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十一酒徒
幸而刚才静仪公主一行人自入了隔壁包厢便放声大笑,也顺带提醒了殿下这边。
“回去领二十军棍。”
“属下领罚。”
封湛屈指轻叩桌台,秦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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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
“秦府今日又来人了,均被拦在了府门外。”沈淮等到秦烟回府,便立马寻了过来。
“嗯”秦烟对此并不关心。
“宫里淑妃的人来了一趟,邀小姐明日进宫赏花。”
“没兴趣。”
淑妃,秦烟的姑姑,位列四妃之一,育有二皇子。同宋眉是手帕交,从前就同母亲不对付,总觉得母亲抢走了本属于宋眉的相府夫人的位置。
这淑妃恐怕是为秦念讨说法来了。
“淑妃的人说,他们娘娘手里有小姐的消息。”淮叔补了一句。
“是吗?”秦烟幽幽一叹。
拿母亲的消息来做引子,看来不管是真是假,都得去一趟了。
秦烟把玩着手中的一枚卷云纹羊脂玉佩,脑中突然掠过今日离开茶社时,对上的那双凌厉的眸子。
想起封玉瑶说过看见的太子的车架,难道,那就是传说中有着雷霆手腕的太子封湛?
作者有话说:
本章出现的两次隔窗对望的画面,源于诗人卞之琳的《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第7章 进宫
翌日,秦烟到宫门外时,见到了明显看得出精心装扮过的秦念,和另外两位身着素色裙衫的少女。
秦念的脸已然痊愈,恢复了娇嫩。见秦烟下了马车,她上前来对着秦烟行了一个福礼,柔柔地唤了一声,
“长姐”。
“姑姑今日邀我们姐妹们入宫赏花,我们一早就在这里等着姐姐了。”
等她?
这说法,是怕别人不知道她秦烟架子大?让三位妹妹早早地等候?
秦烟可不知道这几位也在受邀之列。
秦烟挑眉,她的这位庶妹是有些名堂。
“这是二叔府上的两位姐姐秦溪和秦琳。”秦念向秦烟引荐另外两位少女。
两位女孩儿上前来给秦烟纳了一福,“姐姐”。
秦烟颔首。
秦烟的那位二叔秦文轩,是右相秦文正唯一的胞弟,在工部任左侍郎。而那位二婶是个商户女,对于以书香世家自居的秦家来说,并不是儿媳的理想人选。但二叔执意求娶,老夫人不喜,二叔二婶婚后不久就分府另住了。
二叔是个妻管严,府中没有侍妾,后院还算平静。
那位二婶精明干练,办事利索,个性也甚是爽朗,沈时英在的时候,二人还算谈得来。因着这样,秦烟对二叔家这对双胞胎姐妹也多了些好感。
照此看来,他们这一房宋眉的独子秦洺倒是秦家的独苗苗了。呵,怪不得由着个姨娘作威作福,真是母凭子贵。
这秦念还真是能屈能伸,今日的态度太过正常,让秦烟有些不适应,这不像这个庶妹一贯的作风。
有点意思了,淑妃那里,究竟有什么惊喜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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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引路的公公行走在皇城内,一路上秦烟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频频投过来,是秦溪。
这对双胞胎姐妹芳龄十六,容貌相似,性子却大不相同。姐姐秦溪性子跳脱,而妹妹秦琳却沉稳内敛。
秦溪对秦烟这位长姐很是崇拜。她们的母亲为祖母不喜,未分府之前常有争执,进祠堂罚跪是家常便饭。
听说那日祖母身边的容妈妈带着人要押着秦烟跪祠堂,这位长姐直接无视,在秦府来去自如。而宋眉母女也给她们使过不少绊子,又善于扮柔弱博同情,母亲和她们两姐妹在那对母女手上也吃了不少苦头。
这位长姐,在秦府霸气地闹那一场,让秦溪佩服又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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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自诩高雅,对浓艳的花木无感。故而承乾宫的小花园里皆是是绿竹芭蕉,兰草菖蒲等观叶植物。唯有园边的水榭旁的一株老桃树上,零零散散地支棱出几朵要掉似落的残花。
赏花一说,着实牵强。
“娘娘,秦府的小姐们到了。”引路的公公退出水榭。
软塌上的淑妃手中端着茶杯,轻轻拨动着茶叶。
朝着门口的来人望过来,淡笑道,“念念。”
秦念脚步轻俏,几步上前,扑进了淑妃怀里,摇着淑妃的胳膊撒着娇,“姑姑,念念好想你啊,姑姑还是这么年轻,念念都差点唤成姐姐了。”
淑妃掩嘴笑了起来。
在场的几人里,可是有秦烟这位正牌姐姐的。秦念这是拿淑妃和秦烟比?拉踩着秦烟,捧淑妃,这话说得……
更何况,和淑妃互道姐妹,且不说差着辈分,淑妃可是皇室的宫妃,秦念这是脑子锈了?
