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虽说暂时稳住了皇上,但随着战局推进,会有各种状况需要你们随机应变。
你们都要有所准备,听从你们母亲、祖母的安排。”
众人起身,郑重应下。
确定都交代妥当了,侯夫人没有再留他们,让各自散了。
出了院子,秦治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主屋方向。
见他神色凝重,季氏亦不由停下来。
“老爷,”季氏问,“你这次去不去?”
这事儿,先前候在廊下时,季氏没有顾上问。
在她看来,去也行,不去也行,就不是个事儿。
现在想着就不太一样了。
如此大事拦在面前,家里需要一个主心骨,老夫人当然是,但、但季氏不太踏实,外面总得要一个能说话的吧?
不然,阿渺还小,只靠大公子,缺个点底气。
自家老爷虽然犹犹豫豫、缺点挺多,但至少,能撑个门面。
“还不确定,得看圣旨上怎么说,”秦治并不知道季氏的想法,答了,又问,“你看父亲身体如何?”
季氏道:“老侯爷不是说他没有病嘛,都是装出来的。”
秦治皱着脸,摇了摇头。
父亲怎么会没事呢?
那体重能是没事?
厥过去能装,喘不过气能装,瘦也能装?
他不怕旁的,就怕老父亲逞强。
季氏观他神色,刚要再宽慰两句,瞧见秦鸾和秦沣从院子里走出来,忽然间,悟了。
他们家里这位大姑娘,手上都是真本事。
一张小小的纸人,能荡秋千,能懂人话,让老人家装病装得瞒过太医,很难吗?
还不是手到擒来!
大姑娘眉眼儿弯弯,笑意盈盈的,让季氏一看着,也忍不住想笑起来。
秦鸾没有急着走,与季氏道:“我先前画的那些平安符,不用特特使人送了,祖父往飞门关去,让他捎带上。等祖父启程后,我日课画了新的,就拿些给汪嬷嬷。”
季氏一听,心花怒放。
哎呀。
大姑娘修道,修得真是太可靠了!
有平安符护着,她还会怕那些魑魅魍魉?
连妖魔鬼怪都不怕了,活人、活人怕个头啊!
皇上、皇太后,在季氏眼里,比看不见的妖怪,弱了十万八千里。
心里充满了勇气,她拍了拍胸脯:“大姑娘放心,老侯爷出征后,京里有老夫人坐镇,我们该打先锋的打先锋,该擂战鼓的擂战鼓,一定能得个大捷。”
秦鸾道:“有您这句话,我放心极了。”
翌日。
皇上下旨,封永宁侯秦胤为征西大都督,驻飞门关,统领调度对西凉、南蜀的大军。
另从御林军里点了两个想赴边关打鞑子的年轻后生,一路护送。
为了保证秦胤的身体,又有一太医随行。
太医院里面,点了廖太医。
秦胤接旨,等宣旨的内侍一走,绷着脸哼了声。
护送?
监视还差不多。
当然,白给的两个人手,不用也浪费。
等到了飞门关,好好操练摔打几次,战场上能砍杀几个鞑子,也就不虚此行了。
至于廖太医……
廖大人这几年还是很关照秦家的。
上回他御前装作厥过去,廖大人也没有拆穿他。
这么一个老好人,要辛苦他大把年纪还要去边关吹黄沙受罪了。
家里安顿好,秦胤这回没有坐竹轿,一辆马车到了千步廊。
兵部衙门外头,董侍郎迎出来,撩着帘子与永宁侯说话:“您放心,今夜船只就会停在渡口,您明儿一早出城去……”
“什么话,”永宁侯道,“那就傍晚走,我们去渡口等船,船一道,连夜出发。”
董侍郎见他坚持,也知军情急,便道:“也行也行,那我们这就去知会其他人。”
第192章 故人比活人有用
为了与老侯爷说话,董侍郎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仪态,半个身子趴在车架子上。
正准备站直了,他才发现,车厢里还有一人。
那是个小儿郎。
人小,个头也小,被老侯爷的身形挡在后头,因而,董侍郎之前都没有注意到。
“这是……”董侍郎想了想,道,“是小公子吧?”
秦渺规矩地唤了声“董大人”。
董侍郎见他,颇为感慨。
秦家添这幺孙时,董侍郎还去吃过满月酒。
时光如梭啊!
秦胤拍了拍孙儿的脑袋,与董侍郎道:“小孩儿一个,知道老夫要启程了,万般舍不得。”
“常情、常情!”董侍郎应和着。
秦渺却一撇嘴,嘀嘀咕咕来了一句:“祖父分明还是病中,却要坐镇指挥,我们大周,当真是后继无人了?”
这话一出,董侍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理吧,虽然是这么个理,但平日里,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却轻易不会挂在嘴边。
也就是秦渺这样半大不小的,想什么说什么,毫不忌讳。
就是,听着有那么点刺耳。
董侍郎看向秦胤,老侯爷的面上也不怎么好看。
“什么无人?”秦胤冷着脸,道,“老夫不是个后人,难道还成了先人了?”
秦渺憋着嘴,见董侍郎一副想笑又不好笑的样子,他抱怨道:“您这么挑刺就没意思了。”
“你爹,你大伯父,也不算?”永宁侯打量着秦渺,“就说说你吧,你觉得大周后继无人,你赶紧给老夫挺拔挺拔,趁着老夫还有劲儿,带你去跟鞑子过过招!”
秦渺道:“拔苗助长要不得。”
饶是他再忍,也快被这对爷孙笑死了。
老侯爷这么说一不二的性子,没想到,在碰到小孙儿时,会这么、这么一拳头打棉花上。
秦胤显然也知道自己被外人看了笑话。
他清了清嗓子,与董侍郎道:“小孩子,整天胡言乱语。要老夫说,就是念书念傻了,还不如跟他哥他姐去校场上摔打一两月。”
董侍郎笑了笑,琢磨着道:“小公子的感慨,也有几分道理,实在是……”
后头的话,他没有点透,只是意会。
秦渺并不合作,一针刺下去:“实在是没人了。”
董侍郎尴尬不已,硬着头皮道:“那几位,走得太早了。”
“董大人也很怀念他们吧?”秦渺问。
董侍郎叹了声,苦苦一笑。
秦渺若有所思,道:“肯定怀念,那些故人,比活着的那么多人,都顶用。我听先生们讲北伐南讨,热血沸腾,那真是将才辈出,我祖父在其中,也就是个有名字的配角。”
“热血沸腾,你沸腾着回家练刀法去!”秦胤捶了秦渺一下,与董侍郎道,“别理这毛都没长的小孩儿,安排车马要紧。”
董侍郎连忙应了,转身回了衙门里。
秦渺把车帘子放下,理平顺了,转过身,冲永宁侯眨了眨眼睛。
“祖父,”他以气声道,“拐角那儿,躲了个人,他站那么远,能听见吗?”
“听得见。”秦胤很有信心。
若根本听不见,那人杵那儿作什么?
光看董侍郎探着身子、撅着腚吗?
秦渺放下心来,对祖父的判断,绝不怀疑。
马车徐徐驶出了千步廊,他又忍不住问:“祖父,我表现得怎么样?”
祖父来兵部衙门,原没有秦渺什么事。
他正琢磨棋谱,突然被叫到前院,带上马车。
只路上那点儿工夫,永宁侯告诉他等下大致要说什么,达到什么目的。
秦渺头一次做这些事儿,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