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卢
同门同窗,有些已经在朝堂里当值,许久未见,今儿碰了面,倒比平常要活络热情,端来酒杯主动走到她跟前,说着客套话同她敬酒。
盛皎月此刻脑袋虽然像浆糊,意识模糊不清,但仅剩的一缕理智还是叫她觉得疑惑不解,她与这些个同门同窗,并没有过深的交情,从前在书院里连话都很少说。
他们结伴出门,也从不会叫上她。
这同窗情谊也就只比点头之交好上那么一星半点。
盛皎月面色绯红,说话吐息间都带了点温甜的酒香,她摆摆手,“我真的喝不了了。”
再喝下去怕是会吐。
吐了事小。
若酒后失态,恐酿成后悔不及的大祸。
然而他们并不好说话,又在朝堂上浸淫已久,寒暄本领已是游刃有余。
“盛兄莫要谦虚,我看你再喝上半坛也不成问题。”
“是啊,好久没见,盛兄还是给上三分薄面吧。”
盛皎月抵不过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又被灌下几杯烈酒。
她真的快要吐出来了。
醉醺醺的不成样子。
丫鬟将盛皎月领到后院的客房里休息,她还没走进屋子,刚踏过院门前的台阶,捂着嘴就想吐。
丫鬟连忙准备好痰盂,盛皎月吐出来后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才舒服许多。
她难受的皱起眉,整个人醉醺醺的已经站不稳。
小丫鬟梳着双髻吗,看着年纪不大,扶着她的手臂,“奴婢伺候公子歇息。”
盛皎月被她扶到床上,丫鬟安顿好客人就离开了客房,走之前关好房门,挡住外面的喧哗。
她意识不清躺在床上,烈酒烧的她浑身难受,忽冷忽热,口干舌燥。
丫鬟刚走出院门便撞见世子爷,福了一礼,小心翼翼不敢怠慢:“世子。”
顾青林在侯府里威严颇深,平日不太能看得见笑脸,冷冷挑眉,声音冷淡,“他如何了?”
丫鬟压低眼皮,目光不敢乱放,规规矩矩:“盛公子方才吐了一遭,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顾青林嗯了声,抬手挥了挥,让她下去了。
他转身看向太子,扯起嘴角,嘲弄一笑,“他倒被折磨的吐了,才喝了几杯而已。”
真是没用。
今晚的酒,是顾青林特意安排,他看盛清越不顺眼已久,寻到机会折腾他,没有道理轻松放过。
没想到,盛清越说自己不胜酒力竟然是真话。
盛清越除了会念书,真就半点男子该有的长处都找不出来,百无一用的文弱古板读书人。
卫璟心不在焉,脑子还是方才他怔松呆愣的神色,怔怔发懵的表情让他漂亮的样貌多了些勾人至极的清纯。
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一张脸?
还做出如此诱人的神情。
卫璟有点气恼,他冷着脸说:“我去看看。”
…
漆黑昏暗的房间里,浓郁缠绵软甜酒香已经改过熏笼里点的檀木香。
纤瘦无辜的少年安静陷落在柔软的枕被中,如纸张苍白纯净的小脸逐渐睡出透红,像被花汁涂抹上了颜色,呼吸绵长轻缓,脸颊白里透红,两片唇瓣不知为何看着也红润非常,牙齿轻轻磕在湿润微红的唇瓣,乌黑长发凌乱松散铺在他的后背。
少年嫌热,蹙着眉心,睡的很不舒服。
宽大的衣袖里泄露一截雪白的藕臂,白袜挂在脚踝,摇摇欲坠,快要滑落。
卫璟居高临下欣赏他脸上的每一寸神情,盯着他嫣红的唇瓣看了良久。过了片刻,他听见少年小声嘤咛,“热,我热。”
卫璟正好心要帮他一把,又听见他轻声唤:“云烟。”
“我要喝水。”
卫璟眉梢轻挑,眼神陡然冷了冷,原是将他当做了他后院里会伺候人的美婢了。
他有点恼怒,坐在床边死死当着他的脸不放,伸出坚硬冷酷的手指,忽然间掐住他的下巴和脸颊,“嫌热就把外衫脱了,这里没有水给你喝。”
第13章 这个男人,她招惹不起,……
厢房内的四角都点了暖炉,银碳将屋里烧的暖乎乎。
卫璟掌心出了汗,漆黑的眼眸盯着床榻上的人儿,他的脸透出不正常的薄红,唇色亦是染上艳丽的颜色,蹙眉时淡淡的神情,莫名看着让人觉得活色生香口干舌燥。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烧得快要见了底,灯芯蹦出噼里啪啦细密的响声,摇曳晃动的火光映在少年潋滟泛红的薄面,将他已经烧得滚烫的耳朵都照了个清楚。
卫璟心中窝着一团燥热的火气,久久挥之不去。
盛皎月喉咙干的厉害,微微皱眉,正奇怪今夜云烟动作怎如此缓慢?她的意识已经浑然不清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清楚屋子里有什么人。
她颤颤抬起眼睫,视线一片朦胧,昏沉低暗的光线像蒙了漆黑的雾,她又低低叫了云烟的名字,“水,我要喝水。”
皱着脸不太高兴说出这句话时,神态像极了在抱怨。
可这个画面落在卫璟眼中又不是那么回事,声音娇滴滴,不像埋怨催促,更像是在撒娇。声线不似平常生冷疏离,略有不满埋怨也是种情调。
卫璟眼色暗了暗,冷笑了声,盛清越在家便是同伺候他的婢女,用这种口吻说话?
