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十一酒徒
秦琳原本以为秦溪只是去玩儿冰,直到她被带到千水湖畔有名的妓馆漱玉坊的大门外,才猛然止步。
虽说母亲近日为她们张罗婚事,更多的原因是为了平息她同端王府世子的传言,但如今毕竟在外她们还在议亲,这个时候来这种地方……
“快快快,今日苏青也要登台。”秦溪回走两步,不由分说将秦琳拉了进去。
不过漱玉坊内的环境,不似秦琳想象中的那般嘈杂,让秦琳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许。
秦溪和秦琳择了二楼的一个雅座,此时中庭台上奏琴的,正是一张熟面孔,琴师苏青。
一曲终了,苏青抬头望向秦溪秦琳所在的方位浅浅一笑,而后抱起琴起身,抬步上楼。
秦溪饱了耳福也心满意足了,她拉起秦琳,快步从另一个楼梯离开。
“避避嫌。”秦溪一边走,一边回头故作神秘地对秦琳道。
秦琳无奈,都到漱玉坊了,这时候避嫌是掩耳盗铃吗?
苏青立在栏杆处,看着秦溪和秦琳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后苏青继续往前,经过方才秦溪秦琳的雅座,走至一间帘子被放下,遮地严严实实的包间外,抬手轻叩房门。
“叩,叩,叩。”
不多时,一名侍从从内开门,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苏青身后,见无他人,向旁边撤了一步,苏青抬步进去,包间门被关上。
此时在这个雅室内临湖的窗边,坐着一位狐裘裹身的男子。
男子抬眸看了一眼仍抱着琴立在进门处的苏青,伸手指向他面前的空位,开口道:
“坐。”
苏青略一躬身,走向男子对面,将琴放在桌上,而后盘腿坐下。
苏青看了一眼对面正在饮茶的男子,而后将一只手伸向琴底,从一个暗格中摸出了一张字条,将其展开,摆放在桌面之上。
“这是我家主上对殿下的诚意。”
苏青留下一句话,便又抱着琴起身离开。
男子垂眸看向桌上那张字条。
上面只有两个字。
“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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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宫里举办晚宴,宴请皇室以及宗室成员。
封湛和秦烟到达时,殿内已坐着惠帝,皇后,四妃,宁王,二皇子,三皇子,两位公主,谢长渊,还有端王府世子封肃北和世子妃安颜夕。
萧太后以身体抱恙为由,并未出席。
谢长渊起身行礼,看着秦烟和太子相携入座,谢长渊垂眸掩下心中的苦涩。
今日的宫宴也是皇室家宴,惠帝让众人不必拘着,当是话话家常。
歌舞伴宴,推杯换盏间,众人酒意微熏,开始扯出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
淑妃看向正在自顾自地饮酒的静妃,
“听说静妃近日同左相府走动频繁,这是想为三皇子择左相府的小姐为妃?”
静妃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而后神色自若地放下,并未搭腔。
为皇子纳妃,她们这些皇子的生母,就算是私下推动,但并没有主动权。最终还是要看圣上,皇后的想法,甚至,是那位太子的意思。
淑妃竟将这事拿到场面上来说。
贤妃这个老好人出声,缓解了些场面的尴尬。
“皇后娘娘这些时日,为两位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纳妃一事,应是辛苦。”
安颜夕看向太子身旁的秦烟道:
“听闻太子妃的堂妹,工部尚书府上的千金,秀外慧中,知书达理……”
殿内众人的视线都投向安颜夕。
秦烟和封湛的眼神都有些凉,而封肃北却是周身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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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席后,封肃北和安颜夕乘坐轿撵至皇城西华门。
登上马车前,封肃北大力拽住安颜夕的手臂,让安颜夕转身正对他。
封肃北眼神冰冷,语气寒凉:
“你要做什么?”
