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良缘 第75章

作者:鹊上心头 标签: 爽文 甜文 古代言情

  另一封则是一个叫李成的人回信,信上说田地已经置办好,还请伯爷放心。另外他伺候夫人上香,夫人要听佛法,会在长乐寺再住几日。

  这信看似平平无奇,但若仔细深究,这信是三年前所写,却留到了今日。

  除了这两封信,其他就是些正阳伯日常写的诗词,除了自己不够飘逸潇洒,并无太大的问题。

  这两封信两人看得很快,尚不知有何异常,便放到了桌上。

  姜令窈看着这整个书房的摆设,压低声音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段南轲道:“说说看。”

  姜令窈指了指西面一整面墙的书柜,道:“大人你看,此处书柜皆是一般无二,把这一整面墙都占满,显得书房越发逼仄,而且最左侧的书柜并未放满,里面空了一半,甚至摆放了个砚台凑数。”

  这个书房给人感觉极为压抑,不仅因书房里显得很是狭窄,这一整面墙的书柜也让人喘不过气来,而且屋中的窗户并不大,外面又是假山和茂密的竹林,更显逼仄。

  他们两人刚一进来就觉不适,但正阳伯竟能在里面日夜办公,且斋戒颂佛也是在此处,他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时,不会觉得难受?

  姜令窈的目光落到了已经蔓延出大片尸斑的正阳伯,声音更低:“我总觉得,这书房还有秘密。”

  段南轲点头:“待得查完案子,再来查这书房,我会命北镇抚司把整个主院围起来,不让人靠近。”

  姜令窈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看完这些,最后来到正阳伯薛定山身边。

  薛定山应该已经死亡多时,他身上的尸斑明显,尤其是脸上似乎因为碰撞,产生了铜钱大的瘢痕,看起来很是可怖。

  薛定山双眸紧闭,嘴唇干涩,整个人都僵硬地嵌在圈椅里,双腿也僵硬伸直着。

  插在心口的匕首很普通,并无什么特意之处,随便何处都能买到。

  而其伤口四周流淌下来的血液已经干涸,加上其身上的尸斑以及身体的僵硬程度,他最迟也是今日凌晨死亡,不会再晚。

  姜令窈没有去直接碰触死者,她道:“如此大概可以判断,凶手知道正阳伯府的情况,也知道子夜时分正阳伯定在此处,他能敲开书房的门,一定是正阳伯熟悉之人。”

  段南轲跟着道:“根据多宝阁上东西丢失,有两个推论,一个是凶手就是为了杀人抢劫,盗窃财物。他选了夜深人静时分来到书房,寻借口敲开房门,进入之后行凶。但对于这种凶徒,财物比杀人要重要得多,一般而言会把劫财放在首位,并不会故意杀人。”

  但正阳伯府的主院书房又很特殊,正阳伯对这书房看得很紧,凶手想要趁着无人进入书房并不可能,里外都有门锁。

  他只有挑书房人最少时候,由书房内的人给他开门,方能成事。

  但这又有另一个疑点。

  段南轲蹙眉道:“为何非要偷盗书房内的财物,即便再之前,也要冒着被正阳伯发现反抗或者被小厮发现的风险,得不偿失。”

  姜令窈点点头,认为段南轲言之有理,她补充道:“若是另一种可能,便是正阳伯府内有人就是要杀正阳伯,凶手选了这么一个时机上门,杀了正阳伯之后随意弄乱现场,让我们误以为是正阳伯府中的小厮或者意外的强盗进入,为的是劫掠财物。”

  “如此,无论哪一种,丢失的财物都要分心搜寻,段大人,还是要让锦衣卫拿到名单之后,去京中各个当铺询问,看是否有人当卖那些东西。”

  段南轲点头:“理应如此。”

  两个人都是熟手,搜索现场很快,待锦衣卫和顺天府抵达之时,几乎已经完成了现场勘查。

  事关勋贵,又是人命大案,不用皇帝陛下亲自下旨,锦衣卫东司房以及顺天府尹等悉数到场。

  大夏天里,姚沅穿着官府,简直是汗如雨下。

  他一边擦汗,一边快步来到书房前,待得看清段南轲和姜令窈的面容,他反而松了口气。

  “段大人,姜大人,还好两位今日都在,要不然这现场要是被人弄乱,要查清就难了。”

