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十一酒徒
秦烟和封湛立于书案两侧,在他们面前书案上摆放的是一张详细的大夏舆图。
两人就当前的形势浅浅点评几句后,秦烟坐回大椅上,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浅饮,而后开口:
“照现今的情形看来,西戎倒成了益州和突厥的纽带。”
“突厥和西戎这个时候跳出来支持益州,应该是在想要趁着大夏和北梁联姻还未稳固之前咬大夏一口。”
“现在动益州,并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意义不大。”
“而突厥和西戎才是饿狼,不如先将西戎拿下。”
封湛亦是坐了回去,他靠向椅背,狭长的眸子微眯,看着面前出言狂放的女人。
西戎的势力不弱,而这女人轻描淡写的随口就是一句“拿下”?
不愧是,他的烟烟。
秦烟不知道封湛心中的诽腹,继续开口:
“如今大夏兵力分散,且若要动西戎,并没有正当理由,因而平西军不便出面。”
“我手中有前西戎王的遗孤江沐这步棋,那么,就如当初处理固城那般,西戎,由我来。”
“因大夏去岁的粮荒,突厥和西戎不会认为大夏会在今年秋收之前动手。”
“但难保突厥和西戎不会有所动作,要付出最小的代价,此事便不能拖,宜早不宜迟。”
封湛饮了一口茶,沉默片刻,而后慢条斯理地开口:
“不等秋收?不用平西军?”
“孤是不是该猜一猜,烟烟手里有钱有粮,甚至,还有一支私兵?”
秦烟没有正面回应封湛的问题,当然,她也没打算继续瞒多久,
“殿下曾经承诺过,若萧太后对大夏不利,殿下不会姑息,此话是否仍然作数?”
封湛回答地很干脆:
“作数。”
秦烟笑了笑道:
“那好,坦白地讲,我的确有私心,殿下也知道我和我母亲同萧太后的旧怨。”
“既然现在萧太后同西戎搅和到了一起,益州和西戎就交给我处理,殿下,可否应允?”
封湛屈指轻敲了敲大椅扶手,默了一瞬,而后开口:
“孤将亲赴朔北,牵制突厥。”
“你尽管放开手脚去做,记住,站在你背后的,是孤,是整个大夏。”
秦烟满意地勾唇,
“殿下爽快。”
封湛闻言,却是剑眉微敛。
他起身绕过书案至秦烟面前,大掌一把将秦烟的细腰揽起,将女人带入怀中,另一只手勾起秦烟精致的下巴,薄唇贴向秦烟,嗓音低哑醇厚:
“殿下?不是太子哥哥,嗯?”
秦烟有些诧异封湛竟然要说的是这个,她正准备开口,红唇却被封湛瞬间堵住。
承华殿内一室旖旎,是离别前的放纵。
而他们此行,又会否顺利,还未可知……
第140章 宫变
大夏最西端边境, 紧邻益州,有一片人迹罕至的山岭,当地人称做“青松岭”。
青松岭之所以鲜有人至,是由于山中毒物繁多, 且时常有猛兽出没, 岭中处处是瘴气泥沼, 危险重重。
据说,在这片山岭深处,还有吃人的山妖鬼魅。
若有采药人,砍柴人或是行猎者入岭, 无人敢往深里去, 就怕是有去无还。
曾经有几名好奇寻刺激的年轻人结伴入岭,在林中迷失方向后遇上鬼打墙, 转了一日一夜都没能走出来, 后来全员累晕在一片迷障里, 几人醒来时人已在林外。
此后, 山中有鬼魅的流言越来越甚,久而久之,更无人敢进入岭中。
而位于青松岭西南方向的最高峰,则名为“梅山”,即帝师遗山隐居的那个梅山。
无人知道, 穿过青松岭深处的重重毒瘴,再往西,有一个像是世外桃源的地方。
那里占地极广,四面环山, 唯中间地势平坦。由于特殊的地形环境, 也形成了独特气候, 既宜居,又适合作物生长。
一条平缓小河在其间蜿蜒而过,让这片土地得以生息,此河被称为“神溪”。
而在最初,“神溪”之名的由来,是源于一则传说。
传说中,曾经有一名关外的牧羊人寻找丢失的羊群,误入一处桃源,而牧羊人在桃源的河流中,发现了金沙。
这个传言不知是真是假,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杀戮和掠夺掩入尘底。
直至多年前,秦烟带人循着不多的线索,找到了这个隐秘的地方,并给它取名为“神溪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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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烟命人在神溪谷外围设阵法迷障,并安排不时巡视,多年间,此地的消息竟真没能流到外界,真正就是与世隔绝。
