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蟹钳
闻予锦没说话,抬手推开了冰凌纹的支摘窗,这样想的话,还是个懂得体恤人的好东家?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铺垫完啦,男主后面就频繁出现,希望你们不要觉得腻歪,哈哈~
另外,《东京梦华录》记载,包子在宋代确实被称作第一美食过,笔芯~
第22章
徐叡似乎很忙。
接连五六天都是清晨离开、夜半回来,刚开始闻予锦还意思意思等了两回,第三天没忍住直接睡着了,见徐叡没什么表示,往后她便不等了。
白天也一样。
虽然不至于再去摸鱼挖陷阱,但带着徐珠徐璎两个做香丸、制香膏,或者撸猫点茶,也悠闲的很。
何氏来过几次,言语间试探的越来越明显,再后来简直要问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闻予锦开始装羞还能躲过去,后来便躲不了了:“母亲,我们都五六日没见了。”
“怎么会?”何氏一惊:“他不是每天都宿在这院子么?”
听说女使们都被赶了出来,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可能不发生什么的……除非老三他,真的有毛病!
蔷薇爬满了院墙,满身荆棘隐藏在叶片之下,只留下粉白的花朵在枝头绽放,一片片花瓣挤挤挨挨、层层叠叠,仿佛藏着无尽的心事。
两人对坐在蔷薇旁边的葡萄架下纳凉,闻予锦给何氏添满熟水:“是宿在这里,不过……世子他早出晚归……”他走的时候她还没醒,他会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说来也怪,除了头一天晚上有点忐忑之外,其他时间她竟然十分安心的睡了……
何氏咒骂两声,这儿媳妇比满墙的蔷薇花还俊呐,儿子怕不是瞎了吧?
不过到底还想给儿子留几分脸面,又笑呵呵的转了其他的话题,闻予锦当然从善如流的跟着换话题,只是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徐叡就站在了她面前。
他穿着剑锋紫的圆领袍,此刻正低着头看她,俯视的姿态,脸上表情寥寥,完全辨不出喜怒。
闻予锦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您……您您今天没急着出去啊?”
这些日子,她早学会了和衣而睡,但是发簪得去发髻得拆,这会儿甫一坐起来,满头青丝散着,如同倾泻流光的黑瀑,还有两缕从她的额前垂到胸前,云鬓对雪肤,本就不大的脸显得更小更粉润了。
浓密的鸦羽一抬,尤带着三分忐忑的眸子望着他:“需要我做什么?”这样子肯定是给自己安排任务来了。
“心倒是真宽。”睡得这么香,他转过身去:“收拾收拾,带你出去。”
“啊?”闻予锦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里啊……”
话刚说了一半儿,他人已经出了屋子。
女使们听到动静进来,就见到闻予锦皱眉的样子:“林檎去老夫人那里探探,世子今天要去哪里。”她才不想窥探他的行踪,但见客有见客的衣裳,赏景有赏景的衣裳,他要带自己去哪里都不说清楚……
不一会儿林檎就回来了:“夫人,老夫人那里也不知,不过,世子爷的马车已经在咱们小院门口候着了。”
闻予锦搁下筷子,在樱草紫的褙子和锦葵红的大袖衫盘旋良久,最后定了樱草紫的褙子。他现在依旧是养伤的名义,就算是去见客估计也想低调,这褙子是头一次穿又不张扬,见贵客是足够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任务了,就是不知道难不难。
穿戴好之后,她迈步跨出门槛儿,心里给自己鼓劲儿,为了自由和远方,今天好好干!
徐叡没有坐在马车上,闻予锦上车后招手让菘蓝进来,一名护卫却道:“世子爷有吩咐,除了您之外不能再带别的女眷了。”
闻予锦点头,看来此行有必要掩人耳目了。
马车从庄子的侧门而出,风有些大,闻予锦正四处张望的时候,就见徐叡从一侧小路上策马而来。
天半刚风如激箭,绿绡飘荡紫绡寒[1],山风猎猎之下,他踏着风策马而来,袍角高高的扬起,入鬓的长眉英姿勃勃,这一刻,闻予锦忽然觉得剑锋紫是种了不得的颜色,既含蓄又张扬,端看穿它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她以为徐叡会上马车跟她说说后续的要求和目标,结果徐叡打马走到马车前头,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行吧,谁叫你是东家呢?
我打工还不行么?
小路并不好走,估摸着走了大半个时辰,马车越来越颠簸,走着走着竟然没了路。
闻予锦傻眼了。
这是要闹哪样?
走出很远的徐叡回来:“你自便。”
闻予锦:???
自便个啥?她更看不懂了……
连个脚蹬都没有,她心一横跳下马车,别说仪态了,腿都震得发麻,再去看徐叡,已经策马跑远了。
他从随从手上接过弓和箭矢,迅速的消失在密林之中。
而她站在原地,旁边是一辆马车和两个没有表情的护卫……简直像三个大怨种。
所以,他是来打猎?打猎带着自己干嘛啊?
她烦躁的走了两步,原本轻灵飘逸的裙纱被勾出了丝……她的新衣服啊!
