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暮夜
阿芫听见萧璃的话,愣了一下,然后眼睛更亮。她从前也不是没对别人说过想去长安摆摊的话,可旁人要么笑她异想天开,要么只敷衍着说好,萧璃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提出了疑问的人。显然,是认真地听了她的话的,没当她是在吹牛或是玩笑。
“阿芫曾经说过,这花酱可以保存很久的,到时候可以在这里制作,运到长安就好了嘛!”郭宁接口说。
“那不成,这般折腾,我这一个饼得卖多少钱!”阿芫想也不想就否定了郭宁的想法,南境到长安,山高路远,她这小本生意可容不得那般浪费。
“我想过了!”阿芫在萧璃面前坐下,说:“这世间可食之花那么多,我定能做出其他好吃的花酱!”
“确实,玫瑰,茉莉,桂花皆可食,且各有其特殊风味。”萧璃点头赞同,“还有木槿,若阿芫制了木槿花酱,我定年年预定。”
郭宁听得愣住,连手中的饼都掉了,回过神来,她也不去管没吃完的饼,一把抓住阿芫的手,说:“阿芫,你速速研制其他花酱,我最爱玫瑰,你就从玫瑰开始吧!”说完,便双目放光地看着阿芫,若非嘴边还沾着些渣子,倒当真是一副美丽画面。
“到时把花饼做的精细些,打些不同的花模子,再请书生取几个风雅的名字,稍事宣传,定能卖的不错。”萧璃想了想,继续说道。
“何须那些酸书生?叫阿蓁取名就好了嘛,阿蓁文采最好了!”郭宁摆摆手,直接给杨蓁安排了活计。
阿芫的寡母是一个沉默但温柔的女人,阿芫同萧璃和郭宁聊天时,她就安静地在一旁揉面,间或笑着看向女儿。
这一日,又是武将的休沐日,萧璃同一些家住在黎州的武将一同走到城门才分开。
将士们先各回各家休整一番,霍毕跟范烨他们去酒楼定个席面,书叁跟着萧璃和郭宁去买花饼,之后再跟霍毕会合。毕竟吃了好久的大锅饭,几人都想打打牙祭。
且他们几个同这些武将算是不打不相识,范烨提议大伙儿休沐日一起吃一顿,联络联络感情,萧璃觉得可行,便点头应允了。
萧璃三人打马走到熟悉的街巷,却没见到阿芫的摊子。萧璃皱皱眉,觉得有些不同寻常,这些时日下来,阿芫已经清楚她们何时会来,往往那日都会蒸出额外的花饼,塞了满满的馅儿装给她们。
今日却连摊儿都没出,定是出了事情。
郭宁去旁边的摊子上打听了一番,然后焦急回来,对萧璃说:“他们说阿芫昨日被山匪抢走了!”
“什么?怎么回事?”萧璃目色一厉,问。
“她们说的乱糟糟的也听不明白。我打听出来她家在哪个巷子里了,她阿娘该是还在。”
“走!”
萧璃三人按照问来的地址寻到阿芫家时,见阿芫她娘正跌坐在院子中哭泣。书叁和郭宁好生安抚了一番才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前几日有一伙人从她们娘俩的摊子前面经过,为首的那个瞧见了阿芫,便走过来买饼,还好不见外地打听阿芫是否婚配。阿芫娘见那一伙人不像善类,就让阿芫躲到后面去。那伙人也没再纠缠,见美人儿躲开了,他们也就离开了。谁知道第二日为首那人竟然又来了,还带着一对儿大雁,说要向阿芫提亲。阿芫昨日便不想躲,今日见他们又欺上门来,便自己冲上去把他骂的狗血临头。那人被骂的面露狠色,抬手便想打阿芫,但左右街坊还有同摆摊子的邻里也不可能眼看着阿芫被欺负,便一同帮着阿芫把那人打走了。
那人之后也没再来,阿芫以为这事儿也就就此过去,昨日娘俩出城想要采些花研制新的花酱,谁知才到了城外郊山就被一伙儿骑着马的人围住,为首的那人,赫然就是前些日子提亲的人!
阿芫当即被掳了去,走前还叫阿芫娘回家准备嫁妆,他们今日来取!
