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她没有年轻时候的那种的耐心了。
过了这个村,未必还有这个店。
再是急切,她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做母亲的,只会为了自己的儿女着急,”皇太后沉声道,“皇上,不能再纵容邓国师了。
对外,他与奸细沆瀣一气,对内,他用药丸坏了后宫嫔妃与皇上的身体,以至于皇上的子嗣都损了。
这样的人,若留着他,大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叫这一只蛀虫给蛀了个精光。
这次赤衣卫与三司查出他来,皇上若再不处置,让百官怎么看待?”
皇上握住了拳头。
他当然知道百官会怎么看。
所有人都知道,顺妃靠着小小的丹药,笼络住了他的心。
他的宠爱,像个笑话。
那些本就对他“挑剔”的老臣,更会觉得他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
先前,他不去细想这些糟心事,却被皇太后点破了。
见皇上的眼中里透出了愤怒,皇太后以为他听进去了,又道:“必须有个处置,打击奸细气焰。”
“母后说得对,”皇上抬起眼帘,看了皇太后一眼,挪开了视线,“欺君之罪,自然要处置。”
说完这句话,皇上起身。
连晚膳都没有用,皇上大步离开了慈宁宫。
皇太后没有留他下来,皇上能想通,能处置邓国师,这才是第一要务。
这顿晚膳,皇太后用得还算舒心。
她想着,不用多久,就能等到好消息。
“你说,那药丸的事,是淑妃发现的?”皇太后问夏嬷嬷。
夏嬷嬷颔首:“是。”
皇太后呵地笑了笑:“哀家真没白疼她!”
作为先帝的继室,早些年,先帝忙着打天下,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登基后,稳定朝政、开拓疆土,后宫里也没有多少人。
皇太后做了五年的皇后,后宫根本无处让她施展拳脚。
没有操练过,不表示看不懂。
淑妃的这一套,在后宫争斗里,并不难懂。
几颗药丸,拉扯了邓国师,也拉扯了顺妃与柳昭容,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知道亮爪子的。
虽然,淑妃的年纪在妃嫔们之中年长些,膝下也没有子嗣,但皇太后还是愿意培养她,培养个聪明人,省心,得力。
用了晚膳,皇太后稍稍活动来消食。
王公公急急从外头进来,禀道:“娘娘,皇上要降罪顺妃娘娘。”
皇太后险些闪了腰,她愕然问道:“怎么回事?”
“顺妃娘娘威逼国师获取药丸……”王公公缩了缩脖子,“又忤逆皇上……”
皇太后咬紧了牙关。
她赶紧要去御书房里问个明白,还未走出慈宁宫,就停下了脚步。
她明白的。
是她一定要皇上做出处置。
处置顺妃,就是皇上给她的回答。
皇上依旧宠信邓国师,他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到了顺妃身上。
她若再去也讨说法,受处置的也许还有赵启、忠勤伯府、等等等等,但绝不会有邓国师。
她的皇儿,与她对着干。
即便是这最好的机会了,她也不可能把那个妖道从皇上身边赶走。
此时此刻,大殿里,顺妃瘫坐在地上。
难以置信的同时,更多的是释然。
看吧,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惴惴不安了好几天,终究还是等到了结果。
罪名,那么荒谬,又那么合理。
第151章 无心插柳
顺妃的罪很多。
一条条列,两只手都数不完。
其中有大有小,甚至有芝麻蒜皮一般的。
顺妃对这些太熟悉了。
全是她那日,被皇上逼着自述罪名时,绞尽脑汁回答的。
每一桩,都在现在,成了正式的罪名,落到了她的脑袋上。
太可笑了!
可笑到,她甚至来不及去弄明白这短短的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就已经满盘皆输,没有翻身机会了。
徐公公看着顺妃,似笑非笑,道:“娘娘有什么想说的?”
“我……”顺妃张了张口,更咽着,没有继续往下说。
这个阉货,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东西!
她得势时,与他好处,他照单全收,等她落魄时,想靠他得些助力,根本不可能。
这一点,从去年赵启生事时,顺妃就看出来了。
也许,她现在会落到这个地步,其中也有这“阉货”的功劳也说不准。
思及此处,顺妃几乎咬碎了银牙。
徐公公见顺妃不说话,道:“娘娘,身子骨是自己的,要多保重。”
顺妃扭过头去。
徐公公讥讽一笑,往外头走。
亏他看在那未出世的皇孙面子上,还想安慰顺妃几句呢。
既然顺妃不领情,他也就不费这个心了。
话说回来,顺妃失势,就二殿下那性子,便是得了皇长孙,也未必能有多大的出息。
顺妃被夺了封号,正式诏书虽还未下,但她也不得不搬去了西芳宫。
那儿,听着还算顺耳,其实就是冷宫了。
很快,赵启与晋舒儿亦得了消息。
如五雷轰顶一般,赵启好久回不过神来。
晋舒儿坐在榻子上,瞪大着眼睛。
她不敢相信。
她对顺妃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因着毛嬷嬷把华内侍交出去,她对顺妃那软脾气很看不上,但她并不想顺妃倒下。
后宫之中,母子一体。
赵启依旧是皇子,但母妃的蒙难一样会牵连到他。
晋舒儿喃喃道:“为什么?谁在害母妃?不是抓奸细吗?奸细与母妃有什么干系?”
“奸细……”赵启咬住了唇,“父皇不罚国师,反而处置母妃,这是什么道理?”
“我不懂,”晋舒儿急道,“皇上是叫小人蒙蔽了吧,殿下赶紧去求情才是。”
赵启没有动。
不是他胆小怕事,也不是他不想救母妃,而是,他若去了,无疑是火上浇油。
“殿下难道不管娘娘?”晋舒儿道,“你怎么能这样?要我说啊,定是那什么国师坑害娘娘,那个妖道、混账东西!说起来,那些修道的,全都阴阳怪气,不是个东西!一个个招摇撞骗!
一定有人在生事,先是殿下的舅父,后又是殿下身边伺候的人,现在又动娘娘。
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真真混账!”
赵启被她念得脑袋发麻,起身往外走。
明明,晋舒儿以前是个性格温婉,他说一,她从不说二的小女子,为何现在如此呱噪?
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不能去见母妃。
对了,他去见外祖父、舅舅们。
忠勤伯府里,翁柯刚刚被放回来。
罚了大把银钱,连带着整个翁家也罚俸,翁柯挨了一通板子,哀哀戚戚趴在榻子上。
忠勤伯又是心疼,又是气愤,骂翁柯贪钱糊涂,再骂马贵居心叵测,还骂赤衣卫没事找事。
骂了一通,自己也知道规矩,叹气道,京兆衙门多少还给了份体面,如此结果,手下留情了。
这厢还没有气顺,没成想,更坏的消息传了回来。
忠勤伯一个头晕,人直直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