两个护卫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暴躁和尴尬,默默转过头去四周,闻予锦则回了马车。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这位徐世子还真是好样的!
……
在庄子上的何氏心情不错。
小葱凑趣儿道:“今天世子带着三夫人一起出去了呢!”
何氏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了:“这新婚燕尔的,夫唱妇随就对了!”
别人二十七,孩子都生了一串儿了,再看看老三,竟然放着媳妇不管自己一整天不见人,也太不像样了!好在他还是听得进去劝的,昨天夜里把他堵住教训了一番,他今天果然就带着媳妇出门了。
这两人感情上来了,大胖孙子离自己还远么?
……
闻予锦可不知道这些,她觉得她要饿瘦了。
早上走得急,饭都没吃好,想着午时前便能回去,又因着见客,怕太累赘不好看连个囊袋都没带。到了这会儿,太阳都要落山了,她的肚子也饿扁了。
她在狭小的马车里头躺着坐着,将唯一的一本志怪故事都翻烂了,这些都好说,都能忍,但是她想如厕……这个忍不得!
心里将徐叡骂了千八百遍,她怕再憋下去身体有损,终于下了马车。
风已经止了,日头渐渐西斜,那光是金色的,她的发丝和脸颊便也镀上了一层金色,睫毛卷翘、侧脸精致……两个护卫连忙垂下头不敢再看,可没想到闻予锦竟然提着裙子跑了起来。
“三夫人!您要去哪儿?”
闻予锦回头:“别跟来!”
一名护卫想去追,被另外一个拦住:“人有三急。”他们两个还找地方方便了呢,世子夫人也够能忍的。
闻予锦尴尬极了,徐叡这个东家真的不行!
不知道跑出多远,裙子被刮坏了也顾不得了,见前后无人,且距离马车已经有一段足够的距离,她终于……咳咳。
小解之后,她整了整衣服,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连半边天的云霞都暗淡了下来,四周一下子黑了起来……坏了,回去的方向在哪里?
她本来就有些路痴,何况在这四周都长得差不多的密林里。
四周静悄悄的,虫鸣声和不知道什么的声响被无限放大,她忽然想起下午看的志怪故事。
讲的是一个富家姑娘去庙里进香,回去的路上和家仆走散了,不知不觉竟然进了深山。深山里头住着妖魔精魅,每一个都想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吓得四处狂奔,可是怎么跑都不出密林,眼看着一条大蛇就要将她拆骨入腹,忽然一名男子从天而降……
故事当然是美好的,男子救了姑娘,从此和姑娘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但……姑娘是姑娘,她只是闻予锦啊,她又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在自家的新宅子里迷了路,爹爹带着傅母和魏叔叔找了好久才找到她。她当时在干什么?在假山堆里出不去,最后干脆找了个平缓的地方睡着了。
那时候,她踏实的很,家是她的家,而且笃定爹爹一定会找到她,累了也就睡了,但现在……她不敢。
她那个芝麻点儿大的胆子快要撑不住了,声音颤抖道:“我在这里啊!来人!快来人!”
喊声惊起一群飞鸟,但是并没有人回应她。
闻予锦的脸已经白了。
明明没有跑的特别远,她喊得这么大声,山林里又空旷,声音穿得更远,那两名护卫没听到么?
徐叡呢!
徐叡你在干什么?把我带来就不管我了么?我要罢工!
下次见面还要捅你!
害怕的时候,她通过骂徐叡来壮胆,骂着骂着好像还真的起效了。
于是她继续碎碎念:“大坏蛋,说话说一半,长大没老伴儿,说话不说全,□□就大蒜!”要是他早说是来打猎的,她肯定不会穿成这样,也肯定准备点吃的,最少最少,她会带两名女使……不至于要小解的时候,路都找不到。
她走了两步又被勾住,她伸手去扯裙子,手指手背传来一阵刺痛,原来,那勾住她裙子的竟是一片低矮的荆棘丛。
山林的夜,黑得很快,偏巧今天还没月亮。
她举着手适应了好半天,才勉强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给另外一只手拔刺。
这刺折进去的时候疼,□□的时候更疼。
又害怕又疼又饿,再想想成为闻予锦之后的种种,即便她每天麻痹安慰自己,即便她依旧恨着裴靖川,但还是当江淮棽的时候更快乐。
因为江淮棽有可以依靠的人,无论是父母还是魏叔叔,他们都是爹爹留给自己的后盾。
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四周都是荆棘丛,停下来才感觉到,不光是手被扎了,小腿也被扎了,细细密密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串细密的脚步声传来,闻予锦瞪大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那两个护卫找来了么?
她有些激动,渐渐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影子的动作很快,她甚至分辨不出是人是鬼,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几个呼吸的功夫,黑影更近了,那外形不像是护卫。
闻予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作者有话要说:
闻予锦:徐叡,你娘说你有病
徐叡:……
何阿秀:徐叡,你媳妇说你不.行
徐叡:是时候证明给你们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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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宋代范成大的《题徐熙风牡丹──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