“昨日就被掳走了,大娘你怎的不去报官?”郭宁急得不行。
“我去报了,可官府说那些人是山匪,他们也无可奈何。”阿芫娘掩面而泣,声音里全是绝望。
“大娘,你可知他们是哪座寨的山匪。”萧璃终于开口,声音冷漠平静,仿佛毫无情绪。
书叁和郭宁听见萧璃的声音,两人同时一僵,双双朝萧璃看去。
阿芫娘哭着摇头。她们平民百姓,上哪里知道那些山匪的事,平日里只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听都不要听见。
“你说,那匪首叫你准备嫁妆,他今日派人来取,是吗?”萧璃面无表情地继续问。
未等阿芫娘回答,萧璃的耳朵动了动,继而回过身,看向大门方向。
大门外,巷子里,两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人一前一后地走过来。前面那人叼着跟牙签,一脸的横肉,大摇大摆。后面那人背着个包袱,矮小干瘦,神情犹疑畏缩。
前面那人一边进院子还一边大声喊着:“我说大娘,你的嫁妆准备好了吗?我们大当家的让我来拿!要我说,大娘你也是风韵犹存,干脆收拾了家当跟我们上山,多伺候几个兄弟,还能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进了院子,这才看见站在院中的萧璃。
两人对视之时,当先那大汉只觉得他此刻怕是魂都已经没了!我的个乖乖,这得是耗尽多少灵气,才能生的出这样一个大美人!
大汉张着嘴呆住,咬着的牙签掉了都没觉察。
“阿芫就是被你们掳走的?”大汉听见美人儿开口问。
“若是叫大当家的见到了你,谁还会要那泼辣的小娘皮!”大汉痴愣愣说道。
话音落下,大汉就见那面如冰霜的美人蓦地笑了,所有日月天光,不及半分。
“如此,甚好。”
作者有话说:
郭宁:太太请你务必早日研制出新的花酱啊!我会攒钱给你打赏的!
没榜单的话目前是隔日更,让沧海存一下存稿,不然每天无稿裸更心里发慌,五月份争取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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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速降教练又又又放我鸽子……周末不能出去骑车了,留在家里码字叭
第54章
大汉被打翻在地, 一脚踩在胸口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好歹也是山寨的二十七当家,全山寨只有二十六个人他打不过, 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一个小娘子给踩在脚底下了?
不过就算他再蠢,此时此刻也明白了今日怕是遇到了硬茬子。冷汗上脑, 他这才发现,院子里除了那泼辣娘子的娘以外, 其他三人怕都不是什么寻常百姓。
“你们山寨在哪里,有多少人, 说!”萧璃踩住了那大汉, 郭宁在一旁连声问道。
“怎么的, 你们两个小娘子也想上山跟我们吃香的喝辣的?”那大汉哈哈大笑,色厉内荏地呸了一声, 说:“那得再好好服侍服侍大爷才是!”
“让你嘴臭!”郭宁剑柄一甩,一个耳刮子打到了大汉的脸上。
“我呸!妈了个巴的!”那大汉被打掉了一颗牙齿, 满嘴血沫子, 口齿不清地说:“有种就杀了老子!你们敢吗?!小娘子,见过血吗?杀过人吗?”
萧璃没有说话,却是将目光移到了旁边抱着包袱, 一脸惊恐的矮瘦男人身上。因为书叁已挡在了门口,那矮瘦男人逃无可逃,只得瑟瑟缩缩站在一旁。
大汉见萧璃的注意放到了矮瘦男人身上,心里一惊, 连忙冲着矮瘦男人怒骂:“小崽子, 你要是敢……”
“让他闭嘴。”萧璃皱皱眉, 对郭宁说。
郭宁一脚踩上大汉的脖颈, 一个用力, 那人就晕死了过去。
矮瘦男人见了,当即抖得更厉害。
“带我去你们山寨。”萧璃走近矮瘦的男人,对他说。
“我……我……”那男人瑟瑟缩缩,却是连连摇头。
萧璃眯了眯眼,一把拽过他抱着的包袱打开,见里面只是些寻常衣物鞋袜,还有些小罐子。萧璃拿起一个闻了闻,一股酱菜的味道。
萧璃笑了笑,郭宁在一旁看了,不由自主抖了抖。
“书三哥,现在去寻霍毕他们,告诉他,我们要去剿山匪了,城门见。”
书叁没有问萧璃上哪得知山匪的位置,只是点点头领命,然后使出轻身功夫,翻墙而出。
矮瘦男人见到书叁那绝不寻常的功夫,更感绝望,不由得跌坐在了地上,浑身冷汗。
却见那发号施令的女子随意翻着他的包袱,拿起一只鞋子,轻声说道:“好细密的针脚啊,这是你阿娘还是姐妹给你缝的?”
