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十一酒徒
惠帝心中不豫,他不顾了萧太后的意思,安排了宁王进宫,萧太后随后就带着益州王给他下脸子。
“嗯。”惠帝面上不算好看,吩咐礼部继续安排席间节目。
席上众人窃窃私语:
“益州王看起来眼生,是不常进京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已故的老益州王,是太后的挚友,除了一年一次的例行上京述职,益州王都留在封地,见不到人的。”
“益州王,可是大夏唯一的异姓王,全得萧太后庇佑。今日寿宴上,竟敢明目张胆地迟到,该不会是也是从萧太后那儿过来的吧,看圣上面色不好,估计不太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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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身着舞服的宫女们步入殿中,萧太后却突然出声。
“本宫来迟,听说今日殿上有世家小姐与青年才俊的才艺表演,本宫错过了,甚是遗憾。方才可有何人抚琴?”
安文京,心中一声不好,刚转头,却见身旁的安颜夕已起身步入殿中,向上方行礼:
“民女是大学士府安颜夕,回太后娘娘的话,是民女抚琴。”
萧太后笑道:
“好。”
萧太后侧头看向御座另一边的太子封湛:
“太子琴艺精湛,那就让太子同安小姐共同合奏一曲,《凤求凰》吧。”
安颜夕眸中掩不住的亮光,太后果然没有骗她,得太后相助,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太子封湛狭长的眸眼危险地眯起,目光锐利地看向萧太后。
席间众人:
“《凤求凰》?可是求偶曲啊……”
“太后这是要撮合安大小姐同太子殿下?”
“圣上不是在给太子殿下和昭仁郡主牵线吗?难道圣上同太后是意见不合?”
“太子殿下得萧太后扶植,同太后关系亲厚,太子殿下应不会拒绝吧。”
“这有什么好拒绝的,昭仁郡主同安大小姐都是大美人,收入府中便是,太子殿下终究不会只娶一人。”
“这倒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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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上首的太子。
太子封湛冷声开口:
“孤没有兴趣。”
这话一出,席上诸人皆是一惊。
太子竟拒绝了太后!
萧太后面上不好看,殿内气氛突然有些低沉。
“云朝,你去。可不要让你皇祖母失望。”
是皇后,今日的第二次出言。而这两次,都拂了萧太后的脸面,这,倒有意思了。
封云朝起身,
“父皇,儿臣不才,献丑了,恭祝父皇万寿无疆。”
惠帝笑着称好,那便是允了皇后的提议。
安颜夕面上瞬间失了血色,心中升起苦意。
封云朝走到殿中,在宫人已准备好的一张琴前入座,对着还愣在原处的安颜夕浅笑道:
“颜夕,开始吧。”
安颜夕白着脸回神,神思恍惚地在另一张琴前坐下。
宫乐停,悠扬的两琴合奏在殿内响起。
萧太心中愠怒,面上微绷,连表面的平和都没心情再维持。
她久不出宫门,没想到,这一个二个都反了天了。
圣上是如此,皇后如此,竟连太子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萧太后侧眸看向太子封湛,太子?就为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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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又开始兴奋地窃窃私语。
“今日这宴上好戏真多,我等可是大饱眼福啊!”
“就是就是……”
“皇后才回宫,就敢屡次出言违逆太后的意思……”
“看来太子妃的人选,陛下和皇后中意昭仁郡主,太后中意安大小姐,不过太子殿下可不像能被他人左右的样子……”
“安大小姐怎么能同昭仁郡主比,昭仁郡主真非常人也……”
“昭仁郡主居然是遗山大师的弟子,永定侯府那位阿嫣居然是个冒牌货……”
“那个阿嫣四处信口胡言不说,好像居然还偷拿了昭仁郡主的画,啧啧,昭仁郡主方才是差点将阿嫣拧死在当场吧……”
“遗山大师呵斥那个假徒弟阿嫣,可是半分脸面都没给她留,哎,可怜一个小姑娘,面皮也薄……”
“哎……这回永定侯府的脸是丢大了……”
“不知谢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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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我什么?”是才视察完防务,步入殿内的谢长渊。
他刚经过殿末的几个席位时,便听见了几人的议论。
方才激动地讨论的几人没注意经过他们身后的人,突然听见背后的声音,他们都吓地一激灵。
谢长渊多多少少听见了一些,此时目光冰寒,开口冷厉:
“把你们刚才说的话,给我再说一遍。”
那几人面色惊慌,他们本不该在御宴上议论皇室,但压不住他们实在太过兴奋,今日多少出大戏啊,以他们的修为,也忍不住不开口。
几人面面相觑,终于,在谢长渊刀子似的目光中,一个微胖的公子颤颤巍巍地起身,向谢长渊行了一礼,小声开口,将方才殿内发生的事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谢长渊双眸倏地一眯。
他听到了什么?
秦烟是帝师遗山的弟子!
遗山大师根本不承认有阿嫣这个徒弟!
阿嫣偷了秦烟的画!
秦烟在殿上对阿嫣动手了!
……
谢长渊心中不断重复这几句话,已无心理会身旁那人还在絮絮说什么。
那个胖小子不停飘着周围,压着声儿,却还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直到谢长渊抬手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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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渊此刻心中巨震,神思恍惚地走向他的席位。
秦烟是帝师遗山的弟子,而阿嫣不是?
阿嫣偷拿了秦烟的画……
那他当初在梅山万雪斋看见的那些让他惊艳的画作,和画上那些令他大为欣赏的疏狂字迹……
是秦烟的!
此刻,谢长渊脑中的一些线索突然串联。
七夕在千水湖画舫上,封玉瑶宝贝的那把折扇,扇面上的画和题字……
在西郊猎场,太子营帐的书案上,自己看到的那张笺纸上的字迹……
以及昨日在宫中,二皇子封羡手中那把山景折扇和上方的字……
皆是出自秦烟!
本应让他一眼欣赏,刻在心中的人,是他曾经名正言顺的未婚妻,秦烟!
呵呵……
难怪,难怪阿嫣自下了梅山,到上京之后,便鲜少作画,就算偶尔提笔,也绝不题字。
自己之前还以为阿嫣是被上京城中的新鲜玩意儿迷了眼,才……
呵……呵……
自己就是一个傻子,可笑的傻子……
谢长渊苦笑着入席,接过宫人给他满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给我满上。”谢长渊嗓音微哑,吩咐宫人。
谢长渊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不知是不是饮酒过多的缘故,谢长渊此刻眼眶通红,终于,还是望向了斜对面的席位……
此刻的谢长渊已全然忘却了殿上已不见人影的,如今已被圣上赐婚给他的未婚妻,阿嫣……
但,谢世子啊,一步错,步步错。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