安颜夕仰头回视封肃北,神色平淡,想着方才封肃北在大殿之上的紧张,她心中居然有一丝快慰。
封肃北正准备再开口,宋执快步过来行礼道:
“世子,太子殿下急召,有紧急公务。”
封肃北皱眉回头,而后冷冷地看了安颜夕一眼,同宋执离开。
安颜夕却没有立即上车。
今日是元日,百官休沐,出了什么事会有急召?
安颜夕看着封肃北离开的方向,心中苦笑。
太子一句话,自己的夫君就得迅速赶过去。
谁又不想嫁给那位站在顶端的尊贵男子呢。
在太子殿下面前,其他的任何男人,都是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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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肃北入御书房时,里面已坐着圣上,太子,太子妃,两位皇子,还有镇国公沈常山,永定侯谢安,永定侯府世子谢长渊,还有兵部尚书贺严明。
封肃北心中有些不好,出了什么事?
而这里有些人,诸如两位皇子,永定侯谢安,世子谢长渊,目光频频投向太子妃秦烟。
秦烟是现场唯一的女子。
就算太子极其宠爱太子妃,但今日这阵仗,怎么会是太子妃能参与的。
御案后的惠帝开口解惑:
“太子妃秦烟,在回京之前,是西北固城的城主。”
此言一出,方才疑惑不认同的几人都目露震惊。
秦烟,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西北活阎王,固城城主?
怪不得秦烟回京后,就立马被封为郡主,赐一座行宫为郡主府。
二皇子封羡和三皇子封逸都是当即看向太子和秦烟。
能得到这么一个女人成为正妃,太子是得了多大的便宜。
谢长渊心中苦涩,后悔难当。
他曾经还以为秦烟就是个寻常闺阁女孩儿那般,会同他继续牵扯着挽回婚约。
也怪不得秦烟淡漠得像丝毫不在乎儿女情长。
遗山大师的弟子,余庆丰钱庄的主人,固城城主……
秦烟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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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帝示意,总管太监李福全将摆在御案之上的一封折子,双手取过,再交给众人传阅。
这是由朔北驻军,八百里加急传回兵部的紧急军情。
此封军报中写道:
大夏在朔北边境的一个有四百余人的小镇,被突厥人趁夜劫掠屠杀,遇难的还有一百多名巡视和追击的将士。
而众人阅过军报后,皆有些同情地看向兵部尚书贺严明。
军报里对此次遇袭的损失明细中还写道:
兵部郎中贺霄,在追击匪寇的途中,不慎陷入冰洞,救回时,贺霄的双腿已被冻伤坏死,为防止坏疽腐烂的位置继续扩大,只能截肢……
但此刻众人的心思也不在贺尚书大公子一人的悲惨遭遇上,思绪收回,都是眉头紧锁。
御案后的惠帝问道:
“众卿怎么看?”
兵部尚书贺严明快速整理思绪,先行开口:
“自五年前大夏与西戎和突厥停战后,北境仍然偶有突厥人袭扰,但此次是最为严重的一次,也是最为嚣张的一次。”
“此次突厥依然是声明事件同突厥军队无关,只是边境流寇,但臣以为,这些凶徒,正是皮了流寇皮的突厥军。”
兵部尚书贺严明说话间,嘴唇都在发抖。
这些突厥人的恶行,的确令人发指,但贺尚书此刻,应是也在为他的长子贺霄的遭遇承受极大的痛苦与愤怒。
封肃北开口道:
“臣认为,此次突厥袭扰的升级,恐是由于今年大夏的粮荒和水患,突厥在不断试探大夏的底线。”
“突厥连番的行动,是否预示着离下一次大战,不会太远。”
封肃北这话,也是在场所有人的担心。
而大夏土地辽阔,周边邻国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此刻可不是开战的好时机。
太子封湛沉声安排:
“永定侯谢安,即刻准备,前往朔北大军主持军务。”
“端王府世子封肃北,同去朔北,行监军之责。”
惠帝颔首,并无异议。
永定侯谢安和封肃北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