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棋
落缤匍匐在地,以头点地对贺兰霆行拜礼。
他居高临下凝视崔樱,鞋履合缝严密地踩在她裙摆上,双眼暗火簇动,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再跑,看看。”
“……”
崔樱侧腰仰着后半身,衣裳下臀线玲珑曼妙。
贺兰霆动也不动的踩着她的衣角,她自然就起不了身,也跑不了,反而因为这些动作,让衣物缠得更紧了。
她无视着贺兰霆的眼睛里,终于又有了他的身影,清冷的眸子渐渐染上薄怒。
崔樱试图去推他的腿,碰到对方鞋靴,只觉得硬邦邦的,面前的贺兰霆像座难以撼动的大山一般。“你。”
崔樱目光湿润火亮,贺兰霆好整以暇欣赏。
他站在她的身后侧,崔樱身形娇软削痩,手臂根本没那么长,能碰到他的鞋头就算不错了,看她使劲推拒,眼里透着坚韧不屈,咬着艳红的嘴唇,当下目不转睛。
崔樱一声娇嗔,“你,走开。”手上挥舞的动作跟赶苍蝇般,有着对贺兰霆的厌烦不耐。
“你想怎么样?”
她累得气喘吁吁,头挨着手肘,偏着耗费完力气变得通红的脸。
贺兰霆看她在他眼前,躺在榭台上挣扎,对她生出的大半怒气就陡然消失殆尽,被甩脸子,被横眉冷对,被视若无睹,都好似抵不过她娇妩的不甘不愿的情态。
他没错过她眼中闪过的一丝委屈跟怨恨之意,声线沉稳,有着自己的考量反问道:“这句话,应当是孤问你。崔樱,孤哪里得罪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随着他的话一出,崔樱刚刚还红透的脸面,霎时褪去桃花般的血色,眼神幽幽,柳眉颦蹙,我见犹怜地看着他。
很快地,一行清透湿润的泪珠从她眼角处滑落,从面庞到秀气的下巴,啪嗒滴落在灰色的地面上。
贺兰霆回过神时,他已经收回脚,半蹲下身,手指放在崔樱下巴处,却没来得及接住那滴透明的眼泪。
崔樱此时一看就是受尽委屈,被他的话问到伤心处的样子。
可他刚才不过是反问她一句,其他的话还什么都没说,她有什么好伤心的。
贺兰霆视线冷厉了一瞬,他看起来有些凶的样子,语气未见丝毫温柔地问:“孤并没对你恶言相加,你落什么泪。是因为孤,还是有除孤以外的人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他快速回想,脑中浮现崔樱跟人走到一旁,单独说话的画面。
捏着崔樱下巴,肯定询问:“是妙善?”
不过三言两语,贺兰霆此时已经猜测出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崔樱在初始看到他时,还只是神色玩味,面带嘲弄。
是在与妙善说过话,回来在向樊懿月祝贺以后,她对他整个脸就垮下去了。
开始时,贺兰霆还可以将她这种情况,当作是为了彼此避嫌,她颜面薄,看重声誉,才故意做出两人都不熟的样子,保持着宛如陌生人的距离。
后来她从他身旁走过,还故意“啧”一声时,贺兰霆就反应过来情况不对了,应当不止是要与他避嫌这么简单。
现在知道了,她定然是在谁那受了什么气,加上前因后果,就把气都挪到他这来撒了。
一点也不知尊卑,忘了分寸。
贺兰霆:“她跟你说什么了。”
想不到贺兰霆这么快就弄清楚缘由,崔樱心里微讶,嘴却闭得紧紧的。
她哪有脸跟他说,自己是听了他皇妹妙善公主的话,被伤到了,所以连带将他埋怨上了,才不高兴,才难过的。
都怪他,要是他不这么恶劣地作弄她,不仔细问她缘由,她也不会因为他短短一两句话,就惹得眼皮子浅的,一下流泪了。
想当初她跟他清清白白,后来一步一步就走错路了,各种威逼利诱,不也都是他干的好事。
贺兰霆捏痛了她的下巴,崔樱皱眉反抗,指甲掐进了他的手腕肉里。
“不要你管。”
崔樱吐着嫣红的舌头,忍痛道:“我和你不过就是皮肉上的那点干系,哪需你对我问东问西,我就是受了委屈,哭了,又与你何干。”
即使她对他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又能怎么样。
她落入今天背德令人不齿的境地,不也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贺兰霆松开些力道,崔樱下巴上出现了一抹粉红的印记,她喘息着,一手撑地,一手挥开他的手,从地上爬起身。
然而,在她走过他身旁时,被一只大手搂腰捞了回来。
贺兰霆从她背后抱住她,俯身把脸埋在她的肩颈处,在察觉到崔樱愣怔忘了动弹时,道:“哪里不相干。”
“你就在孤怀里,你是孤的人,即使是皮肉干系,孤也可以怜惜你。”
他搂着她,说话间手指也强硬地与崔樱十指相扣了,两只手都是。
这么热的天,他也不嫌热,周围的风越吹越燥,崔樱逐渐拉回差点就被他虚假的温柔蒙骗过去的神智,“你,你不要胡……”
无疑,贺兰霆说的话现实又动人。
就好像他真的爱怜她一样,但是真正爱怜一个人,他会说出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吗。
崔樱被他抱得死死的,周围的人都退了个干净。
“跟孤说说,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为了让崔樱服软,贺兰霆不惜含住她的耳根,“嗯?”