矮瘦男人抖了抖嘴唇,没有出声。
“你信不信,我即刻便能让黎州别驾彻查黎州及周边所有县城村镇,不需三日,就可查出你的出身,你的家人,你的兄弟姐妹。”
矮瘦男人瞳孔一缩。
他见过最大的官不过是县令,可这女子一开口便是别驾,他甚至不知道那是几品的官职,只知道离他们甚远,触不可及。而更令他浑身发冷的还在后头,他听见那女子继续说:“到时候,我会确保你的左邻右舍,街坊邻居,全村全镇都会知道,你们家出了一个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山匪。”萧璃看着那男人不可自抑地发着抖,继续说道:“就看到时,你阿爹阿娘是否还能抬起头做人,你兄弟姐妹是否还能婚姻嫁娶,你的子侄后代是不是要背井离乡,才能不被人指指点点,安然长大。”
矮瘦男人越抖越厉害,显然是已经被攻破了心防,而这时,萧璃微微弯下腰,给了他最后一击。
“等你被处决,身首异处之后,我会叫人把你的尸身,头颅,都挂在村头巷口,或是你家院门之外,眼看就要入夏,也不知几日才能爬满虫蝇。”
萧璃身后的郭宁也抖了抖。
“放心,会叫人给你收殓,寿衣么,就用这套衣物鞋袜吧。”说完,萧璃把手中拿着的鞋子随手扔到男子身上。
“大……大人开恩!”那矮瘦男人仿佛看到了萧璃所述的场景,已然崩溃,他跪在萧璃面前,痛哭流涕道:“我阿爹阿娘,兄弟姐妹,他们,他们毫不知情啊!”
“可你们烧杀抢掠的,同样也是别人的爹娘兄弟,你们可曾开恩?”萧璃毫无动摇之色,道。
“我……我若是将我所知尽数告知大人……”那人断断续续说道。
“你没资格与我谈条件。”萧璃垂眸看着跪在眼前的人,说:“能否戴罪立功,全看你如何做了。”
“是……是……谢大人!”矮瘦男人连连应声,对着萧璃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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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书叁翻墙而入,气喘吁吁地对萧璃说:“那些武将听说了,也请命想跟殿下同去,有一人还问是否要回军营调兵。”
“他们共有多少人?”萧璃看了看天色,又想到刚才矮瘦男人吐露的消息,摇摇头,道:“来不及回去调兵了。”
“约莫二十人,均是有官阶的武将。”书叁回答。
“二十人,足矣。”按照矮瘦男人的说法,那大汉是他们山寨排名第二十七的‘高手’,想来这山寨也多为乌合之众,敌不过有武功在身的武将。
萧璃说着,把被五花大绑的大汉踢到书叁面前,说:“把这个扔到黎州别驾书房里,让他给本宫等着!”说完,把矮瘦男人扔到她的马上横着,自己也翻身上马,对郭宁说:“阿宁,我们去城门跟他们会合!”
“是!”郭宁一听有架打,激动上马。
“殿下!你不带我去吗?”书叁拽着昏迷着大汉的脚踝,往前追了两步,大喊着问。
“你给我稳住黎州别驾,加派兵丁巡城,以防有漏网之鱼下山流窜!再遣人知会秦叔,叫他派人接应!”萧璃的声音远远传来。
“是,殿下!”书叁听着他的任务还挺重要,心满意足,遂拽着大汉的腿,起身往别驾府邸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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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璃和郭宁一路飞驰,马背上横着的矮瘦男人也不知是太过害怕,还是本身晕马,竟然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郭宁瞄了一眼那人,然后开口问道:“阿璃,你怎么知道他有亲人,又怎么知道以亲人胁迫之,会令他就范的?”
萧璃一马鞭打在马屁股上,加快速度。沉默了片刻,她开口道:“那衣帽鞋袜,一看便知不是成衣店的货色,且还有那几罐酱菜,一个山匪下山,难不成还会特地去买酱菜?这世间,大概唯有爹娘亲人,才会做这样的事,为出行儿女装上家里吃惯了的酱菜,唯盼他在外过得舒服些。”
郭宁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朴素的妇人,细细给儿子装着包袱,什么都想装一些,便是家里新做的酱菜都想方设法细细包好了装进去,她忽然就有些想她阿娘了。
“进门之时,当先那人满眼的戾色,可这人跟在后面,目带犹疑,见阿芫娘在院子中痛哭,面露不忍。”说到这里,萧璃顿了顿,道:“他当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丧心病狂之人。”
“既如此,以亲人相胁,应可破他心防。”萧璃继续说:“不过寻常人罢了,又有几人能置亲人于不顾,除非他心中有更重的信念。”萧璃垂下眼眸,看不清眼中神色,“他一个贼匪,便是他自己都以此为耻,又能有何信念。”
郭宁恍然,随即又觉得自己的年纪大约都随着吃食被她吃进肚子里了。
说话间,城门已近在眼前,萧璃见一众武将并霍毕和范烨都牵着马等在那里。来往的百姓不明所以,都绕开他们而行。
“吁!”萧璃勒马,翻身下马,对众人拱手,率先开口道:“萧璃先行谢过,可此一行为我私事,并无军令,诸位确定要与我同去吗?”
“公主你要去救的是我南境的姑娘,我们既然知道,又怎能冷眼旁观?”其中官阶最高的都尉开口说。
“我们堂堂男儿,又怎可躲在女子后面,叫人笑话!”一个校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