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二月
曹氏和孟高氏听她这么说,更是恨得不行,孟高氏气得在那里直抹眼泪。
“堂儿寒窗苦读这么些年,如今却被人暗算。只恨我们无权无势,没法子伸冤。你大姐和我们还是亲戚,居然不愿帮着我儿上告。果真和她娘一样面上装作贤惠,实则心肠歹毒,幸亏当年我儿没有娶她。”
听到孟高氏这么说,明珠垂头不语,心里却一阵茫然。
上辈子这时候,她还困在杨家,根本就不知孟玉堂考举人时是否曾被人调换试卷。
她不禁想,若是真有这事,明蓁定不会如现在这般推三阻四,一定会为了他去求京中的舅舅吧。
可是如今,孟玉堂却无人可求,只能等三年之后再考。而她此时有身怀有孕,以后的日子可要如何过下去?
她不禁懊恼起来,若是她重生之初不想着嫁给孟玉堂,反倒如同前世一样,嫁给陈霖淮,是不是明蓁如今拥有的一切就是她的了。
不知怎的,前世陈霖淮对她冷若冰霜的模样浮现在脑海里,明珠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她在心中苦笑,陈霖淮对待明蓁的模样与前世待她全然不同,就算是重来一回,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让陈霖淮改观。
如今,有了孩子,她只有继续和孟玉堂过下去了。幸好孟玉堂是真的有才华,她忍过这三年,依旧可以当她的状元夫人。
陈霖淮和明蓁回到台县家中并没有久待,停留了一日又忙着赶赴济州。
这一次去济州是因为袁将军要娶继室了,他们是前去贺喜的。
袁将军发妻去逝早就已经过了三年,他如今正值壮年,再娶也是人之常情。可即便是如此,明蓁心里也依旧担心袁锦云会伤心。
明蓁和陈霖淮赶在婚礼前几日到了济州,向袁府递了帖子,明蓁便急着上门拜访。
袁锦云一早就在家里等着明蓁了,见到她开心极了。
“明蓁姐,还没有恭贺陈大哥高中解元呢!”
明蓁面上都是笑意:“同喜,同喜,何公子不也是一样考中了武举人。”
袁锦云的脸上也笑开了花,口中却带着嫌弃。“他怎么能和陈大哥比,不过是侥幸得中罢了!”
何修之此次考中确实有些侥幸,顺天府录取武举人四十三名,他位列第四十名。但不管怎样,考中了武举,明年就有机会参加会试。
两人说笑着进了袁锦云的房中,不过刚落座,就有管事娘子来问婚礼的一些事项。
袁锦云听着下人回禀,从容不迫地安排妥当,倒是让明蓁刮目相看。
袁锦云有些不好意思:“明蓁姐,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明蓁轻笑:“原我还有些担心,如今见你办事这样利落,周到仔细,我就放心了!”
她的心思,袁锦云岂能不知,心中很是感动。
“明蓁姐,你不用为我担忧。我爹娶亲,我是真的为他高兴。我娘去世这么久了,家里总要有个女主人。再说了,等我成亲以后,爹爹身边没有人照顾我也不放心。”
其实袁将军是无意续弦的,他平日里由几名妾氏照顾,府中庶子也已经七八岁了,倒是不缺什么。
还是袁锦云的姑母坚持劝不懈地说服他的,甚至说起袁锦云出嫁之时,总不能让一个妾氏来帮着操持婚事,袁将军考虑了许久这才答应下来。
袁锦云的姑母为袁将军相看的是京中一名五品小吏的次女,因为自幼定亲的未婚夫出了意外自愿守寡而耽搁了婚事,如今已过双十年华,亲事不好寻,只得嫁给人做继室。
对这门婚事,袁锦云是支持的,“我听姑母说了,继母为人刚毅有主见,性子却很是纯良。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应该是容易的。我倒是真心盼着她能和父亲好好相处,给我生几个弟弟出来,总比将来家产都便宜了王姨娘母子要好。”
袁锦云母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她的遗物将来自然是都给袁锦云的。她爹宠爱她,也会给她出一笔不菲的嫁妆。但是即便如此,袁家世袭的官位和家产还是要留给她弟弟的,她不喜王姨娘,自然不愿意她们母子得好处。
见她愤恨不平,明蓁会心一笑,这事多半是会如锦云的意的。只要她继母生下嫡子,家产什么的自然就轮不到庶子承继。
放下了心里的担忧,明蓁又问起她和何修之的事情。
“何公子可有信来?你父亲成婚之日,他可能赶来?”
