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十一酒徒
若大夏和北梁胜, 那不必多言;但若是败, 还可能会割地赔款。
与此同时,另一个令人惊诧且忧心的消息也被带回。
太子封湛亲自率领一队轻骑作为前锋, 杀入了突厥腹地!
对于太子封湛亲自带兵进入突厥腹地这一举动, 朝中也出现了截然相反的两派声音。
一派对此是大加称许, 而另一派却对太子的行动不太认可, 甚至是质疑。
有朝臣称,储君的安危干系重大,太子不该拿自己的命平白涉险,稍有不慎,政局恐会不稳。
此言也不算危言耸听, 在北境开战后的第三日,送回上京城的军情称,大夏同北梁的联军压得突厥节节败退,形势看起来还算可观, 但另有一个消息却给朝堂掀起不小的震荡。
太子封湛带人杀入突厥腹地后, 并未回营, 失去了消息。
满朝上下人心浮动,若是太子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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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惠帝不断在服用各类丹药。最初一段时间,惠帝整日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真像是年轻了十岁的模样。但近些时候,惠帝却频频感到自己越来越精力不济,并开始另着人炼丹。
当然这些丹药都是由宫人试吃确保安全过后,惠帝才会放心入口。
而就在北境开战后的第三日夜,惠帝由宁嫔伺候服下最新炼制的一枚丹药之后,沐浴就寝时,却突然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总管太监李福全在惊惧之后,当即派人禀明坤宁宫皇后。
当夜,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上京城,并火速传向大夏各州。
圣上驾崩!
皇城和整个上京城中连夜换上一片缟素,皇后身着素服,临时于凤座上主持大局。
因北境还在开战,未免军心不稳,皇后本准备封锁消息,但因昨夜混乱之时,宫中的消息已被传出,瞒是瞒不住了。
皇后命礼部拟定圣上大丧的仪程,发讣告于各州。
并命诸王于封地为圣上哭临,各王侯不得擅离封地,只许遣人至上京。
皇后召来南衙禁军统领陆沉和北衙禁军统领谢长渊,命令道:
“北衙禁军严守皇城各宫门,大丧期间,闲杂人等,非必要不得进出皇城。”
“上京城中即刻起实行宵禁,南衙禁军加派人手日夜巡视,并严格盘查和控制进出上京城人员。”
谢长渊和陆沉皆面色凝重,抱拳领命。
陆沉和谢长渊都明白皇后这一系列命令是为了防止什么。
圣上突然驾崩,而太子又不在京中,甚至失去了消息,北境在开战,南境又有南疆异动,益州独立,适才就藩的诸王若在此时生事,那大夏才真是内忧外患。
而就在惠帝驾崩当夜,北衙禁军在得皇后令后,当即控制接触过圣上的一干人等,但此刻他们发现,当夜伺候圣上服药的宁嫔早已在混乱中离宫,不知去向。
宁嫔的举动异常,且她若能在夜晚顺利出宫,似乎昭示着圣上之驾崩,更像一场有预谋的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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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
梁王封逸在得到圣上驾崩的消息之后,当即在荆州宣称,他认为圣上离世得蹊跷,定是被贼人所害。梁王号召各路王侯一同举兵去往上京城,清君侧!
而除了梁王侧妃林妙的父亲,扬州刺史林辉之外,无人响应梁王司马昭之心般的号召。
谁人不明白,梁王清君侧是假,夺皇权才是真。打着这个冠冕堂皇的旗号,不过是掩盖权斗的遮羞布罢了。
当然,益州萧太后再一次表达了她的存在感。
萧太后发出文书,告知大夏各州,她对圣上的突然驾崩很是痛心又遗憾,她虽说被困在益州无能为力,但她代表益州绝对支持梁王前去上京城查明真相。
梁王封逸自到了荆州之后,他以助平南伯守卫南境的名义,大肆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实力。
而梁王募兵的银钱来源,却是来自梁王妃左相府嫡次女王静妍的义父,扬州富商于家的于生海。
梁王带着仓促募来的二十万兵马,汇通扬州刺史林辉的五万人马,总共二十五万兵力,声势浩大地开往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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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的动作又让整个大夏震了三震。
大夏,是要乱了!
粮价开始猛涨,富户都举家往深山里搬迁。
上京城中,皇后对梁王大逆不道的行为震怒,当即发文书于以斥责,并勒令梁王和扬州刺史即刻带兵返回属地。
但开弓哪有回头箭,这场打着清君侧名义的叛乱,就此拉开了序幕。
谁又知道梁王口中的清君侧,要肃清的人里面,首当其冲的会不会就是当今皇后呢?
