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良缘 第15章

作者:鹊上心头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再说,冯栓子还得做寿礼。

  正因此,反正大门各处都有锦衣卫把手,他们也并未多派人手,只在陈双喜门外派了个校尉看管。

  姜令窈他们到时,那校尉远远拱手:“乔大人。”

  姜令窈点头,道:“陈双喜一直未有动静?”

  校尉答:“要了几次水,还说饿了,身上伤口疼,属下已送过干粮和药进去。”

  “他竟还吃得下饭。”

  姜令窈不觉稀奇,那校尉就笑了,倒不似其他锦衣卫那般冷酷。

  “大人有所不知,咱们看管嫌犯多了,真的什么样的都有,有的人即便中午要砍头,早上也能谈笑风生,有的人即便不是杀头大罪,也能自己把自己吓死,恨不得半夜就上吊自尽。”

  “不到大事临头,当真看不出一人何面。”

  这校尉年纪轻轻,说话倒是老成,姜令窈不由多看他一眼,见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瞧着也就比自己小那么一两岁,倒是很见过世面。

  这般年轻做校尉的,大抵都是承袭父兄职位,家中皆是军校,能有如此见倒也不奇怪。

  姜令窈也很虚心:“受教了,谢小将帅指点。”

  年轻校尉立即涨红了脸:“我不过胡说八道,大人折煞我也。”

  简单说了两句,姜令窈便推开房门,进入徐宝财的单间。

  他在瓦片巷另有家室,此处不过是暂休之所,因此屋里干干净净,除了床上一席薄被、桌上一组粗瓷茶碗,便再无其他私物。

  姜令窈让李大顺着徐宝财的话在床笫寻找,不多时,李大还真的从地上起出一块砖,从下面摸出一串钥匙。

  当钥匙一取出来,姜令窈便顿时有些吃惊。

  原因无他,这并非只是库房钥匙,只看在粗麻绳的捆绑中,一共有三支铜钥匙,散乱在李大手心里。

  姜令窈拿起钥匙,在光下仔细翻看,看了片刻之后,姜令窈道:“这里只有一把是库房钥匙,还有两把是什么?”

  众人皆不认识,姜令窈眯了眯眼睛,道:“去问问冯栓子。”

  冯栓子就住在最西边的单间,姜令窈敲门时,里面声音很平静:“何人?”

  姜令窈道:“顺天府查案。”

  冯栓子显然以为案子还未查清,他立即道:“大人,门没关,大人快快请进。”

  姜令窈便直接推门而入,出乎她意料,冯栓子并未如何垂头丧气,他也并不知外面陈双喜和徐宝财都说了什么,他正用小刻刀雕刻手中的木胎佛像。

  见来者是见过的女推官,他便也不害怕,还问:“大人,可是知晓我师父是如何而亡?”

  显然,经过昨日锦衣卫的询问,他已经知道师父并非被什么祖师爷天罚而死,此刻倒是还关心师父死因。

  姜令窈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把手中钥匙往前一推:“我想问一问,这三把都是哪里钥匙?”

  冯栓子微微一愣,随即便低头看去,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全部钥匙。

  “最小的是书房钥匙,里面有咱们自己画的器图,中间那把是库房钥匙,是魏公公特地恩赏给师父拿的,另外一把……”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去,道:“是料库的钥匙。”

  姜令窈问:“料库里有何?”

  冯栓子知无不言:“料库里有煤石火油,用以烧窑引燃之用。”

  姜令窈心中记下这两样东西:煤石、火油。

  这四个字在她心里盘旋,把她心中的不安和疑惑重新掀起,在她心中搅起新的风浪。

  有何不妥呢?

  姜令窈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钥匙:“走,去料库看看。”

第17章

  料库位于整个御用监最东侧,虽同窑炉很近,但中间却隔着厚厚的院墙,在料库之外放了四个大水缸,就是怕料库走水。

  近来御用监的最大差事便是佛塔,待得鎏金初成,窑炉便无用处,因此料库也关了数日,未曾开启。

  姜令窈直接捏着钥匙打开料库房门,推门而去,一进去便又是一口装满水的水缸。

  足见御用监对走水的害怕了。

  若是整个御用监烧了,那么多金银珠宝,御用家具毁于一旦,怕是就连魏苟也要一起砍了脑袋。

  料房里一股煤油味,因为封了多日,那股味道非常冲,直奔脑门。

  姜令窈被呛得往后退了半步,然后用帕子捂住了口鼻,这才缓步而入。

  料房一边是煤石,煤石用麻袋盛放,一袋袋摞得整齐,另一边则是用小缸盛放的火油,同煤石相比,火油更易燃,可迅速提高窑内温度,因此此物也是御用监常备之物。

  不过,也不知是久不得用,还是料库就要有如此多的存数,姜令窈只觉得右侧存放的火油过多,已经堆到了门口处。

  姜令窈往前行了两步,见里面除了煤石和火油再无它物,便退了回来。

  几人出了料库,皆是长舒口气,姜令窈咳嗽一声,叫来看守料库的小学徒,问:“这库房中的东西可有变动?”