恰巧耳根是崔樱感到痒的地方之一,她左右闪躲,都避不开贺兰霆的骚扰。
崔樱急中生智,惊呼一声,“有人来了。”
贺兰霆骤然感到脚上一重,崔樱踩在他鞋履上,光裸的玉足碾压着他的脚背,趁他松手时,弯身从他怀里难得轻盈地钻了出去。
贺兰霆一时抱了个空。
崔樱艳丽娇嫩的面容上泪痕还未干透,双足未着一物,她忌惮地瞪着贺兰霆,忽而提起裙摆,转身打着赤脚奔跑离开。
她躲进了水榭旁的屋内,在把门关上前那一刻,贺兰霆成功阻拦,跻身进去。
在远处廊檐下,一双正在偷看的眼睛除了震惊,就只剩下怨毒与嫉妒。
第63章
崔樱被按在柱子上动弹不得。
她进来没多久,贺兰霆陪她玩了会绕着柱子,你追我赶的把戏,就迅猛地将她逮住了。
他黑瞋瞋的眸子染上戏谑之意,嘲笑她,“跑得还挺快的。”
崔樱羞恼,她瞬间听懂了贺兰霆口中的调侃。
她腿脚不好,能坚持这么久,还是他故意让着她的,不然她哪有机会先进屋,而他刚好掐着她关门的机会挤进来,就是为了给她希望,又让她心生绝望。
这种恫吓般的游戏,就像猎人在捕兔一样,一缩一放,迟早都是他的笼中之物。
贺兰霆念着她刚才哭过,心里正因为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伤心着,沉稳的声音也软和了许多,“玩够没有。要不要孤再陪你多玩一会。”
崔樱脸贴着柱子,她看不到贺兰霆此时的样子,既忐忑又倍感羞臊,“不玩了,你快放开我。”
贺兰霆痛快答应:“好。那你告诉孤,妙善跟你说了什么。”
崔樱倏地安静。
贺兰霆盯着她白皙嫣红的侧脸,闻到了她青丝上擦了茉莉花味的头油的味道,他将她双手扣在后背,这样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制服了她的痛快感。
崔樱感觉到贺兰霆贴她越来越近,她的裙摆好像在不断向上提。
她接着浑身一抖,仓促地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音节,很快就腰软的毫无力气。
贺兰霆:“不说是不是。非要孤对你‘用刑’这样对你才肯说吗。”
崔樱没法看到他的脸。
她想回头,贺兰霆强硬地不许她扭过头来。
在这四下无人静谧的屋子里,长日光阴,隔绝喧闹,崔樱恍惚地看着光影里飘起来的细细尘埃,将上身前倾靠近柱子,后半身抬起,孤绝柔声的道:“我不想说,有本事你‘弄死’我。”
水榭附近,那双窥视的眼睛已经消失。
榭台下的池子里,日光照得水面金波粼粼,游鱼听见屋内激昂的动静,慌张地钻入水底,过了许久见无异样,又才默默游动。
崔樱出来时双腿还在颤抖打摆,一看就是被狠狠欺负过的样子。
晴光下,她本来完好的妆面都花了,口脂也被吃得一干二净,贺兰霆从她背后收拾的人模狗样的走出来,金尊玉贵,纹丝不乱,除了他比平日要红的唇色,和脖子上像被人抓挠过的红痕,下身微皱的衣摆,其他毫无异样。
二人显然在屋内没有谈好。
激烈是有,可崔樱倔得很,贺兰霆第一次感受到她要是不想透露什么出来,就绝不会轻易松口的倔强脾性,简直大开眼界。
尤其她还会出言不逊。
贺兰霆逼问得越狠,她越是咬死了不说。
亦或是刻意挑衅回去,“殿下今日弄不死我,日后也别再问了”“我不说,殿下除了这些花招还会什么,就不能有点新意么”“就,就是问十遍、百遍,我也不告诉你,啊……”一声惊叹后,回赠她的是新一轮的狂风暴雨。
这样的“刑罚”与崔樱被摧残成残花的样子有着直接的关系。
贺兰霆摸着被崔樱咬破的嘴皮,跟在她身后,看她姿态怪异缓慢地往外走,“去哪。”
他在背后追问。
崔樱不理他,她现在胆子很大,以身饲虎,喂饱了猛兽的她可以在他面前不那么顾及身份上的尊卑敬畏,肆意妄为。
她看到了守在附近的落缤,她在快步朝她走来。
魏科从另一旁过来,他低声说道几句,气氛顿时发生变化。
崔樱听见贺兰霆道:“人在何处。”
他语气听着像出事了,崔樱好奇的余光瞥着他,贺兰霆一下就捉住了崔樱偷看的小动作。
他忽然降低了音量,大概是不想让她知道,于是故意调转了身形方向,避开她的目光,跟魏科交代了几句话。
崔樱立马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她装作不在意地搭上落缤的肩膀,“替我整理一下,出来得太久了,该回去宴上。”
落缤担心她,跟在崔樱身边她多少已经明白,太子每每会与女郎之间发生什么事。
她安慰道:“女郎受苦了,这么久了,是不是回去歇息为好。宴上那么多人庆贺,少了我们也不算什么。”
崔樱犹豫了下,“你说得对,这宴上的人大都与我不熟,我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走罢,不过不回去,我们去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