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良缘 第23章

作者:鹊上心头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小公公说着,领着她七拐八拐,一路来到了御|用监西侧最偏僻的厢房下面,是个不大不小的地窖,距离窑炉很远,两方都不会相互干扰。

  姜令窈一踏入偏院,一眼就看到了地窖入口,地窖上面用铁板做门,门闩处上了铜锁。

  不用姜令窈问,小公公便知无不言:“地窖的冰是有定数的,若是用多了,御|用监还得额外采买,但魏公公也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夏日做大活计时,也会把钥匙给大家们,让他们可以在这偏院做活,大家都省事。”

  不过多取一两块冰,却能让匠人们感恩戴德,这魏苟当真是好手段。

  姜令窈问:“那现在这冰窖有几把钥匙,都在谁手中?”

  小公公道:“冰窖不如库房那般严密,冰也不好搬,不好带,搬出去也不过只是消消暑,魏公公不是很爱管,往常都是咱们黄门拿一把,匠人大家拿一把,还有一把放在司局里,要用就去取。”

  姜令窈眉头一蹙,却问:“匠人大家?”

  小公公也跟着愣住了。

  是啊,这御|用监原排前三的匠人,如今死了两个,另一个是杀人凶手,已经被锦衣卫缉拿在按,那么那一把钥匙,应该在谁手中?

  小公公也苦了脸:“唉,这几日整日里就盯着新的贺寿礼,魏公公也忘了这茬,这钥匙在何处还得再问问,不过我猜应该在赵师父手里。”

  姜令窈问:“赵师父?”

  小公公点头:“赵师父是排第四的,他叫赵成,今年不过二十七八岁,很是年轻,但是在荣金贵死时他回家奔丧去了,不在御|用监,此番为了加紧做出新寿礼,才被魏公公临时召回的。”

  也就是说,这位年轻的赵师父是牵扯不到荣金贵的案子的。

  但陈双喜的呢?

  姜令窈若有所思问:“小公公,近来可要用冰?”

  一说起这个,小公公立即愁眉苦脸:“鎏金工艺是要用到冰,若是案子真同冰窖有关,那就难查了。”

  小公公道:“因为留下的这二十几个匠人里,有一多半都是鎏金工艺的好手,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起来取冰。”

  姜令窈也跟着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今夜锦衣卫要挨个审讯的,依旧有十几二十人之多。

  姜令窈忍不住替姚沅发愁。

  姚大人这是什么运道?

  即便有锦衣卫缇骑加急审问嫌犯,也要耗费不少功夫,眼看就要到第二日子时,也就这一整日的工夫,这案子当真能破?

第25章

  看姜令窈还是想下冰窖查看,小公公便道:“乔大人略坐下,我去司局取钥匙,一刻便能回。”

  姜令窈点头,待他走了,便在冰窖四周查看起来。

  只不过她依旧有些头晕,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并不很利落。

  沈素凝见她如此,还是劝:“大人,冰窖想来也不会留下多少线索,主要是二十几名匠人都来过,留下痕迹太多太杂,无法分辨。”

  这倒是实话。

  姜令窈索性在冰窖边坐下,接过沈素凝的水囊又灌了几口冷水。

  几口水下肚,她才觉得重复清明。

  冰窖外确实没什么好查的,姜令窈只坐在那道:“我觉得这个案子的突破口,不应该是现场线索,毕竟线索其实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陈双喜因何被杀。”

  御|用监还有那么多匠人在,但唯独死的是被锦衣卫校尉看管起来的陈双喜,这就说明对方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

  姜令窈若有所思道:“要么是陈双喜牵扯进了第一案,我们有什么并未在第一案查清,要么凶手同陈双喜有过节,他恨到必须杀了他。”

  无论哪一种,都要靠锦衣卫今夜审问了。

  沈素凝道:“前日锦衣卫已经夜审过御|用监的人,如此再审,线索应当不少,只是今夜大抵要熬着了。”

  两人说着话,小公公回来了,他利落打开了冰窖们,还很贴心道:“司局这把钥匙一直在我哥那里,并未有人动。”

  姜令窈谢过他,然后便跟着他下了冰窖。

  冰窖里面很冷,阴寒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小公公下了冰窖就站在楼梯口,道:“这毕竟是御|用监的冰窖,因此在楼梯处做了个吊轴,匠人下来直接把冰推到托板上,拉动吊绳就能把冰送上去,不需要外人借力。”

  姜令窈身上虽穿着公服,可这冰窖实在太过寒冷,让她刚刚清明些许的头脑又有些发胀。

  她只粗粗看了一眼就没往冰窖深处走。

  此处确实无法留下什么线索,因为冰窖里地面都有一层冰,很滑很冷,不易走动。

  即便留下过线索,也在一层层结冰的地面上消失无痕。

  姜令窈简单看了看冰窖,就跟小公公一起上去了。

  她上去时嘴唇冻得都紫了,却还是客气道:“有劳公公了。”

  小公公摆摆手,混不在意:“大人说笑,大人这般客气,也是少有。”

  当今为官者,除了勋贵便是文人,文臣武将,哪怕是贩夫走卒,都看不起阉人。

  在那些人眼里,他们连人都不配是。

  小公公虽然年纪小,眼睛却很毒辣,他能分得出好坏高低,这位顺天府的推官乔大人,对他的态度跟常人无异。

  这就足够了。

  看完冰窖,小公公便领着她往回走。

  姜令窈突然想起什么,问:“小公公,那位冯栓子如今还在御|用监,魏掌印可说要如何处置他?”

