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十一酒徒
众人都焦灼地看着场中,而场边却突然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飞身骑上看台下的一匹黑骏马,疾驰而去。
秦烟纵马直冲至烈马方向,接近狂躁的马身时,秦烟朝勉强悬挂在马身侧的人道:“沈莹。”
沈莹正费力又勉强地将自己卡在马背上,不让自己被甩出去。
见自家主子过来,沈莹明白自己是时候撤了,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只会给主子添乱。
沈莹松手,脚蹬马身,将自己弹了出去,几个翻身之后平稳落地。
待沈莹安全离开,秦烟当即飞身跃起,上了那匹烈马。
她并没有试图控制这匹马,而是上身俯在马背上,白皙的侧脸贴上马的后脖皮肤,任马匹粗糙的鬃毛扎着自己白嫩的皮肤,微微刺痛。
一匹火红的疯马,带着白衣黑发的秦烟在场上狂奔。
挽住秦烟一头青丝的白玉簪子在颠簸中滑落,青丝如瀑随风散开,在空中狂舞。
看台上的众人将这惊险又绝美的一幕看呆了,是昭仁郡主秦烟下场了。
秦烟在马上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但她于两马奔驰中飞身上马,稳坐在时而奔驰,时而狂躁弹跳的马背上,不见一丝慌乱,端是身手极佳,骑术精湛。
场边的谢长渊见秦烟跃上了那匹疯马身上,心中捏了一把汗。他死死盯着场上,一旦秦烟有危险,他要第一时间冲上去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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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真心为秦烟担心的几人外,看台上更多的是瞧热闹的看客。
也更有等着看秦烟笑话的,比如淑妃,比如秦念,又比如阿嫣。
她们的心思出奇的一致,若是秦烟意外丧命于马蹄之下,那就可笑了。一个女子,同这烈性的畜生相搏,逞强给谁看。
但不及她们有再多的臆想,场上的缠斗宣告结束。
秦烟上了那匹烈马后不久,俯在马脖旁呢喃了一句:“你被人动了手脚,活不长了。”
这马像是被喂了烈药,越发狂躁之后,还会拒绝饮水进食,最终暴血而亡。
秦烟微微阖眼,轻叹一声。左臂从马脖子下方抄到了马脸右侧,右手顺着鬃毛抚上了马的头部,移向马脸左侧,自丹田处运气,随即双手合力一拧。
秦烟飞身离开原本疾驰的马身,那匹马向前跌出几丈的距离后,重重砸向地面,瘫倒后便不再动弹。
场上众人……发生了什么?
似乎,那匹马,方才被秦烟,拧断了脖子?当场身亡?
……
腾空而起的秦烟缓缓落地,风乍起,秦烟一头青丝披散,在风中乱舞,她的身后躺着方才还暴躁地狂跑乱跳的高头大马。
……
看台上众人震惊,他们没看错?秦烟徒手拧死了那匹烈马?
秦烟睁眼,缓步走至马前,蹲下身,伸出一只纤白的手,将还睁着的马眼合上。
秦烟轻声道:“不论是谁害了你,亦或是要害我,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你安心去吧。”
沈莹和谢长渊奔上前去。
沈莹急道:“主子你没事吧。”
秦烟对沈莹安抚地微微摇头。
谢长渊看了看秦烟,又看了看地上死去的马,皱眉道:
“你也不至于杀了它……”
没待谢长渊说完,秦烟越过他,径直走向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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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的众人看着远处缓步走回来的秦烟,皆不自觉地抖了抖。
秦洺看向左右,得意道:“那是我长姐,徒手拧断那匹疯马脖子的那是我长姐,我秦洺的长姐。”
而他左右的那群公子小姐,也就是前些日子七夕,在千水湖秦念的游船上的那一众官家公子小姐,他们皆面如土色,心中后怕。
他们面面相觑,半天没有言语。
有人在安静中出声:
“那日在千水湖,昭仁郡主是心情极好?”
“她要是一个不高兴,想要我们的命,我们一船人都不够她拧的吧。”
“她就这么徒手将马弄死了?”
