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二月
听到春雨这么说,,明蓁一愣,下意识地反驳:“不会吧……”
“少奶奶,您想想,您的月事已经迟了五日了。”
明蓁成婚已经一年有余,始终没有身孕,春雨最是替自家小姐着急。她虽是姑娘家,不懂妇人生养的事,可架不住她娘整日里嘱咐她,要她仔细小姐的身子,唯恐有什么差池。
这几日明蓁嗜睡,春雨回姚家给她娘一讲,她娘就有了怀疑。今日又见到明蓁干呕,春雨更是确信自己的猜测。
明蓁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犹豫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心里有些慌。
“也许是这些日子来回奔走累到了,月事才会迟的?”
这下春雨也犹豫了:“要不要禀明少爷,请个郎中来看看?”
明蓁忙摇头,“还是再等一等吧,万一要是弄错了,大家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春雨想想还是少奶奶考虑的周详,当下便不再多说什么。但她却把明蓁看得更紧了,厨下的许多东西都不许她亲自弄,怕累到了她。最后,明蓁索性什么也不做,只开口指导厨娘。
明蓁虽觉没那么夸张,但也拗不过春雨,况且,她心里也是没底的,不知自己是否真的有了身孕。
到底是存了心事,明蓁一整日都有些恍惚,甚至连嗜睡的毛病都消失了。晚间躺在床上许久难以入眠。反倒是陈霖淮,搂着她很快就沉沉睡去。
明蓁躺在他的怀里,闭着眼,逼迫自己入睡。半梦半醒之间,就听到身旁一阵响动。
“爹,爹……”
明蓁被惊醒,睁眼一看就见陈霖淮好似是做了什么噩梦,脸色苍白,面上都是悲戚之意。
“夫君,你怎么了?夫君,霖淮……”
明蓁连喊了数声才将人喊醒,陈霖淮还没有从梦中清醒,眼角的一滴泪甚至滴落到了锦衾上。
“蓁蓁……”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明蓁更关心了。
“夫君,你是做噩梦了吗?”
陈霖淮将明蓁拥得更紧,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也分不清是不是梦,好像那些人我都是认识的,但我却是从未见过他们的,根本就不应该认识这些人。”
明蓁听着很是奇怪,她猛然想起晨间的事,忙转身问道:“那你今日在练武场发呆也是因为这个吗?”
这一次,陈霖淮倒是没有隐瞒明蓁,他急着说出自己的困惑。
“蓁蓁,我也不知是什么原由。只是最近这些日子,我脑海里总是会出现一些画面,那些画面给我一种亲切感,就仿佛……就仿佛是在我身上发生的事一样。”
这话终于说出了口,陈霖淮心底更不轻松了。他的梦中总是出现一个孩童,若是那孩子是他的话也说不通。因为他总是听到那孩子缠着他爹学武功,可是他爹却是不会功夫的。
明蓁并没有太在意,“许就是你身边的事,只是平日里你没有在意罢了。”
“不是,我梦里的孩子不过五六岁的光景,那时的我……”
陈霖淮顿时住了口,他并不记得自己五六岁之前的事,他爹说是因为当年逃难时他生了一场大病,便将以前的事忘记了。
明蓁忙安慰他:“夫君是不是最近才梦见这些事的,说不定是你最近为了赶考练功太累了,才会做噩梦的。
陈霖淮觉得不是,他是在从济州回来之后才会梦到这些的。
陈霖淮从来不是纠结的人,既然想不明白,干脆便不想了。
“好了,蓁蓁,都怪我吵到你了。早些睡吧,明日盛大哥他们还要来呢。”
明蓁见他神色恢复了,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日是陈霖淮的休沐日,和盛公子约定好今日来家中做客,他和明蓁亲自到了大门前迎接。
盛公子和叶灼华是一起坐马车来的,下车的时候,盛公子很有风度,先将叶灼华扶下马车,这才转身开口和陈霖淮打招呼。
“霖淮,我和娘子前来打扰了……”
“盛大哥,咱们之间哪里需要这么客气,快里面请!”
明蓁也上前挽住叶灼华,“叶姐姐这几日可歇息好了?”
叶灼华轻笑,“我呀,早就歇过来了。这几日在家中制了不少香料脂粉带了过来,只等你来鉴赏一下。”
明蓁没料到她的动作这么快,不过再一想叶灼华他们在台县停留不了多久,她这么赶工,怕也是想在离开之前将香料的品类定下来。
明蓁将叶灼华带去后院继续说香料的事,陈霖淮则是和盛公子一起先去了正厅见陈员外。
陈员外一早就在家中等着了,只想看看这位“盛公子”到底是何方人士。
没等多久就见陈霖淮领着一位身着绣银丝云纹玉色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头上戴着玉冠,姿态闲雅、相貌不凡。但在他的面上,依稀还可以看见那个稚嫩少爷的模样。
陈员外神色冷然,面上没有一丝欣喜。
陈霖淮丝毫不知这些,忙着向他爹做引见。
“爹,这位就是从平州而来的盛大哥。”
陈员外点了点头,沉声道:“原来这位便是盛公子,老夫有失远迎了!”
盛公子那里却是恭敬地施了一礼:“叔父这话真是折煞晚辈了,是晚辈礼数不周,还望叔父莫要见怪!”