而这些年里,神溪谷中的人员构成,除了最初的来自平西军的退伍和伤残的军士,还有大夏和西戎,乃至西域某些小国的流民,隐士,刀客,甚至是曾经的匪徒。
在秦烟手段强势的管理下,这些人竟真的在这个地方和平共处,甚至通婚杂居。
而居住在此地的人只知道,谷中会不定期往外运出大量粮食,照谷主秦烟的身份,这些粮食应当是被充作军粮运往西北平西军。
但无人得知,在最初,从这里被运出去的,则是一箱箱的金叶子。
这就是秦烟手中大夏第一钱庄余庆丰的由来,也是西北关外那规模极大的牧兰马场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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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太子妃秦烟带着一众下属包括江沐,从西北出萧关往南至神溪谷。
秦烟在神溪谷中点兵十万待命,并定下番号“神溪军”。这些军士都是常年训练的精兵,曾经的固城银甲卫也出自其中。
神溪谷,谷主宅邸议事厅。
秦烟端坐上首,听着下属的汇报:
“主子,西戎入境关口、王都和王宫皆已安排妥当。”
“为防万一,撤退路线定下了两条,届时视情况而作调整。”
“详细计划均已告知萧关沈辞将军,沈将军让属下转告主子,他将带领四十万平西军随时准备支援。”
秦烟快速阅览了下属递过来的标注好的西戎王宫舆图,而后遣退众人:
“你们下去准备,江沐留下。”
此刻江沐还不清楚,秦烟接下来同他的谈话,将关乎西戎是存还是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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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的一个深夜,西戎王宫。
西戎王姜渠义在殿内惊醒,他敏锐地听见外面似乎有什么不对,当即起身细听。
床榻内侧的阿嫣迷蒙地睁开眼,一双裸着的藕臂拥着被子较软无力地坐起,疑惑开口:
“王……”
此时外间突然传来宫人急切的声音:
“王上,宫中似进了刺客。”
阿嫣一声惊呼,却被姜渠义伸手示意止住,她掩着唇停了声。
姜渠义冷声问道:
“有多少刺客?”
外面宫人回禀:
“王上,小的不清楚,没见人。但外头似乎各处都有喊杀声,也有好些宫殿走了水。”
“奇怪的是,除了殿外的守卫,却久不见宫中其他护卫前来护驾,恐怕……”
姜渠义立马下榻更衣,阿嫣在惊慌之中也全身微颤着爬下床榻开始穿上衣物。
而阿嫣为了取悦西戎王,来时的外衣只一件薄纱,此时又在惊惧慌乱中,阿嫣只觉浑身冰凉,冷地发颤。
姜渠义取过佩剑,大步出殿,而殿门刚一打开,从对向立马飞来一支利箭,幸而姜渠义身手还算敏捷,侧身躲过,倒是将跟在他身后几步的阿嫣瞬间吓到了地上。
“啊……”阿嫣惊叫着半蹲下身体,躲到了姜渠义身后。
“保护王上!”殿外的几十名护卫拔出佩刀严阵以待。
姜渠义迅速往方才利箭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一队未蒙面的黑衣人大步往殿门而来。
姜渠义一眼认出了那队人中的姜循,他的侄子。
还有领头的那名身着一袭玄黑锦袍的高挑美艳的女人。
“秦烟!”姜渠义身后探出脑袋的阿嫣不可置信地叫道:
“是秦烟!王上,快杀了她,杀了她!那是秦烟,大夏太子妃秦烟!”
而姜渠义又怎会认不出,毕竟秦烟的那张极美的脸实在是太具有辨识度。
此刻秦烟一行已距殿门只有几丈远的距离,秦烟也认出了殿门处的西戎王姜渠义,她抬手一挥,身后的一百名下属当即向着姜渠义的方向搭弓放箭,箭雨瞬间急射而出。
殿门口的护卫挥刀挡箭,而姜渠义却一把扯过躲在他身后的女人,将其挡在他自己的身前,并由护卫护送从另一边快速逃离。
秦烟带来的人皆身手极好,且兵器精良。姜渠义的护卫一个个中箭倒下,也包括被拎着挡在姜渠义身前的阿嫣。
阿嫣身中几箭,尤以穿胸而过的一箭最为致命。
姜渠义移到寝殿外廊拐角,将已脱力的阿嫣扔到地上,疾逃而去。
倒地的阿嫣口吐鲜血,身上的几处箭伤的血也股股流出,染红了她嫩黄的纱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