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十一酒徒
“日前偶然听见玉瑶皇妹说起,昭仁郡主迁府要办乔迁宴,儿臣想要父皇恩准,赏儿臣一张赴宴的帖子,儿臣也去瞧瞧热闹。”
封玉瑶心中暗骂,二皇兄真卑鄙,偷听墙角。真是好笑,烟烟的乔迁宴,他找父皇要帖子,是算准了若是父皇开口,烟烟不好拒绝,真是不要脸。
惠帝闻言,朝秦烟说道:
“昭仁郡主府办乔迁宴,是该热闹热闹。这样,李福全,到时也安排一些人手去昭仁郡主府帮忙布置,让御膳房也派人去,昭仁郡主需要什么,尽管找李福全安排。”
“羡儿和玉瑶都去热闹热闹也好,给昭仁郡主府添点喜气。朕倒也想去凑凑热闹,奈何精神不济,太子代朕去给昭仁郡主庆贺,可好?”惠帝看向太子封湛。
封湛正准备回绝,目光瞥到秦烟眉头微皱,她这是在嫌弃?
封湛咽下了本准备开口的话,似是默认了惠帝的说法。昭仁郡主府就在太子府旁边,到时候露个面也不算太麻烦。
长乐公主封云朝见状,也立马开口:
“父皇,儿臣也去给昭仁郡主捧捧场。”
封云朝没料到太子皇兄也会同意,她得去盯着,替安颜夕守着太子皇兄。
在座的晚辈里只有谢长渊还喝着闷酒,没有开口。
秦烟很是无奈,她不喜无谓的交际。不过设宴一向都是纪先生在操办,她需要操心的也不多,秦烟只能谢过陛下和众位皇子公主了。
淑妃很是气恼自己的儿子,羡儿的事向来都有他自己的主意,淑妃一向很放心。今日羡儿安排的射粽节目她事先不知情。但羡儿他居然是借此要去给秦烟迁府捧场,她生气又无可奈何,淑妃狠狠瞪了二皇子封羡几眼。
封羡心知他的母妃心中所想,但他有他的考量,回避了母妃的目光,继续推杯换盏。
宫宴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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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湛的车架离宫时,在宫门外碰见了等在那里的安文京。
大学士府的公子安文京,曾经是封湛的伴读。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同时参与太子府议事,是封湛的左膀右臂。
封湛的车架停下,宋执走向安文京,行了一礼,
“安大人。”
安文京看向太子封湛的车架,
“宋大人,我有点私事要找殿下。”
太子封湛单手掀开车帘,
“延之,何事?”
延之,是安文京的表字。
安文京本还有些犹豫,但是妹妹一再请求,他不忍妹妹失望,总要试一试。
安文京将手中的锦盒,双手呈上,递向太子封湛。
“这是颜夕为殿下绣的艾草香囊,她……”
安文京似乎也耻于开口,世家大族的女子向来是矜持守礼,但殿下多年来冷暖不进,妹妹似乎也是有些急了,他也不知自己该不该纵着妹妹。
封湛眯眼,并未示意宋执接过。
“延之。”封湛语气微冷。
安文京当即意识到太子的不悦,这些年妹妹通过他多次向殿下示好,但殿下都是只是疏离拒绝。他知道妹妹的执念。况且,父亲和他,也希望大学士府能同太子建立更紧密的关系,那就是联姻,与他同母的妹妹颜夕是最好的选择。
颜夕从小就按大家闺秀的最高标准要求自己,琴棋书画,花艺茶道样样精通。她时常搭棚施粥救济流民,在京中名声极好,而且颜夕满心满眼都是太子殿下。他和父亲相信,颜夕是殿下最合适的太子妃选择,将来也是合适的皇后选择。
“殿下……”安文京再度开口,却又被封湛冷声打断。
“太子府和大学士府之间,不需要其他纽带。”
封湛明白大学士府的考量,但他行事,向来公事公办,不喜裙带关系的拖泥带水。
“这些事最好不要影响你对公务的判断。”
言毕,封湛下了帘子,车架驶离宫门,向城外西山太子府而去。
安文京望着太子离去的车架,紧了紧手中的锦盒。他也曾劝过妹妹,但妹妹太过决绝,她说她非太子不嫁。
他也知道这位殿下向来说一不二,也只是因着父亲是太子太傅的关系,太子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试探,那他之后还要继续吗?万一还是不能让殿下改变心意,妹妹再这么拖下去,就真的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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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太子离去的车架的,不只时有安文京,还有停在宫墙拐角马车上的安颜夕。她看见兄长拦下太子的车架,看见了兄长将她准备了一月有余的锦盒和香囊递向太子,也亲眼见着兄长的脸色失望尴尬。太子殿下还是没有接受她的心意,如同这几年的每一次一样。
安颜夕告诉自己,不要放弃,太子没接受她,但也没有接受过别人。太子作为储君终将需要后嗣,殿下迟早要纳妃……
但紧接着出宫门的车架,却让安颜夕心中警铃大作。
她认出了那辆没有徽记,通体玄黑的马车,那车架是属于昭仁郡主秦烟。
她知道每年端午宫宴,也是皇室家宴,太子这个时辰出宫回府,应是宫宴散了,那秦烟也是从宫宴出来的?
