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他虽未说半句,但姜令窈已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坚定。
姜令窈不由勾唇轻笑,道:“夫君快去忙吧。”
段南轲看着她的笑颜如花,看着她眼眸里的轻松写意,也跟着笑了。
“等我回来。”
他说着,就快步出了房门,直接离家当差去了。
姜令窈在膳厅里又坐了一会儿,问了问行云,便直接去了西跨院。
整个姜宅都是自家的,她倒是不必如此拘束。
沈素凝今日也未出门,王妈也在,两人正一起吃用早食。
王妈爱吃素面,沈素凝习武之人,更爱吃肉食,她吃的是肉火烧。
姜令窈不由打趣她:“早起就吃这个,中午还能不能吃下饭去。”
沈素凝咽下最后一口火烧,有点不好意思:“我饿了。”
王妈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在姜令窈郊外的庄子上当管事,她没有女儿,待姜令窈和沈素凝都很是疼惜。
听到这话,王妈忙把边上的白陶盆推了推:“乖孩子,再吃完粥。”
面冷如沈素凝,也不由红了脸。
姜令窈在桌边坐下,三言两语同王妈讲了讲,说得很是含蓄,刨除正阳伯未说,其他王妈都能听懂。
果然听到这些,王妈叹了口气:“难怪寻不到人。”
这两口子当年就死了,线索直接中断,自然寻不到人。
姜令窈看王妈奔波几日,人都有些清减了,不由有些心疼:“妈妈这几日实在辛苦,还好线索已经查清,不用妈妈再奔波,这几日便在这边好好玩几日。待得夫君要回燕京,咱们再一起回。”
说罢,她看向沈素凝:“你也是。”
沈素凝却沉默片刻,道:“师姐,我想去县衙看卷宗。”
“之前陪着老大人查卷宗,学到很多,自觉受益匪浅,”沈素凝道,“师姐,我不够聪慧,也并无天分,必要勤能补拙,才能不坠义父名声。”
她今年才十六,勤勉一些,或许待及双十年华,也能追赶上师姐的脚步,成为匡扶正义,洗冤除孽的推官。
姜令窈看着她明亮的眉眼,把自己的推官腰牌递给她:“去吧,若有不懂,可回来问我。”
“谢师姐。”沈素凝难得展露出稚气笑容。
姜令窈又同两人说了会儿话,这才回了东跨院,这几日破案确实有些辛苦,姜令窈在院中看花读书,歇了一整日,才算缓过来。
待及晚膳时分,段南轲才风尘仆仆赶回来。
他应当在外面跑了一整日,飞鱼服上都是灰尘,他自己嫌弃自己,回来也只匆匆同姜令窈点头示意,便忙回了书房洗漱更衣。
待到把自己收拾干净,段南轲才穿着家常的轻薄长衫从书房出来。
“今日还是查案?”
姜令窈坐在摇曳的粉白海棠花下,手里轻轻摇着牡丹戏蝶团扇,颇为慵懒。
段南轲两步来到她身边,在另一边落座。
姜令窈推了推方几上的冰镇西瓜汁,让他解渴。
段南轲一口把西瓜汁灌进喉咙里,然后才笑了一声。
“娘子,咱们运气就是好。”
他眉宇之间皆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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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窈团扇轻咬,笑意盈盈:“此话怎讲?”
段南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西瓜汁,慢条斯理喝着。
他眼头看着眼前错落的枝叶,看着斑驳明媚的光影:“今日赶巧,也查到些线索。”
他声音低沉,似是情人呢喃,只姜令窈一人能听清。
“前几日查那画师时,虽未查出是何人,但对宛平的几名画师也都查清,今日一一寻问,有一名大家就说,他记得十几年前曾有个年轻画师出现在宛平。”
段南轲继续道:“这名画师其实并不出众,也没什么过人的天赋,但他却很是挥金如土,在宛平风光了好一整,整日说自己得了贵人青眼,即将飞黄腾达。”
姜令窈略一思索,猜测:“他得到了……画,然后有达官显贵要买这画?”
段南轲笑眼明亮:“正是如此。”
“大家是正派人,看不惯走歪路子的画师,因此对他印象深刻,并且道当年那画师吃醉了酒,还曾经炫耀过,说他赚了五百两,那位贵人还很客气,直接给了他现银。”
又是五百两。
姜令窈神情微动,却并未多言。
段南轲便接着道:“经查,在大家说的天佑六年年末,京中来往过宛平的达官显贵一共有三人,这三人里,就有你说的……那一个。”
姜令窈这一次是真的很诧异了。
姜令窈忍不住往前凑了凑,认真看向段南轲:“他嫌疑最大?”