  姚沅很是热络地同段南轲见礼,然后也很自然看向姜令窈。

  他似乎根本就未觉察出姜令窈跟乔推官有何相似之处,只是道:“听闻姜大人之前在宛平同段大人一起破获十几年的大案,能来我顺天府,是燕京百姓的幸运。”

  这话说的可真是漂亮。

  姚沅一定猜到姜令窈和乔推官是一人,至于为何要隐姓埋名,那是别人的事,只要能破案,能洗冤,那姚沅便不甚在意。

  就如同姜之省说的那般,姚沅看起来敦厚老实,却是个人精子。

  任何事在他面前都不叫个事。

  府尹大人都是这般态度,跟着来的衙差也不过呆愣片刻,立即上前见礼:“属下见过姜大人。”

  姜令窈同他们一一见礼,然后才看向已经围在薛定山尸体边的瘦老头。

  “许仵作,我们进来时,死者就是这般状态,我同段大人皆无碰触。”

  许青点头:“好。”

  说罢,他便开始吩咐身边的小学徒,取出验尸格目开始进行初检。

  “死者死因就是心口重伤,心脏破裂而亡,他四肢躯干全部已经僵硬,身上尸斑明显,死亡时间超过了六个时辰,大约在八个时辰到六个时辰之间。”

  也就是说,死者死亡时间在昨日戌时到子时。

  许青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融化冰山:“死者死亡屋内有冰山,抵消了因为炎热而加速的尸化,死亡时间无法再精确。”

  “几位大人,初步的死因判断即为此,但还需要后续复检,若复检查出其他死因再另行上报。”

  从尸体表征看到的死因,有可能跟真实死因不符,许青做了几十年仵作,这一点是很严谨的。

  段南轲看了看姚沅,姚沅便道:“段大人,本官来时,已经接到朝廷命令,陛下让大人统领此案。”

  正阳伯可能牵扯当年的旧案,段南轲已经禀报给皇帝,朝廷会下此令也在情理之中。

  段南轲便冲姚沅拱手:“姚大人,有劳了,贵府的姜推官细心仔细,本官要临时借调姜大人办案。”

  姚沅很是识趣:“应该的应该的,姜大人经验……一定学有所成,定能协助段大人侦破此案。”

  两个人不过简单几句话,案子由锦衣卫主审便定了基调。

  另一边衙差们协助许青把尸体从椅子上抬下来,因为尸体已经僵硬,无法平躺,只能把他侧着放在担架上,即便身上盖上白布,也显得很是怪异。

  姜令窈的目光却在尸体身上微微一停,她道:“等一下。”

  抬担架的李大便停了下来,姜令窈两步上前,叫了许青和段南轲一起看。

  薛定山衣着整齐,脚上也穿着短靴,可是那皂色短靴底部,却结结实实粘了一块巴掌蜡。

  那蜡似乎被挤压过,已经成了圆圆一片,上面有些深浅不一的印子,不知何时弄上。

  许青道:“此处要画好,靴子回去也会仔细收好,大人放心。”

  段南轲便命裴遇跟着一起回去顺天府验尸。

  待得众人离开,段南轲才道:“姚大人,不如我们即刻便审问正阳伯府中人?”

  姚沅道:“都听段大人的。”

  ————

  正阳伯府前面还在摆宴席,无论是正阳伯夫人还是公子都在忙,段南轲便让锦衣卫去花园中盯着两人,看其是否有何不妥,然后便直接在正阳伯府主院的一楼茶室里开始审问。

  他们先问的是负责主院的嬷嬷小厮,由段南轲和姜令窈主审,姚沅旁听。

  其中一位管事嬷嬷便道:“这三日伯爷都在斋戒,晚上都要宿在书房,夫人自然是在二楼单住的。哦对了,昨日亥时,府中特地请了了空大师讲经,一讲就是大半个时辰,夫人、少爷、少夫人和闻管家都在。”

  这个讲经的时间,恰好就是薛定山最后可能死亡时。

  难道这几人都跟薛定山的死没有关系?他们猜测的为财杀人亦有可能?