圣上赐昭仁郡主府就在太子府隔壁,朝中已经有不少人猜测圣上会让秦烟入太子府。她从未曾担心过,因为圣上从未干涉过太子的决定,太子也从未听从过圣上的安排,这也是她欣赏崇拜太子殿下的一个缘由。
但那日在长乐公主封云朝的生辰宴上,她见到了秦烟,那位郡主容貌绝美,气度高贵。这些年,她自诩容貌过人,但都远不及秦烟那般美地惊心动魄。
秦烟有惊人的美貌,过硬的家世。要是太子殿下也被秦烟的容貌所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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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烟在马车上闭目休息,任由沈莹给她捏着肩臂。宴席散后,她又被封玉瑶拉住,啰嗦了几句。封玉瑶让秦烟在乔迁宴上,给她准备点新玩意儿,她要看在正经宫宴上她无从得见的,她说她要看西域的舞姬,听说还有西域的耍蛇人,她也想看看,让秦烟都安排上。
封玉瑶又耽搁了些秦烟出宫的时间。
秦烟回府后,泡入了方素准备了兰草汤里。入宫一日,同皇室众人周旋,比上战场还劳累,怪不得外祖说当年母亲不愿入宫。
秦烟只想尽快将上京城的事宜办妥,然后离京。
至于婚事,要不自己选个夫君先嫁了,以免真被皇室安排。
找谁呢?要不,纪先生?
不过若是他有心仪的女子,那便是耽误了他。
再说吧。
秦烟浸入了水中。
第20章 寻仇
秦相府,前厅。
宋眉坐在椅中,眉头微皱,双目略有些失神。
她一手端着茶盏,另一只手戴着一只种水色极好翡翠镯子,指尖拈着杯盖轻拨茶叶,却一口未动。
暑热渐至,李妈妈在一旁为宋眉轻轻摇着纨扇,丝丝的凉风却吹散不了这屋中的沉闷。
此时,一个中年男人跨入厅门。这个男人身着石青色锦袍,身材高瘦,儒雅又不失精明。
“秦四爷。”李妈妈向其行礼开口道。
宋眉回神,搁下茶盏,急忙起身问向那个男人:
“四叔,怎么样了?”
秦四爷接过仆妇递过来的茶盅,猛灌了一口茶水,在方才宋眉对面的椅子坐下,深呼了一口气后开口道:
“又开了一家。”
这没头没尾的对答,不知情的人定不知道在讲什么。宋眉听后却是泄了气般,焉回了座椅上。
“这次又是什么店?”宋眉轻叹着问道。
“酒楼,仍旧是在我们铺子的对面。”秦四爷又灌了一口茶,甭论是多好的新茶,他此刻都没有心情细品,只是喝两口缓解心中的烦躁。
搁下茶盅,秦四爷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开口道:
“连带着前几日开业的,绸缎庄,成衣铺,茶庄,药房,珠宝玉器铺,客栈,到今日的酒楼,我们手中的店,对方一样都没放过,全都开了一遍,齐活了。”
二人不语,默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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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秦四爷,是秦相的族叔。
虽说叔侄二人差着辈分,但秦四爷仅比秦相年长六岁,两人志趣相投,自幼时在扬州起便有着深厚的情谊。
因宋眉是秦相的小青梅,而秦宋两家又是世交,在秦相入京后,秦四爷还照拂了失去双亲,家道中落的宋眉一段时日。
当年秦四爷没有走上仕途,而是在扬州做了点不大不小的生意。后来秦相和沈时英成婚后,秦相便邀秦四爷入京,并安排他进了沈时英的铺子,帮忙打理生意。
秦相为了避嫌,当初沈时英的铺子庄子,在他们的几番操作下,弄到了宋眉名下。如今这些铺子庄子的掌事人就是秦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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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听不懂主子们在谈什么,她只发觉气氛似乎有些压抑。这个仆妇摇着手中的扇子,看着两位主子呷着茶,叹着气。
须臾,秦相从衙署回府,步入了正厅。
方才分别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的男女齐齐起身。
“相爷。”二人异口同声道。
“四叔来了,坐。”秦相向秦四爷笑道。复又扶了一把还欠着身的宋眉,“夫人,你坐。”
秦相步入上首,坐下后,接过管家张全递过来的茶盏,茶汤清澈,浓郁的茶香瞬间盈满鼻腔,秦相浅尝,味道甘冽。
“好茶。”秦相满意地放下茶盏。
一旁的张全开口道:“相爷,这是端午那日,宫中御赐的雨前龙井。”
“恩,今日四叔过来,是有什么事?”秦四爷平日里打理铺子庄子事物繁杂,鲜少到秦相府,今日突然过来,不禁让秦相有些疑惑。
秦四爷和宋眉对视了一眼,讪讪地开口:
“相爷,近日铺子上出了一些问题,起初我们并未在意,但……”
“四叔但说无妨。”秦相开口道。
秦四爷的从商天赋不算太高,不然在扬州那些年,也不会将他自己的生意做地不死不活,不上不下的。不过秦四爷是秦家唯一一个从商的族亲,秦相也只能将生意交给他打理才放心。
在京中这些年,那些个原先沈时英的铺子,因着背靠镇国公府和秦相府,在生意场上也没遇到过麻烦,可以算得上是顺风顺水了。因此秦相并不觉得关于铺子能出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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