子爷还没说什么你们倒替他断上案了,我看改日就把你们洗净了送到世子屋里去,叫世子爷好好教教你们什么叫做规矩!”
第23章 撑腰
众婆子们没料到青竹脾气这么刚,马吊哗啦啦洒了一地,那花妈妈也是脾气暴烈的,当即哀号了一声“我的牌!”,又看向青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小蹄子,你敢弄花我的牌!我今日不治治你你是不知道谁是这里真正的主子!”
说着挽起袖子就要上前,青竹啐了口,也尖着嗓子大喊:“谁怕谁,大不了咱们就去王妃面前论论是非!”
众人只得纷纷架住花妈妈和青竹不叫她俩打起来,有胆小的去叫了内院的管事婆子赵贵家的,赵贵家的忙扔了下头的活计赶过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地的狼藉,青竹嘶叫的脸都红了,花妈妈素来同赵贵家的交好,见状忙道:“赵嫂子你可来了,你快看看,青竹这丫头这是要上天呢!”
赵贵家的怎么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近来府里都在传世子妃失宠,花妈妈是膳房二把手,又是张嬷嬷那头举荐过来的,如今张嬷嬷和翠屏出事,她记恨沈虞,自然不会给青竹这个小丫头片子好脸色。
但之前沈虞去庄子那事之后,李循还敲打过她,叫她不要随意揣测主子的心思……
想到世子爷那冰冷锐利的眼神,赵贵家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对花妈妈说道:“行了行了,多大年纪了还老天拔地的,连个火都生不起来了?为这点子事也能吵起来。”
花妈妈眼睛一瞪,“赵嫂子,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我还能是什么意思,”赵贵家的脸一沉,“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没听说哪家贵人的府上叫主子来生火的,花妈妈,我敬你是老人,可你也不能仗着自己是老人就欺负世子妃,这个月和下个月的月钱你不用领了,有什么问题咱们到王妃面前去理论。”
花妈妈听得气了个仰倒,却又不好辩驳,只得忿忿的去了屋里头给青竹烧火,赵贵家的又安抚青竹,“日后有什么也别急着发脾气,世子妃看着了可不心疼你?”
青竹揉了揉红红的眼睛,“我省得,谢谢赵嫂子,我不会叫世子妃知道这事的。”
“没事,没事,快进去给世子妃炖燕窝吧!”
赵贵家的心里叹了口气,本也没在意这事,没想到转头出了膳房就碰见了李循。
李循本是回来寻卫王有事,没想到出明德院经过膳房时竟听见里头的争执声。
那个叫青竹的丫头他认识,是沈虞院子里的大丫头。
此刻他正面沉如水地站在拐角的游廊下,那位置刚好能看见膳房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她说得可都是真的?”男人仿佛刚从冰天雪地里走过一遭,声音都淬了层厚厚的寒霜。
上一篇:袖藏天光
下一篇:夫君篡位成功后她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