  这个嬷嬷也就知道这么多,又换了一名小厮审问,他倒是说:“昨夜讲经时,小的过来明间添灯,发现伯爷书房里的灯突然亮了。”

  姜令窈眼睛一亮,问:“何时你可记得?”

  小厮仔细回忆一番,才道:“就是讲经要结束时,大约在子时初刻,当时是夫人想起主院明间尚未点灯,便让小的赶紧过来看看,怕伯爷从书房出来太黑,会被绊倒。”

  段南轲问:“你们在何处讲经?”

  小厮道:“府中有佛堂,就在主院往前的明心堂,一般都在此处办法事,夫人也经常住在佛堂,很是心诚。”

  正阳伯这一家子看来都很虔诚。

  姜令窈同段南轲对视一眼,姜令窈便问:“你可确定是子时初刻亮的灯?这位千户大人正在写证词,稍后会签字确认。”

  小厮被她吓了一跳,白着脸想了半天,才道:“正是那个时候。”

  小厮看眼前这几位官爷,也就姜令窈瞧着和善许多,想了想,小声道:“其实……其实伯爷不喜主院有太多小厮下人伺候,往常只有跟在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李嬷嬷,还有就是伯爷身边的王管事,小的这种仆役都不住主院,只有伺候伯爷夫人时才会前去主院待召。小的当时进主院是一片漆黑,刚来到书房门口便看到里面突然亮了灯,所以小的便记在了心里。”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已经过了日落时分,甚至都到了半夜时,伯府的主院也没亮灯。

  因为夫人等都在明心堂,主院只有伯爷在书房,不需要点灯。

  姜令窈不动声色问:“你来主院时,伺候伯爷的王管事可在?”

  小厮很果断:“王管事不在,他出门替伯爷买玉液酒去了,书房里只有伯爷一人。”

  这位正阳伯薛定山可真奇怪,身边不要人伺候不说,独自一人在书房里修习佛法,斋戒数日,但偏偏还让自己的贴身管事出去买酒,怎一个怪字了得。

  姜令窈见这小厮实在不知更多,便道:“去把你们王管事请来。”

  待得小厮出去,姜令窈才对另外两人道:“了空大师讲经的时间特别巧合,刚好就是正阳伯死亡时间,但根据那小厮口供,在子时初刻时书房里还亮了灯。”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薛定山有可能没死,也有可能是凶手在里面点灯。

  这一下就把薛家这些主家都排除在外,使其失去了作案时间。

  段南轲点头,道:“根据口供,确实是如此,但尚不能定论。”

  倒是姚沅聪明了一回,道:“可为何伯爷一直不点灯,偏巧到了子时才点灯?亦或者伯爷当时已经睡下,到了子时才醒来?”

  这也是另一个思路。

  姜令窈蹙起眉头:“可那房里却只能摆下一组茶桌茶艺,并无可安置软塌之处,伯爷为何执著于在书房斋戒度日?”

  薛定山在五城兵马司还有差事,他不可能无故旷差,因此他为了这个斋戒,要提前告假,得上峰批准才可。

  大费周章,就为了在书房里一日日熬着?

  姜令窈有些不解。

  姚沅倒是突然笑道:“大概正阳伯比较虔诚吧。”

  虔诚的人,做什么都不奇怪。

  姜令窈同段南轲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深意。

  这间书房,看来必要好好再查。

  此时,那位在门口见过一面的中年管事也已等在门外,锦衣卫缇骑把人领进屋中,他便兀自红了眼睛,普通跪倒在了地上。

  “大人,我们老爷真的死了?”他的声音都带着哭音。

  姜令窈注意到,整个伯府的人都叫薛定山伯爷,只有他叫老爷。

  姜令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正阳伯确实已经死了,你可是他的贴身管事?昨日你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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