而这一变故让岭南的平南伯就只能张口骂娘了。
在梁王带兵离开荆州的第二日,南疆就对大夏宣布开战。
平南伯的兵力本就由世子顾君彦带走一部分防守益州,应对南疆的猛烈攻势频频吃力,只能拖着时间尽量将南疆大军控制在岭南境内,但大夏南部边线还是被敌方不断推进。
看来,南疆人这是想要趁机将大夏咬下一块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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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州晋王府,晋王封羡在收到梁王派人送来的信件之后,默坐了一夜。
翌日清晨,晋王妃谢箐亲自熬煮了一盅清粥,端到封羡的书房。
谢箐端着托盘进入书房后,看了一眼书案后眼下有些青乌的夫君封羡,她转身关上房门,缓步走至书案前,将手中的粥轻轻放下,而后瞥了一眼此刻书案之上那张已被折叠看不清内容的信笺。
梁王举兵上京的事在大夏闹得沸沸扬扬,谢箐又如何能不清楚。而昨夜谢箐也已得知,梁王派人送信来了豫州晋王府。
谢箐大约能猜到梁王的信中会写着什么,左右不过劝说晋王一同举兵前去上京罢了。
谢箐以一个出身尴尬的侯府私生女的身份,被赐婚为皇子侧妃,后又改为晋王正妃,她已别无所求,也断没有还想要夫君晋王争夺大位的妄念。
如今谢箐只想以晋王妃的身份,平顺地过完此生,不想再多生出波折。
谢箐将思索了一晚上的话在脑中又转了几遍,向封羡轻声开口:
“王爷,请容妾身斗胆谏言。”
“梁王此番上京,名为清君侧,但实际应是为了夺取大位。”
“此次太子只是失踪,北境并没有传回太子已然出事的确凿消息。依妾身在上京城所见,太子同太子妃的势力均深不可测。若太子能平安归京,那上京城中必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妾身以为,乱世,当以自保为上。若无十足的把握,万不可轻举妄动。”
谢箐说完这番话,便眉头紧蹙看着封羡,似是在等着封羡做出最终的决定,关系着他们命运的决定。
封羡掀眸,神色淡淡地看了谢箐一眼。
从前他对谢箐这个永定侯府的私生女并无太多印象,但这个女人在嫁入他晋王府后,却屡次让他刮目相看。
谢箐行事落落大方,没有出身尴尬的私生女本可能有的局促和小家子气。她操持府中大小事宜很有一套,封羡不止一次听见府中上下包括他的亲信在背地里称赞王妃。
而今日,谢箐竟然在大局上,还能有这般见识。
封羡不得不感慨,谢箐虽说是私生女,但也是永定侯按嫡女的规矩教养出来的女儿,他此时才感觉到,也许娶了谢箐,于他也真的不算太吃亏。
谢箐方才所言,正是封羡所考虑的,不过,封羡的忧虑,还远不止这些。
藩王属地,包括刺史府,能召集的不过几万兵力,而梁王动不动就拉着号称二十万的军队开往上京城。
梁王不顾南疆犯境,依然头也不回地上京,这不难让人猜想,当初梁王自请前去荆州平南境异动,是早就做好了在荆州举兵谋事的准备。
荆州和扬州毗邻,当初上京城中林妙同梁王的“偶遇”,乃至他们二人之后火速的“情投意合”,恐怕都是梁王蓄谋已久的举动,就是为了拉拢扬州刺史林辉。
如果自己同梁王一同进京,就算真能成事,梁王自己有兵,关内侯又是梁王舅父,梁王在朝中有左相这个岳丈支持,坐上大位的也只会是梁王,而不会是自己。
现在看来,梁王心思深沉,谋划已久。他若坐上大位,首先就会除掉作为同样有资格继位的自己。
谢箐说的不错,太子不一定会出事。一旦太子带人杀回上京,不论是谁对上太子,都没有绝对的胜算。更何况,太子背后还有秦烟的势力,以及平西军。
那么,自己还不如赌上一把。
这次就压太子,也只能压太子,恐还能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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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关内侯府议事厅。
关内侯将梁王的信件递给坐在下首的韩霜凌,而后拧眉沉思。
韩霜凌接过信笺,快速阅览过后,冷笑一声开口:
“梁王是要夺权。”
“平西军、朔北军、平南伯、太子和太子妃皆在边境对敌,他梁王这个时候举兵进京,以图皇位,可真不是个东西。”
关内侯韩世彦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女儿韩霜凌,开口道:
“霜凌,慎言。”
韩霜凌将信笺随意地放到一旁的边桌上,靠向椅背,向上首的父亲韩世彦笑道:
“父亲是觉得梁王能成事?”
“怎么女儿倒是有种预感,太子和太子妃定会平安回京呢。”
关内侯依然眉头紧锁,他此刻的心情不算轻松。
梁王的来信里称,希望关内侯作为梁王的舅父能对他全力支持。
梁王若成,他韩世彦则是国舅;但梁王若败,他整个关内侯府可能会被扣上谋逆的重罪。
关内侯韩世彦对韩霜凌皱眉道:
“事关重大,此次关内侯府绝对不能站错队。”
韩霜凌看着父亲韩世彦的方向道:
“父亲要带兵防着东夷和高丽,断不能离开徐州。”
言毕,韩霜凌起身,向关内侯方向躬身抱拳:
“父亲,给我一万人马,让我前去上京。”
韩世彦心下有疑,
“你是要?”
韩霜凌抬头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