  小公公左右看看,这才小声说:“我实话同大人说,原我们御|用监能做嵌宝点睛的也就他们师徒二人,冯栓子年纪虽然小,但极有天赋,户籍的事嘛……”

  他说着,轻轻笑笑,似乎混不在意:“不还是要掌印说如何便如何。”

  姜令窈听懂了,魏苟这是要保冯栓子,若不然,以后就无人能做这手艺了。

  两人一路来到前院门口,姜令窈冲小公公抱拳:“之前所言,我皆不会同旁人提及,小公公尽管放心。”

  小公公也彬彬有礼,他回了个礼,然后便笑着转身离去。

  姜令窈下了冰窖冻了那么一会儿,此刻当真是头昏脑涨,但她知道此案今日一定要破,便强打精神,快步往前院行去。

  大抵是不如往日机敏,她并未注意到前院的说话声,直到鎏金观音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意识到前院此刻竟多了不少人。

  这其中,一道大红的身影,正凝眸肃立。

  此时的段南轲身穿飞鱼服,手执绣春刀,正皱眉冷脸立在死者身边。

  似是感受到了姜令窈的身影,他微微偏过头,淡漠的冰冷视线一瞬锁住了姜令窈的脸。

  姜令窈即便此刻不太舒服,却也能看到他的眸子在一瞬间便凝实,似就是有万千星辰凝聚成月。

  姜令窈可以确定此刻面前之人是段南轲,那么她也能确定,以段南轲的聪慧和机敏,定能认出她。

  但经过早先的竹林远看,姜令窈心中早就做好准备,亦或者说,她已想好了对策。

  因此,当段南轲的视线紧紧锁在她身上时,她丝毫都不慌乱,甚至淡定自若地回视他。

  她用尽全身的演技和力气,做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作为顺天府的特设推官乔大人,她又如何能识得段南轲是谁呢?

  夫妻两个的目光在幽冷的夜色里碰撞出火花。

  段南轲忽然垂下眼眸,同身边的姚沅说了几句,然后便一步一步,笃定来到姜令窈的身前。

  他高大的身影遮天蔽日,遮挡住了前院耀眼的灯火,也遮挡住了他英俊的面容。

  令姜令窈没想到的是,段南轲并未疑问,也未迟疑,他以极快的动作,把这一场猝不及防的会面描绘得天衣无缝。

  在姜令窈沉静又带着些疑惑的凤眸里,他温柔一笑。

  那笑容如同现在的春日,温暖暧|昧,花香袭人。

  他背着光,姜令窈无法看透他眼眸深处,只能感受到他脸上一如往常的温柔笑意。

  姜令窈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段南轲定定看着她,目光未有丝毫躲闪,他声音温柔极了:“娘子,好巧啊。”

  这一句娘子,证明段南轲一眼就认出了她。

  然而姜令窈却也努力让自己清明起来,她仰起头,用看登徒子的眼神看向段南轲。

  她幽幽道:“这位大人,不知你是谁?下官并不认识你,并且下官尚且未婚,您这一句娘子……”

  姜令窈声音里已经有了怒气:“下官实在当不得。”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前院的一众人等不远也不近,刚刚姜令窈突然出现那一瞬间,段南轲便快步行至她身前,这令身后的众人皆有些疑惑。

  他们都没听到段南轲那句娘子,却能影影绰绰瞧见姜令窈面色不好看。

  但是他们都没有动,只远远看着两人,等他们把事说完。

  姜令窈这话一出口,段南轲的眸子就深了几分,他似乎要把姜令窈的面容看清楚那般,又低了低头,两人礼得很近。

  这样的距离,令“乔大人”觉得被冒犯。

  姜令窈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两步,这才言辞犀利道:“这位……锦衣卫的……大人?”

  段南轲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都未变过,甚至被姜令窈如此反驳之后,他也并不气恼。

  在听到眼前的乔大人疑惑后,他甚至还握着绣春刀,同姜令窈拱手一推,姿态优雅又利落。

  “乔大人,我们前日还见过,我便是锦衣卫东司房镇抚使,免贵姓段,小乔大人叫我……”

  他声音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叫我段大人便是了。”

  姜令窈:“……”

  姜令窈能有七成把握,她的话并未让段南轲生疑,改变自己的认知,他坚定认为顺天府的乔大人就是姜令窈。

  也是他刚刚成婚的新婚妻子。

  还有三成,则是因段南轲的表里不一,即便他对自己的认知产生动摇,也会继续试探,就比如现在这般。

  “怎么一日不见,小乔大人竟是不认识我了?”段南轲继续道,“我以为,小乔大人的记忆超群,寻常人所不能及。”

  姜令窈脸上难得冷意不消,她冷声道:“隔着一道屏风,谁知道另一边坐的是人是鬼,作为刑名官,我总要时刻保持警惕,我说的对吗,段大人?”

  两人狠打机锋,互不相让,眼看竟是要打起来的地步。

  还是姚沅姚大人担心他们打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呦段大人,这是怎么了?这位是咱们顺天府最好的推官乔大人,可是我们顺天府的得力干将!”

上一篇:明月万安

下一篇:表姑娘不想攀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