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52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古代言情

  秦鸾眉头一皱。

  钱儿瞪大眼睛,难道是上回绑宝簪的事儿,被传出去了?

  自家不会说,万姑娘父女也不会说,定国公更不会了。

  莫非忠义伯破罐子破摔,脸皮都不要了?

  “大哥在哪儿?”秦鸾问。

  “棋社外头。”

  “烦请东家往永宁侯府报个信。”秦鸾说完,随秦渺一块出了生花阁。

  这一路不远。

  秦渺一面跑,一面把事儿说明白了。

  先前他正与人对弈,忽然间,外头传来争执声,有人强抢民女。

  他原不想看热闹,更觉得抢人的是个蠢蛋。

  没见那颜述刚流放吗?

  谁家纨绔这么不怕死。

  很快,他就听说,那蠢蛋是秦沣。

  秦渺扔了棋子就冲出去了。

  秦沣被围在正中间,功夫再好,也不能与看热闹的动手,平白落人口舌。

  他们府里的车夫护主心切,也被人群困住,隔着里三层外三层,让秦渺到生花阁找秦鸾。

  秦渺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仗着年纪小体型小,身形灵活,从越涌越多的人流间钻出来搬救兵。

  待他们赶到,人群涌得甚至看不到秦沣的身影。

  钱儿急得跺了跺脚。

  这么冷的天,常玉大街都没有几个客人。

  一街之隔的此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让让!”钱儿挤进去,“各位让让!”

  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擦过她的肩头。

  余光里,钱儿看到了拂尘。

  下一瞬,她只觉身体里有了使不完的力量。

  她用力往前头的人缝里顶,在一阵“哎呦”、“谁啊”、“挤什么挤”的叫唤声中,替秦鸾与秦渺破开了一条路。

第63章 记仇瓷瓶

  秦沣站在最中央。

  从最初的莫名其妙、气愤不已,到这会儿,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在看热闹的喧嚣声中,秦沣抬声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若认为我为非作歹,那就报官、上衙门,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侯府少爷,官官相护!”

  秦沣循声看去。

  喊话的是一义愤填膺的粗壮大汉。

  只看神情,不似陷害他的人的帮手,而是看客。

  秦沣道:“辅国公府的颜述才因强抢民女,被皇上下旨流放,那位是真正的皇亲国戚,都逃脱不了制裁,我若进了衙门,众位,哪位官老爷敢护我?”

  “正是如此,”秦鸾牵着秦渺,随着钱儿杀到最中央,“嫌犯、苦主、人证,齐齐整整地到衙门去说个明白。”

  秦沣见了几人,神色重新凝重起来。

  他这事儿吧,叫人看这么个热闹,不光彩,但他端端正正,不管去哪个衙门,不怕说不明白。

  可他不想牵扯上秦鸾。

  这么多人,阿鸾若被人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先前他就不赞同让秦渺去找秦鸾,可他当时自顾不暇,更顾不上一溜烟就跑了的秦渺。

  “我没事,”秦沣柔声安慰妹妹,“没有吃亏,也不怕说理,你不要担心。让钱儿先陪你回家,别在这儿吹冷风。”

  秦鸾可不听他这话。

  见车夫护着秦渺的小厮,自家人都没有伤着,秦鸾问:“哥哥先与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围观的百姓,渐渐也静了下来。

  看热闹,也要看明白。

  目前就知道这是一家三兄妹。

  妹妹穿道袍,不知是真修道,还是喜好这么穿。

  而其他来龙去脉,大伙儿都懵着呢。

  秦沣见状,深吸一口气,道:“舍弟今日在棋社下棋,我从前头那胡同穿过来看他,走到一半,这位道长突然冲出来,说我强抢民女,我要与他争辩,就被围起来了。”

  秦鸾看向那道士。

  他身材矮小,看起来三十上下,一身干净整齐的道袍,头戴一字巾,蓄了些胡子。

  “贫道亦是经过那胡同,遇上这人行歹事,硬拖一姑娘,”道士道,“贫道出手相助,拦下这作恶之人。”

  秦沣想反驳,见秦鸾冲他摇头,还是忍住了。

  他相信阿鸾有些办法。

  秦鸾又问:“那位姑娘呢?”

  “被贫道解救后,她就离开了,”道士道,“小道友亦是女子,知女子为难,她作为苦主不肯露面,也很寻常。”

  秦鸾偏过头,不问道士,只问秦沣:“哥哥若要强抢,一手刀打晕,架着腋下走就是了。边上人一看,小鸟依人哩,谁还来管你那闲事,怎得还硬拖?”

  饶是秦沣无端端被人污蔑,听了秦鸾这话,也是哭笑不得。

  “就不是我做的事儿,哪里有这番道理!”秦沣道。

  人群里,好几位思路活络的,不由附和点头。

  这位官家公子,身高体壮,看着就练了一身功夫。

  若要强抢,怎么会那么粗糙?

  这时,秦鸾又问:“道长是如何相助的?以道长的身手,应是拦不住我兄长。”

  短短几句对话,人群已有动摇之色,那道士不由心急。

  闻言,他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纸。

  “贫道自知身手不足,便用这定身符,定住了令兄。”

  符纸迎着风。

  人群呼啦啦地喧闹起来。

  道家术法,听过不少,遇上难得。

  今儿这热闹,可真好看!

  道士提着嘴角,得意地笑了笑:“贫道这符,定谁谁不动。令兄被贫道定住,才会来不及脱身,被赶来的众位围住,即便定身符效力到了,也只让他走到这里,没有逃走。若有谁不信,不妨来试一试!”

  话音一落,当然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挤到最中间,要来感受一下定身。

  那道士念念有词,符纸飞出去,粘在尝试之人的身上。

  瞬间,那位正在手舞足蹈的人不动了。

  唯一能动的,只有他的嘴。

  “定住了,真的被定住了!哎,我不会动了!”

  道士越发得意,收了符纸,又寻几人试。

  越试,人群看秦沣的眼神就越不对。

  秦沣自己也皱紧了眉头。

  是了。

  他先前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偏事出突然,又落了下风,这才顾不上从头琢磨。

  现在想来,他确实曾有一瞬被定住过,好似就在胡同口,时间很短,然后就被人围住,一群人又推又挤着到了极近的棋社外头。

  “阿鸾。”秦沣唤道。

  他站得再正,那道士靠着定身符唬住了那么多人,他要如何自证?

  秦鸾闻声抬头,清亮的眼睛平和又淡然。

  倏地,秦沣踏实了。

  阿鸾胸有成竹,他自然相信妹妹。

  “道友用符,确有些能耐,”秦鸾上前一步,不紧不慢道,“只是道友与众位不知,为助我修行,家兄近日用药,任何符箓对他都毫无效果。”

  道士冷笑:“你这诳语也……”

  话未说完,秦鸾的拂尘换至左手,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出一张符纸,挥至空中。

  “不是什么厉害的符,贴上就笑,我画来逗趣的。”

  秦鸾手指一指,笑符飞速划过,落在秦沣身前。

  “哥哥,想笑吗?”秦鸾问。

  他若笑了,也是叫秦鸾逗笑的。

  秦鸾又是一指,笑符飞离秦沣,落在先前试定身符的那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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