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米
元栩笑了,也不在意殊丽是不是真的喜欢,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闷头雕刻的男人,心知这位情窦初开的九五至尊,彻底栽在了殊丽面前,还甘之若饴。
等雕刻完手中的流浪猫,陈述白又抢过陈呦鸣未完成的木雕,雕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蹲在地上,手轻轻搭在了流浪猫的头上。
“丽丽,咱们来上色。”
陈述白拉过殊丽的手,一脸柔和。
其余三人看不下去了,找了借口离开。
晚娘和木桃早就回里屋睡去了,前堂只剩下一对男女。
殊丽很喜欢陈述白雕刻的一人一猫,因兴趣不减,故而并不困倦,还认真为之上了色。
陈述白终于感觉到被重视,心里舒坦不少,见她没有困顿,拿过小氅罩在她身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深更半夜的,虽说今日街上热闹,殊丽却也不想再折腾。
可陈述白没打算累到她,将她裹在小氅里,不容她挣扎,打横抱进了轿子,“去望月楼。”
殊丽拧不过他,又觉气闷,“我困了。”
陈述白横抱着她,温柔道:“睡吧,睡醒就到了。”
“你不觉得是在强人所难吗?”
陈述白扯扯嘴角,“你会喜欢那里的。”
“我不想去。”
望月楼那边,有他精心为她准备的惊喜,可她一句不想去,浇灭了他的热忱。
掀开轿帘,在侍卫们懵愣的目光下,他又将人抱回了店铺。
前堂一角有个新安装的老爷椅,是晚娘为殊丽准备的,陈述白抱着殊丽坐在上面,没有多言,只静静地望着桌上的一人一猫,还有一个丑不拉几的小娃娃。
为了不惊动里屋的晚娘和木桃,殊丽僵坐在陈述白怀里没再动,没一会儿就歪头睡了过去。
陈述白为她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就那么抱了半宿,夜里醒来时,胳膊和腿都麻了,却不忍心叫醒她,忍着酸涩和僵麻挨到了天亮。
殊丽睡了一个安稳觉,醒来时还有些懵,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清浅的“早”。
新的一年,他们相拥醒来,不知是甜蜜,还是甜蜜的负担。
作者有话说:
大宝儿:坏爹爹再接再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往作者的翘臀里 16瓶;芝士居居 6瓶;银杏、Chrisley、悠南 5瓶;素雪 3瓶;万能椰子油 2瓶;胡小胖、一剑轻安007 1瓶;
第83章
初一朝会, 陈述白早早回去宫中,临走前还询问殊丽是否想要参加,被殊丽拒绝了。
初一晌午吃素食,晚娘准备了什锦素菜罗汉斋、金橘橄榄元宝茶, 可殊丽食食欲不好, 吃了一点儿就让木桃端了下去。
收拾碗筷时, 木桃问道:“姑姑,陛下傍晚还过来吗?”
一旁的晚娘笑道:“大初一的, 大小筵席数不胜数,陛下应该不会过来了, 不过啊, 要是有心, 怎么也得过来点个卯。”
殊丽坐在窗前不紧不慢缝着奶娃娃的饭兜兜,没有接话, 她倒希望陈述白不过来, 但几乎没什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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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宫内, 雪鬓霜鬟的太皇太后坐在塌上, 与最近频来请安的太后闲聊着。
看着太皇太后形容枯槁的状态,曾经以为不可能一笔勾销的仇怨烟消云散,太后感叹道:“母后老了, 哀家也老了。”
自大病一场,太皇太后反应有些迟缓, “老了.......是老了。”
“那您还关心陛下的婚事吗?”
如今镇国公之女就在京城,随时可以与皇家结亲, 强强联合, 不正是太皇太后所盼望的。
太皇太后捏捏发酸的肩胛, 摆了摆手, “不中用了,管不了小辈的事。你也想开些,咱们啊,在陛下那儿没多少分量,就别折腾了。”
行将就木的人,真的能不再纠结过往吗?太后不知道,但看太皇太后的状态,不像是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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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述白来到早点铺时,给众人分发了红包,到了木桃这儿,他递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木桃手捧碗状,接了钱袋,连连说了好几句恭维的话,唯独没说祝天子和姑姑百年好合。
陈述白不是个计较的人,可还是不甘心,挑眉道:“还会哪些词儿?你姑姑就交了你这些?”
木桃赶紧搜寻着吉祥话,最后说了句:“祝陛下遇良人,执手偕老。”
陈述白勉强满意,示意她退下,之后来到殊丽面前,看着她红润的脸,闻声道:“气色好了不少。”
殊丽指了指肚子,“托他的福。”
陈述白忽然期待起与殊丽肚子里的小家伙见面了,“今日天儿好,可要去一趟望月楼?”