  小学徒已经守了一整日,这会儿正是困顿时,听到姜令窈的话,想了好久才答:“并未。”

  姜令窈看他眼睛都睁不开,语气不由重了三分:“我且问你话,若是欺瞒上官,谎报案情,是要下狱的。”

  下狱两个字一出口,那小学徒便是一个激灵。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才结结巴巴说:“大、大人,您是问料库的什么变动?小的听不懂。”

  姜令窈便问他:“这几日料库中的煤石和火油是否有多减?”

  小学徒这才听懂,立即道:“有,有的。”

  他咽了口吐沫,说起荣金贵的名字,都显得有些害怕。

  “是荣……是荣大家之前说之后所造之物要用窑炉,因此上表魏公公,多进了百斤火油。”

  姜令窈道:“荣金贵何时请令的?”

  小学徒使劲想了半天,想出一脑门的汗,最后还是道:“小的也不知,不过小的五日前也守过一次料库,那日小的往里加水,里面的火油已经足数。”

  姜令窈点头,让小学徒继续去守门,这才领着众人往外行去。

  沈素凝适才开口:“大人,如今已经结案,人便是徐宝财所杀,我们还待查什么?”

  师父离开京师时,特地教导她,她的师姐天生便适合走刑名之路,只要稍加点拨,她自己便能无师自通。

  这也是为何姜令窈年纪轻轻,却能在顺天府做出如此成绩的因由。

  她拥有常人无法比拟的洞察力和推断力,也比旁人更细心,更谨慎,也更灵活。

  师父当时道:“若你不懂,多问你师姐,她会给你答案。”

  “多学,多问,假以时日,你也可以出师。”

  所以此刻,沈素凝把心中疑惑说出口。

  姜令窈听到她难得开口,面容不由放松下来,她轻生一笑,倒无刚才那般凝重。

  “我知道已结案,但案情中的每一个线索,还是询问清楚为好,有时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足够把案情推向另一个结果。”

  沈素凝颔首,道:“我知道了,谢大人教诲。”

  姜令窈道:“你把这条线索记上,让李哥一起呈给大人,这条线所暂时无有结论,只做案件记录为用。”

  她说道,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发现已是落霞时分。

  姜令窈心中一惊,匆匆吩咐:“李哥,若是许叔那有了新的验尸格目,且记得给小沈一份,我明日同她寻来看。”

  如此吩咐完,姜令窈对沈素凝道:“快,咱们得回去了。”

  一办案就入迷这个毛病,她无论如何也改不了,以后若是经常如此,怕是早晚露馅。

  姜令窈匆匆往大门口跑去,心中有些生气,陛下也不知如何,竟是突然下旨赐婚,贵妃娘娘也未同她提前指点几句,弄得她如今还要东躲西藏,赶着回去被“夫君”接回家。

  想起以往在娘家时的自由自在,姜令窈忍不住叹了口气:“段三少简直烦死人,接什么接。”

  她说话时候,已经同沈素凝策马在路上,沈素凝那张冷淡面容,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担忧。

  “师姐,若当真不可,以后待案情查清,咱们一起去求贵妃娘娘,干脆和离了事。”

  沈素凝别看长了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容,也因少言寡语显得很是成熟,但她毕竟比姜令窈小了一岁,这话一出口,立即便显得有些稚气。

  姜令窈原还生气,此刻听到她的话,倒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的声音如同清脆的银铃,在春风里回响。

  “即便是要和离,我也得狠挖段南轲一大笔,不把他的跑马场坑过来决不罢休。”

  也不知怎的,此刻一想起未来段南轲气急败坏的模样,姜令窈就很跃跃欲试。

  她眼波流转,笑意从漂亮的凤目中氤氲而出,点亮了温暖的春日傍晚。

  “真是好生期待啊。”

  见她转眼之间便高兴起来,沈素凝也不由抿了抿嘴唇,清清淡淡弯了眉眼,她认真看着姜令窈,说出口的话也颇为动听。

  “师姐开心便好。”

  两人虽非少时相识,却一起入师父门下,也在师父遭难时未有离弃,这份共患难的恩情,比之凡俗皆要让人动容。

  两人往常皆来往宝容坊与顺天府,今日从御用监策马而去,也不算太过遥远,挑着人少小巷穿行约莫一刻,便行至宝容坊后巷前。

  姜令窈下了马,把马儿交给沈素凝,道:“你先回去歇息,案子若有新况,明日告知与我。”

  “我明日会在段府,大抵不会出门。”

  沈素凝顿了顿,她迟疑片刻,还是道:“可是师姐,明日是师姐三朝回门吧?”

  姜令窈:“……”

  姜令窈成婚这两日日思夜想都是案子,把自己的新婚忘得干干净净,若非沈素凝提醒,她可记不得明日就是回门日。

  “多亏你提醒,明日我上午应当会回家,大抵要用过午食才回段家,你自己捏好时辰。若案子并无新况,便不用寻我,自在顺天府应差。”

  姜令窈自忖是师姐,总是不放心她,还待在絮叨两句,就听巷子里传来行云嗓音:“小姐,快点,姑爷都到了。”

  “哎呦这段三少,”姜令窈一边同沈素凝挥手,一边轻快往巷子里跑,嘴里不住念叨,“他定是在锦衣卫无所事事,下差这般早,一看便没什么大出息。”

  她身手灵活,跑动起来轻快迅速,待行至后窗下,行云早就放下绳梯,她不过三两下腾挪便爬进书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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