不见得只是婢女。
说不定是他的通房。
他这个年纪,家里人在身边安排两个通房,再寻常不过。
那婢女模样也不差,他喜欢疼爱,倒要正常。
卫璟心中这团火越烧越旺,掀起唇角冷冷又说:“没有水。”
盛皎月渴的受不了,闭着眼睛,酒意袭来困倦,眼皮子沉得睁都挣不开,她都快被难受哭了,乌黑的长睫上挂着几滴晶莹水润的光泽,摇摇欲坠的水光稍纵即逝。
卫璟见他可怜,沉默转过身去给他倒了杯水,阔步无声走到床边,动作并不怎么温柔,蹙眉看似略有些嫌弃。
他的手指粗粝,拇指用力硌在他的后背,指腹漫不经心摩挲两下,发现这具身躯当真单薄。
卫璟扶起少年的薄背,将水杯喂到他嘴边。
渴归渴,醉懵了竟是连水都不太会喝。
茶杯中晃出来的水打湿他的颈窝,水珠顺着滑落衣襟。
盛皎月因为喝不到水又难受的开始哼哼唧唧,温度滚烫的手忽然间握住他的手腕,眼尾被逼迫出潮湿的光泽,喃喃念叨着还要喝水。
卫璟猝不及防被他握住手腕,心中颤了颤,不过片刻就将自己遮掩回若无其事的模样,稍稍整理情绪,紧绷着冷脸起身又去帮他重新倒了杯水。
这次卫璟干脆直接用手掐住他的下巴,拇指稍微使劲,轻松掰开他的唇齿,将水给他喂了进去
他喝的很着急,溢出茶杯外的温水溅落出几分。
卫璟正要松手,却见他动了动唇角,不满抱怨,“太凉了。”
卫璟恶狠狠在他的下巴掐了两下,他的皮肤娇嫩,掐过就留下青紫的指痕。男人犀利冷然的目光盯着眼前不识好歹的人,心想他真不该心软,让盛清越渴死算了。
就他精贵。
喝完水解了渴的人,过完河就拆桥。
少年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睡着也不安分,蹬掉脚踝上半挂着的白色罗袜,柔软宽松的衣裳被他弄得滑开凌乱,被水湿透的衣襟紧贴着他的肌肤。
卫璟的眼神逐渐不太对劲,十分有攻击性的眼神毫不避讳审视他的全身。卫璟觉得自己可能是太久没有纾解,心底的燥意愈渐加深,血液逐渐升温。
盛清越这张脸无疑出色,被富贵滋养出的公子,娇贵得很。
卫璟闭了闭眼,稳住心神,再睁开眼方才的波动已悄然不见,他走上前准备帮盛清越换下湿了的衣裳,房门忽的被人推开。
顾青林送完客人,才想起来后院还有个盛清越喝醉睡下了。
厢房里光线有些暗,看不清神情。
借着廊外的月色,走到近处勉强能照见一二。
顾青林瞥见床上已经陷入熟睡中的人儿,眸色微顿,少年睡的正香,皮肤白里透红,安静的像是精贵易碎的玉器。
他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又是那幅看不上眼的样子,眉梢覆着冷冷寒意:“倒让他享了清福。”
卫璟大半身子陷在光线照不见的暗处,下颌线条冷硬,眉眼化开凛冽严肃的威慑感,嗯了声,“让人把他送回盛府。”
顾青林也不想留盛清越在侯府过夜,他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一向如此,面上笑眯眯不吝寒暄,背后可不会给半分好脸色。
他今晚也喝了许多酒,头疼得很,叫来府上的护院将人抬进轿子里,冷嗤了声:“把人送到盛家。”
顾青林也不知道盛家费尽力气把盛清越送到太子身边是怎么想的。
一个长得漂亮点的草包废物,谄媚愚笨。
不是送来找死吗?还真指望靠他拉下太子?痴人说梦。
盛皎月被侯府的轿子连夜送回盛府,她昏睡不醒,只感觉被人抱了起来,随即又陷落软乎踏实的枕被里,用小脸蹭了蹭被子,窝着脸便继续睡去。
她这一觉睡到翌日晌午,日头渐深,屋内烧着炉火。
盛皎月浑身发软的醒来,脑袋笨重昏沉,她坐起来发现自己在熟悉的房间里,缓了片刻才察觉到她被送回了盛家。
松了口气的同时,心脏也提了起来。
云烟端着脸盆进屋,见她醒来连忙问:“公子,头疼不疼?”
盛皎月点点头,都没什么力气说话。
云烟给她端来醒酒汤,看着她喝下边还要唠叨,“公子昨晚怎喝那么多酒?昨晚可把奴婢吓坏了。”
这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了得。
盛皎月也如劫后余生,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她确实都记不太得。
不过,想来那些同窗轮番给她敬酒,其中定有蹊跷。
也许是世子授意他们捉弄她,想见她出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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