“只听说她的侍女沈莹身手很好,不料她本尊更是凶煞。”
“但她出门时常都裹着一件披风,看起来也就弱不禁风的样子……”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转头看向已走上看台的秦烟的方向。
果然,沈莹正在给秦烟重新挽了发髻,围好披风。
好像的确是起风了,昭仁郡主是个暴力凶残的美人,还是是个风都吹不得的病弱美人……
他们又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场边方才同江沐搏斗过的北衙禁军教头林重,看见秦烟徒手斗马的场景后,掩面长叹。
亏得自己自诩力大无穷,却还不如一个女子,昭仁郡主实是女中豪杰,自己更当再下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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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渊派人处理了死去的马的尸体,便回了看台之上。
阿嫣紧紧拉着谢长渊道:“长渊哥哥,你没事吧?”
谢长渊安抚地摇头。
谢长渊抬头看向秦烟方向,秦烟正走向御座,她要做什么,她杀了这匹马,是否会被圣人问责?她是去请罪吗?自己要不要去给她求情?
秦烟上了看台后,沈莹用沈淮另为秦烟准备的发簪整理了发髻。
秦烟方才在马背上掉落了发簪,后沈莹久寻不到,许是被马蹄踩碎,碾入了泥土中,也未可知,便也作罢,不过一只寻常簪子。
秦烟至御前,行礼道:“陛下,臣女失手杀了那匹马,特向陛下请罪。”
不待惠帝开口,秦烟又道:
“牧兰马场运送过来的马野性难驯,是臣女的失职,待臣女再驯过了这些马匹,再交还西郊马场。”
惠帝……
让你驯?再让你驯过,就只剩一堆马的尸体了。
“既然野性难驯,那此次围猎就先不让那些马参与,之后让御马监驯马就行,昭仁郡主不必过劳。”惠帝叹了口气,朝秦烟摆摆手道。
秦烟称是,便自行回去席位。
对方是有备而来,既然一匹马被动了手脚,难免其他的马也会出问题。秦烟是要解决这一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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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帝让场中众人各自游玩,便带着淑妃和宁嫔离去。
秦烟蹙眉又看了一眼宁嫔,但,她还是没认出此人,那为何有熟悉感?
待惠帝一行人离开后,沈淮到秦烟身侧,低声道:
“圣上身侧那位,笑起来同小姐神似。”
秦烟挑眉。
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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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了席位入座,封玉瑶对秦烟啧啧出声:“小烟烟,没想到你看起来这般弱不禁风的样子,实际上却这么凶残。谁要是做你的对手,可真可怜。”
秦烟没理会封玉瑶的揶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的瞬间,秦烟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秦烟倏地看向视线来源。
那人是在入场处,一行人之首的那位,着玄色锦袍,金冠束发的,太子封湛。
封湛神色不明地看了秦烟一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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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湛是刚从宫里处理完公务过来,不曾想,却看到了令他都震撼又惊艳的一幕。
方才从秦烟飞身下看台,到上马疾驰冲出,再到从烈马身侧跃上马身,与烈马纠缠,后又到徒手拧断马脖。直至现在,封湛都看在眼里。
秦烟此人,屡屡给他带来惊讶与惊喜,谜团如此之多,又美得摄人心魄,真是个妖精一般的女子。
第35章 通透
西郊猎场, 太子营帐。
封湛独坐案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摩搓着书案上的一张素笺。
封湛记忆犹佳,折子、信件向来不需要复看第二次,皆是过一遍就会印象深刻。
秦烟对固城情报的分析, 每隔几日便会送至西山太子府。此次到西郊围场, 封湛却带上了最近一次来自秦烟的手书, 一封封湛已经阅览过无数遍的手书。
“风平浪静。”
而此刻封湛面上不显,心中可算不上平静。
笺纸上仅有四个字,笔锋劲瘦流畅,尤以骨力让人过目难忘。
字如其人。
人说, 美人在骨不在皮。
而秦烟的美, 既在骨子里,也在皮囊中。
世间怎会有人如这般, 极具冲击感地结合着各种矛盾。
今日, 封湛到赛马场看见场上的那匹马烈马时, 便发觉那马被人动过手脚, 狂躁地不正常。
而秦烟上了那匹马后,应该也是察觉了那匹马的不对劲,她当机立断,将其徒手拧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