淑妃笑完才看向余下几人,“秦溪、秦琳长高了。”
“民女见过淑妃娘娘。”双胞胎对着淑妃深深纳了一福。
这对姐妹同淑妃不亲厚,不同于秦念的常得淑妃召唤,平日里没怎么入宫。
“来人,赐座。”淑妃自顾自地同秦念话起了家常,丝毫没有理会秦烟。
这个水榭里原本只有淑妃的软塌,宫人搬来了两把椅子,分列两旁。
秦琳和秦溪面面相觑,尴尬地看了一眼秦烟,杵在那儿。
淑妃不悦地扫过来一眼,
“秦溪,秦琳,你们二位是嫌本宫这里简陋,不合你们的意?”
淑妃看不上二房那位商户出身,满身铜臭的弟妹,连带着也看不上这姐妹俩。今日名义上是邀秦府侄女赏花,勉强也请了这对双胞胎来作幌子。
姐妹俩只好落座。
一行人只剩下秦烟闲闲地立在屋中。
整个水榭除了淑妃和秦念谈笑声,就只剩下宫人伺候茶水点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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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秦烟闭目叹了口气。
还是这些把戏,没点新鲜的。
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了淑妃和秦念的谈话,
“淑妃娘娘手里要是有我母亲的消息,烦请告知,如若没有,我就先行告退了。”
淑妃这才看向秦烟,这位同当年的沈时英一样貌美又高傲得令人厌恶的女人。
“你就如此教养?这些年在西北没个长进?进门不请安就算了,长辈说话的时候,有你该插嘴的吗?”淑妃厉声呵斥道。
这承乾宫的主位似乎担心秦烟许久不在后宅,听不懂她话里的机锋,呷了一口茶,又补充道:
“也难怪,镇国公府中常年没个正经长辈,现任当家主母还是个无父无母的苦出身,怪不得教得出那种不知礼数,粗鄙不堪的沈时英。”
“一会儿我给你几本《女则》、《女诫》,算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回去之后多读,对你有好处。”
“哦,你别是识字不多吧,国公府都是些粗人,可能没人教你。以后常进宫来,本宫勉为其难地教导下你,免得嫁了人,遭婆家嫌弃,丢的也是也我们相府的颜面。”
“不过,本听说你那未婚夫,永定侯府世子不承认你们那桩婚事了?可怜见的!”
“本宫想起来,前些日子,羡儿似乎说起今年的武举人。有个在北衙禁军当教头的,叫……林什么的,好似还不错,家世也算清白,改日本宫将你的画像给他看看,你也别端着,这被退了亲的,行情也就不好了,你也别太挑剔。”
一番话说得淑妃通身舒畅,当年沈时英嫁给她弟弟秦文正,因着阖府上下都不敢得罪国公府,对沈时英做小伏低。还害得文正和青梅竹马的宋眉那么多年才能再续前缘。
沈时英婚后依然是我行我素的镇国公府嫡女的高贵做派,丝毫不敬重她这位位列四妃之一的大姑子。淑妃当年气愤,又发作不得。
现在的秦烟势单力孤,一个黄毛丫头,她还收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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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没教养?秦烟这些年在西北,名义上是跟着外祖和舅父的。这些话贬低了秦烟,连带着贬低了镇国公府。
而现任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是舅母方素,其父是外祖的参将,父母早丧,方素幼年是养在国公府,同舅父一同长大的。两人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但是当初也被不少人诟病门不当户不对。
给她秦烟说亲,却是将秦烟的画像给他人品评,也亏得秦烟能领会淑妃言语中不善,不然就浪费了淑妃这破费心思的唇舌。
国公府人丁凋零,男丁皆在西北战场。无数的将士在边塞苦寒之地保家卫国,这些整日里坐在暖阁观花的妇人却乱嚼舌根,出言侮辱。
是淑妃如此猖狂?还是皇家如此猖狂?这是要卸磨杀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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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烟双目微合,再睁眼,眼底皆是寒意。
抬手将宫女手中的托盘连带着一壶滚烫的茶水一掌打向淑妃和秦念所在的主位,茶壶以极快的速度精准地泼向了淑妃。
一声尖叫,淑妃反应不及,被泼了一脸,脸上瞬间红肿不堪。淌到身上的茶水沁入里衣,逐渐变凉,贴着身体冰凉刺骨。
旁边的秦念也跟着倒了霉,才好全了的左脸,再次被泼到了些烫茶。少女的皮肤本就更为娇嫩,瞬间起了泡红肿起来。
整个水榭充斥着淑妃的怒吼,秦念的哭泣,宫人的惊叫。
秦琳迅速起身,拉起震惊得张大嘴巴的秦溪闪到屋角的柱子后面。神仙打架,她们这些小鬼得躲远点。
一片纷乱中,只有秦烟依然立在原地,好整以暇得看着。
淑妃突然反应过来这罪魁祸首,大声呼叫,
“来人!把秦烟给我抓起来!”
当即便有宫人冲进来,秦烟缓缓转身,众人皆被秦烟肃杀的眼神和气势震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