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冯仲私心想尽量保黄逸安全。
不过……
看了林繁一眼,冯仲与黄逸道:“我听定国公说,你马上功夫出色。”
此时显然不是谦虚的时候,黄逸道:“确实操练过。”
冯仲上前,用力拍了拍黄逸的肩膀。
黄逸一动不动。
下盘很稳,冯仲点了点头。
“你知道的,待其余将士抵达后,就点骑兵阵急行往飞沙关,”冯仲道,“眼下西凉在关外驻军,随时都有可能进攻,也许,骑兵阵刚抵达西凉,而大军未至时,就要投入战场。”
黄逸听明白了。
第一批的先锋,可能要比后头大军更快面对战局,而且是在主将没有抵达的时候。
冯将军考虑了他的状况,本没有让他加入骑兵阵的想法,是林繁举荐了他。
因此,他们才把他叫到这里来,想听他自己选择。
黄逸深吸了一口气。
自家祖父,的确是会念念叨叨。
可他若在军中不思进取,祖父不会念别人,他却给他们老黄家丢人了。
这也与他投军的初心相违背。
再者,举荐他的是林繁。
林繁相信他可以做到,他当然也对自己有信心。
黄逸语气坚定:“冯将军,我擅骑射,我能做好。”
冯仲面露笑容。
志气可嘉。
英雄不问出处,文臣之后,也可以出武勇之人。
老太师毕竟应允了孙儿从军,亦不是混不讲理的老头,担忧归担忧,却不至于胡搅蛮缠。
“很好。”冯仲点头,转身走至案前,在名单上,提笔写下了黄逸的名字。
第168章 飞门关
附近州府调度的兵力陆续到达。
时辰到了,冯仲点了骑兵阵。
不止是黄逸,其中还有冯靖的名字,骑兵阵由林繁带领,两刻钟后启程,尽快赶到飞门关。
黄逸忙着准备,列队之时,才在队伍里发现了冯靖。
“你小子?”黄逸惊讶,“你怎么也投军了?”
冯靖嘿嘿一笑:“受您启发。”
时间紧迫,黄逸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间,想到了秦鸳挂在嘴边的“争气”,他便与冯靖道:“那你争气些,不然我这启发,把你启发坏了,于心不安。”
冯靖乐得不行:“您放心,我肯定不拖后腿。”
待到时辰,林繁翻身上马。
骑兵先锋出驻地,往西前进。
再是日夜兼程,也不能不顾兵士与马匹,林繁率兵赶到飞门关时,已经是三日后。
毛将军闻讯,亲自迎了出来。
先前收到朝廷快报,知道林繁任先锋,毛将军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
毛将军常年驻守此地,回京机会寥寥。
前些年回京面圣,在御前见过林繁一面,只觉得是毛头小子一个,与林宣完全不能比。
这也难怪。
林宣走得早,留下孤儿寡母,缺少指点之人,儿子还如何长进?
再后来,听说林繁承爵,毛将军说,这是投胎投得好。
明明没有任何功勋,连敌人都没有杀过一个,就能靠着祖父、父亲的恩泽,成为超一品的国公爷。
反倒是他们这些在边关上辛劳多年的人,什么都捞不着。
当然,眼红归眼红,小看归小看,飞门关被西凉进逼的状况下,林繁作为先锋抵达,毛将军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冯将军领大军后行,”林繁与毛将军一拱手,“再有七八日应能赶到,毛将军,不知此刻状况如何?”
大军行进,需要时间。
毛将军再着急,也不可能让冯仲带着几万人马飞过来。
他引林繁登上城墙,指着关外:“最初是驻扎在三十里外,这几天,往前进了五里。两军未有正面交锋,他们又骚扰了几座村镇,情况不怎么乐观。”
城墙虽高,到底隔得远,并不能看到西凉驻军状况。
依毛将军的说法,若要看清楚,需得出关口,再往前,至玉沙口。
林繁知道那处。
原也是一道关口,因其在大周与西凉版图的交界上,早年交战中,城关毁于战火,之后废弃着,没有重修。
“副将刘贲带兵守在玉沙口南侧,防备西凉动作,”毛将军道,“北边亦驻扎了兵力,关外村镇百姓,除了不愿撤离的,都回退到了关内。”
说到这里,毛将军叹道:“你这一路过来,也知道状况,很难坚持。”
有流民继续东去,但更多的,他们留在了飞门关下的镇子里,让本就不宽裕的镇子一下子拥挤起来。
这么多人,要吃、要住,官府的粮食很难一直维持。
“那群西凉鞑子,”毛将军气道,“一上来就烧了粮仓与军库。”
林繁一面听毛将军说明,一面观四周景象。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飞门关,一切都十分陌生,与此同时,他又在林宣做的沙盘里,无数次看过这一带的地形,即便十余年过去,有了一些变化,但是,大致形态,在他心中,都能对上。
“依毛将军的意思,”林繁问,“这些时日以戒备为主,等待冯将军抵达吗?”
毛将军摸着胡子。
比起兵力的缺失,他们这里眼下更缺的是粮草、军资。
“西凉人这一次,举动怪得很,”毛将军道,“毫无征兆,突袭四座镇子,若是有意进攻,以他们的性子,该直冲飞门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进犯时,牛羊能抢就抢,不能抢就杀,粮仓也是放火烧尽,这行径,像极了马贼。
马贼是来无影、去无踪,他们却是在远处扎营。”
说到这里,毛将军气闷得哼了一声。
以他与西凉人交手多年的经验,他们也是小打小闹惯了,没有一定要打到底的想法。
飞门关易守难攻,只要尽力防守,西凉自会退兵。
他有能力,替大周守好这座关口。
因此,比起兵力的增援,他更想要的是物资。
偏刘贲那家伙,一心想要兵。
在毛将军写军情折子送去京城时,刘贲游说了几个参将,与飞门镇的官员,求他问朝廷要兵。
毛将军被迫无奈,把兵力增援需求也列了上去。
现在好了,增援陆陆续续抵达,物资却还在路上。
等冯仲一到,拿着圣旨接了飞门关军务,他毛字军旗,还得给冯字让地方。
再等到西凉退军,功劳是增援的,他们驻军,只能感恩戴德。
毛将军扫了林繁一眼,道:“先等着吧。”
话音刚落,忽然间,随着西沉的落日,天际边,一道狼烟升起。
林繁看在眼中,与毛将军指了指。
毛将军顺着看去,脸色一沉:“那个方向,玉沙口!刘贲在搞什么东西!”
一跺脚,他招来曹副将,让他带兵出关,往玉沙口附近接应。
曹副将领命而去。
林繁亦想去,被毛将军止了。
“前头状况未明,你们一行人又是刚刚抵达,来不及休息,”毛将军道,“你也许不累,但马匹吃不消,暂且缓缓。”
这么说,十分有理,林繁从善如流,应下了。
曹副将出发后,夜色笼罩之前,一传令兵飞马赶到关口。
毛将军一问,果然是玉沙口出了状况。
刘贲在带人巡视时,遇着一队西凉兵,两厢交战,原是轻松取胜,却不想,不晓得哪里冒出来的马贼,在驻地放了一把火。
刘副将立刻回去救火,救援及时,损失不大。
如此,倒也用不到曹副将的接应。
毛将军黝黑的脸气得发红。
损失是并不大,但面子上挂不住。
西凉兵没杀几个,营寨被马贼放火了?
朝廷增兵刚刚到,就让他们看了这么一出笑话。
毛将军与传令兵道:“让曹伦留在玉沙口,把刘贲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