一提起何修之,袁锦云也难得有了几分羞涩。两人的婚事定在了来年四月,如今也只是靠着信件联系,许久才能有机会见一面。
“他说到那日一定能赶过来的,等参加完婚礼,还是回台县,等到年底再进京。”
何修之也是为了离袁锦云近一些才会来回奔波,若不然的话,他只需在京中等着来年二月参加会试就可以了。
他们两人感情亲近,明蓁也真心替袁锦云高兴。见她一切都好,明蓁也没有久留,说了一会话,便和陈霖淮一起告辞离开了。
离开袁府,时日尚早。陈霖淮兴致勃勃地提议,要带着明蓁去济州最有名气的斗场转一遭。
明蓁对此很有兴趣,便欣然应允。
斗场在济州的城西,离着他们的宅子并不远,陈霖淮已经许久没有涉足这地方,不免有些怀念。
一进大门,便见一处四四方方的院子,院中人声鼎沸,甚是热闹。院子三面都建了房,分成一个个的室内斗场。
院中也分了好几处的斗场,有斗鸡的、斗狗的、斗鸟的、斗牛的,都甚是凶猛。
陈霖淮一进斗场便紧握住明蓁的手。
“蓁蓁,你跟着我,若是不喜欢便与我说,咱们出去就是。”
明蓁点了点头,跟在他身边,看了一场斗鸡的赛事。
场中相斗的是一只红羽公鸡和一只黑羽公鸡,明蓁看着眼前的场面觉得甚是熟悉,不免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陈霖淮的情景,嘴角立刻就挂上了笑意。
她偷偷侧首看了陈霖淮一眼,当初那个人群中卓尔不群的少年如今已是她的夫君了呢。
虽是隔着帷帽,陈霖淮还是感觉到明蓁的目光,他回首看过来,眉眼中俱是笑意。
“蓁蓁,你偷看我!”
明蓁的嘴角也弯了起来,“我哪里偷看了,你是我夫君,我还不能看吗?”
陈霖淮凑到她的耳边调笑:“当然能看了,等到回家之后就让娘子看个够!”
明蓁的脸立刻就红透了,幸好有帷帽隔着没有人能看到。她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陈霖淮心中欢喜,他握紧明蓁的手。
“蓁蓁,我们去房间里看看,那里还有斗蛐蛐和斗茶的比赛。”
明蓁点了点头,随着他的安排往里走。两人依偎在一起,姿态无比亲密。不远处一位同样带着帷帽,身着白衣的女子一直在盯着他们看,眼神中带着一丝羡慕。
进到斗蛐蛐的大厅,明蓁和陈霖淮却意外遇到了曹飞。
他手里的蛐蛐刚赢了一场赛事,心情大好,见到陈霖淮忙把蛐蛐笼子收起来。
“你和大嫂是什么时候到的济州,怎么也没给我送个信?”
“今日刚到的,先去袁将军府上拜会过了,原打算明日再请你的。”
在省府时,麻烦曹家的事情良多,明蓁和陈霖淮原本就打算来济州好好宴请他的。
曹飞倒是也不客气,“既然如此,那就今日吧。”
他既然这么说了,陈霖淮便应了下来,三人一起赶往六和居。
晚饭时分,正是六和居生意最热闹的时候,门前车水马龙,客人络绎不绝。
曹飞和掌柜的甚为熟悉,开口问道:“三楼的天字号房可还有?给我们安排一间雅间。”
掌柜的一脸的歉意,“曹公子,真是对不住了,天字号房都没有了。你看,要不给您安排一间地字号房。”
曹飞皱眉有些不满,对着陈霖淮抱怨道:“他这里的天字号房布置的甚为雅致,在里面进餐心情也舒畅些。”
曹飞正说着话,就见一行人也跟着进了饭庄。走在正中的应是一对夫妻,女子一身白衣,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但是那男子却是气宇轩昂仪表不俗。
女子身边的丫鬟快步走到掌柜的身边,拿出一块玉佩来。
“掌柜的,我家老爷和夫人想要来你们这里就餐,可有雅间?”
