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侯夫人颔首,道:“去安国公府。”
马车迅速驶离。
她估摸了下时辰,离城门关闭,只有两刻钟了。
安国公府里,依旧僵持着。
因着徐公公的那些话,晋舒儿好好闹了一场。
今日,她原想找秦鸾麻烦,没想到,从头至尾,都被秦鸾压制住了。
秦鸾让她害怕、恐惧,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后来,晋舒儿才发现,比起吓唬她的秦鸾,宫里来的嬷嬷才是真正的歹毒心思。
她小心翼翼地收着脾气,拉着秦鸾不让走,想要赖多久是多久。
哪里想到,最后赖来了徐公公。
没有嬷嬷们那“慈眉善目”、“循循善诱”的伪装,徐公公一进来,就撕破了脸皮。
那些歹毒话语,一心想害她与皇太孙。
这让晋舒儿如何能忍?
就算徐公公代表着皇上,就算皇上和皇太后十二分地不满意她,他们都要去母留子、甚至连子都不留了,她还忍什么?
憋了、忍了、受了一下午的气,被彻底点燃了,顷刻间爆发了出来。
炸得又凶又响。
徐公公作为大内侍,趾高气扬了这么多年,几乎从未遇着过这种炸药。
便是偶有那么两个拎不清的,亦不是冲着他。
此次被当头炸了个透,他有好一阵回不过神来。
晋舒儿骂得上气不接下气,躺在床上咽呜哭泣,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世子夫人心疼极了,走上前去,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
舒儿性子不好,这半年多也给自家添了不少事,可毕竟是亲生女儿。
当娘的可以怪女儿不懂事,却听不得别人的指责。
丢魂是真的,但徐公公指出来,饱含了满满的恶意。
此时此刻,她若不替女儿争取,那舒儿真会被逼死了。
世子夫人抬起头,看向绷着脸、一言不发的婆母。
安国公夫人给了儿媳一个安抚的眼神,微微颔首。
她不是晋舒儿,她看得很清楚。
徐公公真正的目标是秦鸾,或者说,永宁侯府。
秦鸾几句话,把目标带偏了,舒儿沉不住气,就炸开了。
可安国公夫人不会为此怪秦鸾。
丢魂,兴许有秦鸾的手笔,但在那之前,舒儿先与二殿下有了私情,起因在舒儿身上。
秦家婚约作罢,舒儿嫁作皇家媳妇,这段事到此处就已经结束了。
今儿,舒儿的症状来得怪,但思来想去,安国公夫人都寻不到秦鸾继续出手的可能,冷静想想,更像是她那稀里糊涂的孙女自己弄出来的。
徐公公此刻来旧事重提,哪怕目标在秦家,安国公府就能置身事外了吗?
都是一条船上的。
帮秦鸾,就是帮自家。
所以,晋舒儿发脾气时,安国公夫人没有劝阻,由着她不顾仪态、气度地大声责骂。
同时,她的心中还有另一层的不甘。
晋家与秦家,都是追随先帝起兵的将门,为了大周建朝,立下了赫赫战功。
结果呢?
现在是个什么局面?
她的丈夫因伤病故、儿子马革裹尸,只余两个孙女与一个年幼的孙儿。
晋家从未以这些血淋淋的战功要朝廷这、要朝廷那,但皇上如何对待她们孤儿寡母的?
舒儿再有不是,肚子里怀着皇家孩子,都得受这种折腾!
人走茶凉。
秦家则更让人心酸了。
老侯爷带病出征,世子也在作战,飞门关大捷,不是首功,也得沾个末,再不济也是个苦劳。
西凉兵败,还在苟延残喘,大周将士们想要一鼓作气、彻底剿灭西凉。
京里,皇上就要对秦家动手了?
歪门邪道、危害皇家血脉,罗织的罪状几乎都盖在秦鸾脑门上了。
都说兔死狗烹,兔子还没死绝,就急着吃狗肉了?
是了,还有一位徐太傅,早已经闭门不出了。
从恩师到功臣,都是这种下场!
如果他们不能齐心,指不定哪天削爵、抄没的罪名,就安到自家了。
“舒儿哭成这样子,”安国公夫人冷着声,道,“我不放心她回宫去,今儿时辰也晚了,又是雷雨天,不如往宫里禀一声,还是在这儿住吧。”
晋舒儿眼睛一亮。
难得的,她在祖母口中听了一句极其顺耳的话。
“我不回去,”晋舒儿打着哭嗝,道,“狗奴才骂我丢魂、中邪,我不回去!”
他才不管二皇子妃回不回宫。
伺候这作死作活的烦人精是两个嬷嬷的事。
乌嬷嬷和郑嬷嬷在打眼神官司。
如果徐公公说的都是真话,那她们到国公府时,府里那怪里怪气的氛围就能说通了。
可是,事儿需得有章法,哪有这么糙的?
如若要拿捏的是二皇子妃,就该等她回宫,再把秦大姑娘请进宫,由邓国师出面,甭管真证据、假证据,得摆出来。
怎么能口说无凭,还在二皇子妃娘家,当着人家祖母、母亲的面说呢?
这不是等着被骂个狗血淋头吗?
如果要拿捏的是秦大姑娘,更不该当着二皇子妃的面发难了。
孕妇经不得这样的大起大落,万一情绪不稳,出点状况,谁能担待得起?
反正她们两人担待不起!
看来啊,八成就像秦大姑娘说的,这腌臜东西拿了哪位贵人的银钱,在这儿兴风作浪呢!
自己拿钱折腾,还连累她们两个不相干的。
呸!
乌嬷嬷道:“殿下当心身体,时候不早了,等您起身、梳洗整理再出发,到宫门那儿许是都关上了。明儿再回吧。”
晋舒儿这才舒坦了,与徐公公道:“你还不走?你那脚程比我挺着大肚子还慢?”
徐公公在心里狠狠骂了晋舒儿一通,转头看秦鸾。
秦鸾起身,与安国公夫人道:“我该回去了,再迟些,府里要来人催了。”
时间足够了。
她也要想法子脱身了。
第259章 行事的好机会
安国公夫人颔首,交代晋舒儿好好休息,又与秦鸾伸手:“我回前头去,与我一道走吧。”
秦鸾顺从着扶住她。
出了屋子,趁着徐公公落后几步,安国公夫人压着声与秦鸾道:“这么下去,不是个法子,我明日去看你祖母。”
秦鸾笑了笑,没有接这话。
徐公公快步向前。
越想,越觉得邓国师指点的靠不住。
什么自证清白,秦鸾与晋家都不认账,咬死不认,证什么证!
还好,他藏了一手!
天已经暗了,先前又下过大雨,雷声时远时近,街上定然没有多少行人了。
正是个行事的好机会。
“我让人给你备马车,”安国公夫人与秦鸾道,“稍等会儿。”
秦鸾道:“左不过几步路……”
她得安排安排徐公公。
若是借安国公府的马车,一路到永宁侯府外头,那便露馅了。
那徐公公当机立断,扯开嗓子大喊,招来京城守备,根本不用再扯什么“邪道”、“谋害”,只秦家出逃这一点,就足以扣人了。
因此,得在徐公公发现人去楼空前,直接出手。
正好,天色大暗,路上湿滑,行人稀少。
是个行事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