姜令窈此时在家中,脸上并未上妆,整张脸干净清透,脸颊透着一抹薄红。
随着她的话语,茉莉芬芳随着夏日暖风吹拂在段南轲脸颊边,段南轲自己都不知,不知何时他也红了一张俊颜。
段南轲强迫自己的眼睛看向另一边,道:“是,各中细节便不赘述,最后最有嫌疑的便是他。”
姜令窈微微蹙起眉头。
她只觉得这一切都太过顺遂,顺遂到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夫君,”姜令窈声音轻轻,“我们查的应当是两个案子。”
段南轲眼中一片寒光闪过,他道:“是啊,应当是两个案子。”
但这两个案子,一开始的线索都在宛平,通过宛平,最后都落在了那一人身上。
这肯定就不是巧合了。
两人来宛平之前,还在相互拉扯,谁都不愿意说实话,虽然现在实话也只说了一半,却能让他们分析出更多案情。
若是能和盘托出,他们或许能拼凑出更多线索,难就难在他们都不能说。
姜令窈垂眸叹了口气:“这世上从未有巧合,我以为,我们这两个案子之所以会线索一致,是因为两案有共同之处。”
也就是说,他们要查的案情真相,最终可能引向同一人或同一伙人。
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未看到对方眼中的防备,倒是看到了斗志昂扬。
段南轲勾唇一笑:“娘子,既然如此,咱们接下来一起查案如何?”
姜令窈摇着团扇的手轻轻一顿,眉上的碎发随风而动,在她脸上落下三四缕阳光的痕迹。
她凤眸微挑,眼含笑意:“怎么说?”
段南轲垂眸道:“锦衣卫要查什么你也知晓,而你要查什么,我们不知,但我以为应该相互不冲突。”
姜令窈深思片刻,点头道:“其实我亦不知要查何事,还要回家同父亲禀报。”
段南轲便道:“如此甚好,娘子可如实相告,岳父会给我们指点。”
待到此刻,段南轲忽然意识到陛下是真的很偏心他,有这么优秀的娘子,又有个老狐狸岳父,他比旁人幸运太多。
姜令窈倒是没想到他还挺信任父亲的,不由笑道:“我爹要是知道女婿这么信赖他,一定会很高兴。”
段南轲轻咳一声,却还是道:“岳父乃是国之栋梁,且是勋贵之后,他在朝堂上的见识见闻,比咱们吃过的盐都多,当然要听他老人家的。”
姜令窈噗地笑出声来:“段南轲,这话你要是去我爹面前说,我爹保准不考教你差事了。”
段南轲耳根子泛红,却没再多纠缠这个话题。
“既然我们都要去查他,那边伺机而动,总会有机会,”段南轲眸色一动,“他们家的嫡子,是否要封世子了?”
姜令窈眼眸一亮: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哦?对啊!”
家里有喜事,必要开宴席,既然要开宴席,就一定要请客。
介时两人进入正阳伯府,可是顺理成章。
想明白这些,姜令窈脸上重复喜色,她道:“夫君,我这两日也想了想,我觉得我可以不做乔推官了。”
段南轲难言吃惊:“娘子……”
姜令窈冲他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我觉得做乔推官实在有些麻烦,原来陛下没赐婚,我只能以乔推官的面貌示人,但现在我成了姜家三夫人,到时可以再改头换面。”
段南轲略一思索,立即明白过来:“你要当姜推官?”
姜令窈眉眼一弯,笑颜灿烂:“正是。”
这事好办极了,以姜令窈同贵妃娘娘的关系,不过求一求便能办妥。
段南轲感叹道:“以后,我是否就能同娘子一起当差了?刑名夫妻,多么风光。”
姜令窈听到这四个字,憋不住笑出声:“什么啊,多难听。”
她笑声清脆,段南轲扭头看去,两人的目光碰到一起,都能看到对方璀璨的笑意。
下一刻,两人心照不宣的回过头,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一阵风儿拂过,身后海棠摇曳,头上的槐树悠悠扬扬,洒下一地星辉。
两人心中,皆是暖意融融。
两人是打着来宛平避暑的名义来的,若是破了案子就回燕京,倒很是可疑。
还不如在宛平多住几日,实实在在玩上几日,然后再回燕京也不迟。
反正正阳伯家的嫡长子什么时候能封世子,段南轲保准一早就能知道,来回根本不耽误功夫。
然而就在两人在宛平“快乐避暑”时,燕京正阳伯府开始广发请帖,却不为嫡长子薛耀祖册封正阳伯世子的大事,而是因正阳伯今岁的五十大寿。
虽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宛平离京马车也不过两个时辰,夫妻二人甚至还在宛平又待了两日,这才“磨磨蹭蹭”回了燕京。
两人刚从宛平回来,在家中休息了一日,姜令窈便花枝招展出了门。
今日刚好正阳伯府的少夫人孟欣月也出来散心,两个死对头便在兴玉庄狭路相逢。
姜令窈扶了扶鬓边的碧玺花簪,笑容很是明媚:“哎呀,孟少夫人,许久不见啊,瞧你都瘦了,怎么不让薛大郎陪你去宛平避暑呢?”
姜令窈笑得很是嘚瑟:“我同你说,宛平很凉快,夏日里一点都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