陈霖淮在一旁看着,只觉的这二人今日都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第71章
陈员外与盛公子寒暄了几句, 语气始终不冷不热。反倒是盛公子态度很是恭敬,言语间颇为客气。
三人坐着说了会话,盛公子便提出要参观一下陈家的园子, 陈霖淮欣然应下, 带着他往湖边那里去。
成伯等到他二人离开才从偏厅走进来,“老爷, 就这般让少爷陪着他,您不怕他对少爷说起京中的往事?”
陈员外冷笑:“不会, 他若是想说,不会等到今日。虽然不知他对淮哥儿的兄弟之情还剩多少,但看他行事定是已经猜出了些内情,对我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老爷,您的意思是说这些年您资助平州粮草的事三皇子已经……”
陈员外点了点头, “他既已到了台县, 定是查到了什么, 咱们这位三皇子年少时还曾跟着姐夫在军营里待过,自小就聪慧过人, 可不像他父皇那般平庸懦弱。”
成伯也想起了往事,那时的平西侯府备受京城百姓爱戴, 府中一团和乐, 三皇子更是家中常客。自家的小少爷自出生便同他玩在一处, 他们兄弟二人感情深厚。
谁料到一朝风云突变, 家中竟生出了那么大的变故……
“成伯, 你去库房将那坛子九酝烧搬来。”
成伯听到他的吩咐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 应声下去了。
陈霖淮那里带着盛公子登上了湖边的假山, 站在山顶, 周围的景致都落在眼底。
盛公子指着院墙外问道:“附近的这条河可是能通到运河?”
“正是,别看我们清溪村不显眼,但是位置绝佳。走水路可达运河通往南北,往东可走官道也是一路畅通无阻。”
盛公子极目远眺,面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当年选择在此地居留,陈员外应是仔勘探过路线,可以随时远走高飞逃避追捕。
“霖淮,你和叔父刚到此地的时候,日子肯定很苦吧!”
“啊?”陈霖淮一愣,不明白他怎么会问到这个。
“刚到清溪村的时候,我还生着病,我爹身上的银子也不多,好似是苦过一阵。不过那时的事我大都不记得了,后来,我爹就开始做生意。他做生意很厉害的,不过一两年就盖起了宅子,后来还在县城买了铺子。你也知道台县不大,真正的达官显贵不多,有我爹护着,我也算是台县的小霸王了,谁也不敢惹我……”
盛公子静静听他说着这些往事,不时询问一两句……
明蓁和叶灼华此时也在后院中说着话,她已经试过了叶灼华带来的香粉胭脂确实是上佳之品。
“叶姐姐,你做的脂粉比京城那些老字号水粉铺子的丝毫不差,甚至品质还要更胜一筹。”
叶灼华浅笑:“我手里的脂粉方子大都是我娘生前琢磨出来的,她酷爱做这些,曾经还在京中开过一间水粉铺子。”
听到她这么说,明蓁面上有些歉意:“实在是对不住了,我不知伯母已经仙逝,让叶姐姐伤心了。”
“无事的……”叶灼华忙开口道:“我娘早已经过世多年,再说了,若是她知道她调配的脂粉方子能在你我手中发扬光大,定然会更欣慰的。”
两人选定了几款香粉,准备以后在铺子里售卖。
生意上的事谈好了,两人便开始说些闲话。
明蓁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叶姐姐,明蓁无意打探你的私事,但如今你我既一起做生意,有些事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说这些,叶灼华面上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
“明蓁,你有什么疑惑尽管问。有些事是我如今不方便告知的,但是我绝对不会对你说一句假话。”
有她这话,明蓁就放心了。
“叶姐姐,我知道你和盛公子的身份并不简单,我无意窥探。但是,叶姐姐你聪慧过人,应是也能看得出盛公子对我夫君并不一般,叶姐姐可否告知这是为何?”
叶灼华沉默了片刻,轻笑一声:“你放心,事情并不是你猜想的那般。我也不瞒你,我曾经问过我夫君,他说陈公子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这下,轮到明蓁愣住了。陈家十几年前家遭变故才流落到清溪村落户,她嫁过来这么久也只知道陈家无亲无故,怎么又会和盛公子是亲人。况且,陈霖淮一开始并不认识盛公子呀?
晌午时分,明蓁和叶灼华在后院摆宴。前院里,陈霖淮也忙着招待盛公子。
长福抱着一坛子酒进了饭厅,陈霖淮很是疑惑。
“怎么又送了酒进来?”
陈员外呵呵一笑:“是我吩咐的,前些日子新得的一坛九酿烧,今日正好来招待盛公子。”
“九酿烧?”
陈霖淮打开酒坛,一股清冽的酒香弥漫在饭厅中。
盛公子跟着赞道:“好酒,酒香清醇悠远,应是窖藏的老酒。”
长福将酒倒入酒壶中给众人斟满,陈霖淮举杯笑着开口。
“盛大哥,我敬你一杯……”
“好……”
杯中酒入喉,只觉绵软甘冽,陈霖淮也忍不住赞了几句。
陈员外一改初见时的冷淡,面上带着笑意,不时让陈霖淮给盛公子敬一杯酒。连带着盛公子敬的酒陈员外也让陈霖淮代喝。
饭还没有吃完,陈霖淮便已经醉了。
“爹,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他醉了并不闹腾,摇晃几下身子趴在饭桌上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