怕被再次拒绝,他拿起裘衣披在殊丽肩上,紧拥着她走出店铺,“就去一小会儿。”
殊丽默叹,也是种默许。
地上雪滑,陈述白看她走得吃力,来到她面前蹲下,“上来。”
怎敢劳堂堂天子鞍前马后,殊丽退一步,“我自己走。”
“地上滑,别磕碰到孩子,我背你。”
一提孩子,殊丽转了转心思,也该让孩子享受一次被生父独宠的滋味。
这么想着,她倾身趴在了他背上。
温软的触感袭来,陈述白心口被点点填满,勾起她的腿弯稳稳站起身,漫步在冬阳中。
望月楼坐落在城西,是才子佳人登高望远的去处,每日只招待一拨客人,平日里很难预订到,更别说年节了。
“当心楼梯。”登上高楼时,陈述白伸手,用温热干燥的大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带着她拾级而上,始终没有松开她。
顶楼未关窗,风很大,殊丽拢好衣衫,走到外廊向远处眺望,景色确实极好。
陈述白担心她受凉,将窗子一扇扇关上,拿过毛毯裹住她,为她搓揉手臂,“冷不冷?”
殊丽冻得鼻尖有点泛红,没再逞强,应了一声,“进屋吧。”
陈述白带她坐在桌前,吩咐小二上菜。
没一会儿,丰富的菜肴被端上桌,全是殊丽爱吃的。
“大过年的,陛下没点几样自己喜欢的菜?”
陈述白为她倒了杯温水,“你喜欢的,我应该都会喜欢,爱屋及乌。”
殊丽默然,实在受不了他时刻的讨好。
用膳后,陈述白拿出一个小木匣,里面装着一个红绸包裹的东西,是他为她准备的惊喜,不过,也很可能是惊吓。
皇后的凤印。
空旷安静的顶楼,除了寒风声,还有男子剧烈的心跳声。
他单膝跪下,捧起凤印,忐忑而坚定地问她可否接受。
殊丽愣了好一会儿,拽了拽他,示意他起来,可他岿然不动。
“我不要,你喜欢跪着就跪着吧,我要走了。”
见她真的推门欲走,陈述白赶忙揣好凤印,起身追了过去,拉住她的手,“是我急切了,抱歉。”
殊丽僵着脸,看他没落的样子,忽然于心不忍,但也没出言安慰他。
陈述白舔下干涩的唇,淡笑道:“总有一日,你会接受的,咱们不急。”
寒风凛冽,他却想用热忱为她驱赶严寒,驱赶她的不安……
深夜,陈述白回到宫中时,接收到一则密函,很快,包括内阁、六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千营在内的重臣全都被召入宫,秘密商议起要事。
大过年的,怎么忽然忙碌起来了?
没几日,殊丽听到一则消息,镇国公突然病倒,部下将领趁机拉帮结派,导致那一带民不聊生。
以陈述白锱铢必较的性子,必然会还击。
果不其然,大年初六的一早,冯连宽站在金銮殿内宣旨,天子将御驾监军,平祸乱,除奸恶。
作为镇国公唯一的嫡女,骆岚雯首当其冲,虎父无犬女,别看骆岚雯斯斯文文的,拿起红缨枪时迸溅的英姿不输给朝中任何一个将领。
圣驾定于两日后启程。
在临行的前一日,陈述白终于抽出身来到早点铺,没提事态的严峻性,只告诉殊丽,安心养胎,等他回来。
此趟离宫,至少也要三个月,甚至更久,殊丽不知要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
陈述白忽然一笑,拢了拢她的长发,“陪我出去转转。”
两人走在雪地上,不知不觉来到望月楼,陈述白背着殊丽登上最高的楼阁,由侍卫们把守在外。
殊丽站在外廊上,登高望远,沉重的心境渐渐舒缓。
陈述白从后面拥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大手穿进裘衣覆在她的小腹上,没有言语,也没索要殊丽的承诺,只觉那些太空乏,夹杂算计,还不如此刻的依偎更真实。
被搂得太紧,殊丽用小臂抵了他一下,“我累了。”
陈述白知她不愿亲昵,也没勉强,带她走进室内,“你睡会儿。”
“咱们回去吧,陛下还要忙要事。”
“我想陪陪你。”
这几日,天子很少有空闲的时候,殊丽也不再劝他勤勉,闭上眼真的睡了过去。
陈述白叫人送来纸笔,支起画板,画起殊丽的睡颜。
女子睡得不踏实,总是翻来翻去,陈述白找来一个软枕垫在她腰上,使她面朝外,正对他。
之后,他沉浸在年节、冷月、沁香中,勾勒出了女子的线条。
即便盖着厚厚的绒毯,也难掩女子天生的媚骨,男人笔下的线条优美浮凸,曼妙不可言喻。
画着画着,陈述白仿若置身在云端,忘记了彼此的心结,挥毫落纸,题字时矫若惊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