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枝 第65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古代言情

  凭什么啊!

  她以前与殿下说过,殿下还说她祖母和母亲做得不对,可现在殿下又为什么做错的事情呢?

  晋舒儿揉了揉湿润的眼睛。

  她讨厌弟弟。

  她也讨厌母妃。

  反正母妃也不见得喜欢她,母妃喜欢的只有她肚子里的皇长孙。

  双手落在肚子上。

  没有什么,比皇长孙更重要。

  她要先让皇长孙好好地长大!

  这一夜,雪时下时停。

  直到早朝后,才算真停下来。

  林繁在赤衣卫衙门忙到了中午。

  那名妖道自打抓回来后,嘴巴一直很硬。

  衙门里几番审问,他都不肯把邓国师的名字供出来。

  今儿不知为何想通了,承认是受人指使,张口就咬辅国公。

  “就跟你那天猜得一样,辅国公气不过,寻了贫道,让贫道随便挑个公候伯府的公子下手,”妖道啐了一口,“贫道哪知道这么倒霉,挑到的那个,竟有个会道法的妹妹。若不然,贫道才不啃这硬骨头,换个人去。”

  林繁让他画押,把这份口供送进御书房。

  皇上眉头直皱。

  林繁道:“正如那日臣与皇上禀的,这人定是奸细!”

  皇上摸着胡子,思量半天,道:“不如把此人交给国师处置?”

  林繁心里咯噔一下,道:“这不太妥吧?”

  “朕不是质疑你们赤衣卫办事,”皇上沉声道,“对付修道之人,还是国师合适些,他一个奸细,身上秘密许多,若能都掌握了,兴许能反制对方。”

  林繁垂下眼帘。

  他把道士盖上“奸细”的章,本是为了提醒皇上不能忽略了外患。

  皇上听进去了,却是这样的处理……

  要说道理,其实真有道理。

  术业有专攻。

  让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练武的,去对付会使定身符的道士,真有些力气无处使。

  也就秦鸾那样有道行的,能克制那道士。

  可偏偏,皇上提了邓国师。

  皇上最是信任邓国师。

  此举是放虎归山!

  林繁的思绪转得飞快,想要理出一些能让皇上听进去的理由。

  忽然间,灵光一闪。

  都说顺藤摸瓜,那放虎归山,一样可以顺着老虎的脚印,一路摸到虎穴去。

  等到机会合适时,虎子近在咫尺。

  “您说得极是,”林繁拱手,“臣明日就把那道士给邓国师送去。”

  皇上道:“西凉、南蜀,没有一个老实!一旦派了奸细入京,定不止一人,不能叫他们得逞。”

  林繁附和。

  “朕迟早要把失地都收回来!”皇上雄心壮志,深深看着林繁,叹道,“若林宣还在就好了。以他的能力,朕何愁失地难收?当年真是可惜,若不是他病故,西州城肯定已经打下来了。只要西州在手,朕进可攻、退可守,哪里会让西凉人上蹿下跳这么多年!”

  提到林宣,林繁呼吸沉了沉。

  “父亲未尽之志,”林繁道,“臣与众位将士定将赴汤蹈火,为大周披荆斩棘。”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繁退了出来,看了眼阴沉沉的天,重重抿了下唇。

  时至今日,皇上依然时不时把林宣挂在嘴边,提起时也从不吝啬溢美之词。

  也正是因此,林繁对自己的身世存疑,却从不怀疑父亲的死因。

  皇上至始至终都不想要林宣的命。

第77章 每一个都是她

  在林繁看来,皇上是一个性情十分复杂的人。

  近几年,皇上多疑,宠信邓国师,与几位老大人时常有意见相佐的时候,但这并非皇上的全部。

  林繁曾听徐太傅说过几句。

  皇上年轻时勤勉、刻苦,与同龄人相比,他更稳重,也十分愿意聆听身边人的话。

  认真听,认真想,认真做。

  偶尔,皇上会耍年轻人脾气。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雅兴”,溜出去打猎,或者喝得酩酊大醉。

  徐太傅不喜欢他那样,又因着“先生”的身份,重言训斥。

  皇上会听,听完了也知错。

  错过了,他不喜欢别人再提。

  徐太傅有一次气急了翻旧账,皇上更恼,恼得把皇太后都惊动了。

  那些皇上心虚的事,是他的死穴。

  他自己绝口不提,也不会让别人提。

  如此来看,皇上在林宣的病故上,没有一丁点的心虚。

  不止私下与林繁说,朝会上面对百官,也讲过“先定国公如何如何”,言语之中,满满惋惜。

  况且,皇上只是多疑,不是愚蠢。

  即便皇上当时对他的身世存疑,也不该去动林宣。

  父亲领兵在外,力图打下西州,西州对朝廷太要紧了,而主将的病情无疑会导致出征的失败。

  妻儿都留在京中,尤其是被林家保护着的年幼的林繁就在京城里当活蹦乱跳的小霸王,皇上根本不用担心林宣。

  “管”着林繁,让林宣为大周收复更多的土地,才是最符合皇上利益的事。

  因此,林繁不质疑父亲的死因,除了与秦鸾说的“相信永宁侯”,还有皇上的利益与性格。

  冷风呼啸,夹杂着积雪,看着就冷。

  林繁呼出一口白气,快步往宫外走。

  回到衙门,林繁写了张字条,找了方天来:“从我上次过墙的位置丢进去。”

  方天挠了挠头:“大白天容易被人发现,小的待天黑了……”

  “现在就去,”林繁道,“急事要请她帮忙。”

  方天忙应下。

  是了。

  定是因为那臭道士。

  他们爷才为了这案子去御书房,一定是皇上提了什么,爷才想请同是修道之人的秦姑娘帮忙。

  唯有公事才这么着急。

  方天动作快,行事也谨慎,往纸条丢过东墙,头也不回地走。

  “谁也看不到我。”方天念念有词。

  墙头上,冒出个纸脑袋,又很快消失了。

  钱儿瞅着符灵,与秦鸾道:“奴婢也以为国公爷又翻过来了。”

  秦鸾失笑:“大白天的,一个大活人翻墙?”

  “也是,”钱儿点头,“再俊的功夫,也会被人看到。”

  秦鸾打开了纸条。

  上头写着,请她尽快到生花阁。

  如意坊。

  常玉大街今儿的生意依旧很淡。

  闻客上门,刘杉赶紧起身,问了声安。

  “前回劳烦东家替我们往府里传信,”秦鸾笑着道,“还有那笔架子,我很喜欢。”

  “您喜欢就好,”刘杉忙道,“楼上空着,您自便。”

  秦鸾抬步上楼。

  刘龚氏备起了茶点,她已经记住了秦姑娘喜好的口味,又搭了些前回不曾上过的。

  “秦姑娘没有穿道袍,你竟然认出来了。”刘龚氏打趣着。

  “夫人别笑话我了,”刘杉清了清嗓子,“做生意,这点眼力还是要有的。”

  刘龚氏弯了弯眼,捧着茶盘上楼。

  刘杉看着妻子背影,暗暗感叹:得一贤妻,太可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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