掌柜的看了面上一惊,忙迎了出来。
“几位里面请,三楼的天字一号房还空着。”
那一行人听掌柜的这般说,便抬步往三楼去。曹飞这里却有些恼火。
“慢着,掌柜的,你刚刚不是说天字号房没有空余的雅间了吗?”
曹飞这里动静大了一些,那对夫妻一行人便止住了脚步齐齐看了过来。
第65章
曹飞往日来六和居用餐, 掌柜的待他一向客套,安排雅间从不含糊。像今日这般明明有雅间却先留给外人的事还从未有过。
他忍不住火气吵吵起来,掌柜的忙躬身致歉, “曹公子, 真是对不住。您也知道天字一号房是我们东家自留的雅间,从来不招待外客的, 这几位是我们东家的朋友。”
听他这么说,曹飞心里的火气才消退了几分, 不免好奇地打量了来人几眼。
他在济州城经商多年,对济州城有些声望的人家都有所了解。这一行人一看便是从外地来的,为首的男子着一身青色锦袍,甚是气度不凡。他立在楼梯的扶手处回首望过来,目光深邃, 让人望之生畏。
曹飞是生意人, 自是不会随便得罪人。他冲着男子点了点头, 拱手施礼。
“兄台,一场误会, 多有打扰!”
那男子倒是没有生气,只颔首示意, 目光却还是落在几人身上。
陈霖淮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便催促曹飞, “快走吧, 地字号房也是不错的。时辰不早了, 别饿着我娘子。”
“知道了,我想去天字号房也是为了让大嫂赏一赏美景嘛……”
曹飞很是无奈, 忙招呼伙计前头带路, 三人还没来得及上楼, 就见刚才的男子在他娘子耳边耳语几句随即便开口相邀。
“几位想去天字号房用餐,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们一道。”
和男子同行的几人显然都是一楞,但主子的命令,他们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男子身侧的白衣女子目光看向明蓁,声音清丽动人。
“房中还有一个隔间,这位夫人一同去,倒是也方便。”
隔着两重帷帽彼此的面貌只是依稀可辨,可是明蓁却直觉对面的女子一定是一个美人。
而且,在她投过来的目光中明蓁没有感觉到一丝丝恶意。
她浅笑着致谢:“夫人客气了!”
曹飞没有料到男子会出言相邀,不由有些心动。这几人的衣着看着虽不起眼,但那些布料可都不是俗品,想必他们的身份也一定不简单。他家里的生意遍布南北,多结交些人脉总是没错的。
不过曹飞还是先征询了陈霖淮的意见:“霖淮,你说呢?”
陈霖淮原本也是爱交友的,且交友只看眼缘。面前这位男子,他确信自己以前从没有见过,但是这人却奇怪的给他一种熟悉感,他并不排斥。
男子听到曹飞的话似乎愣了一瞬,随即继续开口邀约:“这位兄弟,既是有缘遇到,一起坐下喝杯水酒如何?”
陈霖淮习惯性地看向明蓁,怕她不喜与外人一起。见她笑着点头这才拱手施礼:“那我们便叨扰了。”
几人一起上了三楼,伙计推开天字一号房的房门,明蓁好奇地望过去,眼中满是惊叹。
怪不得曹飞惦记着天字号的雅间,这房中布置的实在是雅致。雅间里摆着的家具都是很名贵的黄花梨木,桌上的瓷器品相优美,一看便是专门请人烧制的。墙上挂着的字画多是古人真迹,博古架上也摆着不少的古物。
更让明珠意外的是房中的一扇落地屏风,居然是春华堂所出,屏风上的四君子图是她亲手所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