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拾陆
横刀向前,她怒喝道:“敢欺负我的心肝儿!老婆子叫你们尝尝厉害!”
刀,嗜血。
钱儿年轻,习得一身武艺,却从未与人性命相搏。
永宁侯夫人下手就不同了,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出手绝不留情。
顷刻间,砍翻了两人。
树下,看着这番变化的徐公公目瞪口呆,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
为什么永宁侯夫人会在车上?
她不是进宫去了吗?
皇太后没有留住她,让她出宫了?
那可是皇太后啊,这么靠不住的吗?
就算皇太后没有留,皇上呢?
无数念头冲入徐公公的脑海,他愕然看着前方砍得风生水起的永宁侯夫人,两条腿,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杀人啦!
杀人,他见过,甚至,赐死个不听话的宫人,他还亲自动过手。
可那白绫缠脖子、掐着下巴灌毒酒,和眼前的景象,根本不是一回事!
得跑、得赶紧跑!
这老太婆杀疯了不长眼,他可不能把命折在这里!
出这条胡同,去找官兵,找巡夜的守备来,没错,就该这样,永宁侯夫人发狂杀人,永宁侯府就完蛋了!
他能顺势办妥皇上交代的事儿。
腿、别抖了腿!
快些转过身去……
徐公公咬紧牙关,猛地一转,迎接他的,是一张英气的脸庞。
采薇站在那儿,面对面,冲着徐公公冷笑。
侯夫人的口令里,明确告诉她们盯住车后的这棵树下,她们怎么可能会让徐公公走脱?
徐公公一个哆嗦,脖子往后一弯,一股寒意从脖颈上升起,炸得他头皮发麻。
黑夜里,大刀的锋刃寒光逼人。
刀身架得很轻。
徐公公知道,只要他敢动一步,那个叫钱儿的丫头就会用大刀割断他的咽喉。
“姑姑姑姑娘们……”徐公公抖成了筛子,“有话慢慢慢慢说……”
钱儿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一脚踹在徐公公的后腿上。
徐公公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地。
采薇二话不说,上手提劲,在徐公公的痛呼声里,把他的两条胳膊都卸了,嫌他叫得烦,干脆连下巴都一块卸了。
马车旁,战事亦结束了。
一群地痞混混,打架家常便饭,却是从未遇见过真刀真枪直接搏命的。
被侯夫人砍翻了两个,鲜血喷涌而出,当时就傻眼了。
他们哪里还敢再打,纷纷做鸟兽散。
偏这胡同叫天天不应,跌跌撞撞跑得还没老章快,被侯夫人与老章,三下五除二收拾了。
而在马车进来的胡同口,一个人影坐倒在地。
那是毛嬷嬷。
安国公夫人把秦鸾送上马车后,也把徐公公送出了府。
府门一关,她越想越不对,隐隐觉得要出事,便赶紧让毛嬷嬷寻出来。
秦大姑娘能平安回府,就不做打搅。
若出了状况,说什么也得护一护。
毛嬷嬷别的能耐不多,扯着嗓门喊守备,还是很有底气的。
哪知道,毛嬷嬷寻到胡同口,黑乎乎地,勉强看出马车那儿出事了,她正要高喊,突然间,听到了侯夫人的一声大喝。
中气十足、气势磅礴,隔着半条胡同,把毛嬷嬷喝懵了。
侯夫人也在车上?
那先前在国公府,怎么也不露面打个招呼?
不、不对,那些都不重要!
心肝儿?
指秦大姑娘?
啊?
弄错了吧?
她亲眼见过,侯夫人对大姑娘很不满意、很是疏离,结果,心肝儿?
哎、也不对!眼下最重要的是,徐公公找人手对秦大姑娘动手。
徐公公的背后是皇上,这是皇上与永宁侯府之间的矛盾撕裂了,绝不是她能傻乎乎凑上去掺和的事。
她得闭紧嘴,赶紧去报给国公夫人。
正欲离开,忽然间,毛嬷嬷觉得,黑暗里似乎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一个激灵,睁大眼睛看向马车。
伸出手,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息工夫,目光消失了。
毛嬷嬷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了。
秦鸾从车里探头。
马车旁,侯夫人清点了一下,受轻伤还能动弹的,添上徐公公,一共四人,另有四人伤重,吊着一口气。
“麻利些捆了。”侯夫人啐了一口,拿帕子抹了一把脸。
马车上沾了血迹,守备只要没瞎,都不会放他们出门。
偏时间太短,不得不出此下策。
侯夫人与秦鸾道:“得换辆车。”
秦鸾抬手,指了指前头胡同口。
侯夫人顺着看去。
那头出现了一辆马车。
车身华贵宽敞,西四胡同狭窄,若是进来了,恐就退不出去了。
因而,车子停下,只从车上跳下来两人,快步跑进来。
离得近些,侯夫人就认出来了。
一女一男。
女的是文定乡君林芷,男的,五十岁模样,面生,从未见过。
林芷到近前,迅速道:“侯夫人,长公主在车上等你们,这就走吧。”
侯夫人指了指瑟瑟发抖的徐公公。
“这个阉货,留着指不定能有些用场,”林芷道,“都交给老乔处理,侯夫人放心。”
第261章 他们并非独行
目送林芷与秦家人离开胡同,登上马车,乔管事回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徐公公等人。
京城里,他是商场上有名的乔东家。
同行都知道他颇有背景,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除了林家自己人,谁都不知道,他是乡君、也是乡君背后的长公主麾下最忠心耿耿的大总管。
能替长公主做事,乔管事自然有一番手段。
几个呼吸间,他就想好了安顿的法子。
等他的人手赶到,腌臜太监藏去哪儿,轻伤的、重伤的如何安置,死人往哪儿埋,他已经都想好了。
还有秦家的这辆马车,也得收好。
连这一地的血……
趁着夜里冲刷干净吧。
后半夜再下一场雨,那就更无影无踪了。
胡同口,长公主的车架快速驶向城门。
平阳长公主递了干净帕子给侯夫人:“您真是宝刀未老。”
侯夫人笑了起来:“先前一直不知您的计划,十分担忧。”
“我还以为,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能再忍上十天半月的,却是这么沉不住气!”平阳长公主道,“亏得您敏锐,进宫前安排得妥妥当当,据我所知,该走的都走了,除了我们这一车子。”
闻言,侯夫人舒了一口气。
家里其他人与定国公府都撤了,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