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蜜糖
谢宏阔眼眸猩红,狂乱的头发几乎散开,怒吼着笑道:“是我,怎样?!”
“你们母亲淫/荡无耻,自我流放之日便胡作非为,找了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坊间都在看她笑话,偏她不要脸了!
她不要脸,谢家还要,我谢宏阔还要!
那三个花言巧语的举子,该死!你们该问问崔氏,她到底撒出去多少银子,才哄得那三人伺候她。”
“我淫/荡?谢宏阔,事到如今错都成我了?”崔氏情绪疯癫,扭头抓住谢宏阔的手背,指甲掐进去,狰狞的脸愈发骇人,一道道血痕遍布如炸裂的血管,再不复往日柔婉。
密室内的暗卫早已退下,此时除了周瑄,只剩谢家人。
这场闹剧,才将将上演。
“我的淫/荡,是谁怂恿的,啊!是谁!是你谢宏阔,谢大人!”
“因为你不能生养,永远都不会有子嗣!”
“哈哈哈哈...”
“闭嘴!”谢宏阔说完,又往她脸上胡乱划了两刀。
崔氏痛苦的尖叫,血流出来,很快糊成一团。
她扭曲着身体,疼的直不起来,谢宏阔掐着她脖颈,强行提住。
“你是说,我和阿兄,阿姊,都不是你们的孩子?”
这消息太过惊骇,不只是谢瑛,周瑄都嫌恶的挑了挑眉。
谢楚扶着墙,稳住身形,大口喘息。
谢宏阔气急败坏的喊叫:“她疯了,一个疯子说的话,没人相信!”
“四郎,十一娘,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二娘也是,你们都是父亲看到大的孩子!”
崔氏仿若觉察不到颈上的手,她逆着谢宏阔的控制,拼命挣扎。
便在此时,周瑄右手摸过碎石,对准谢宏阔的膝盖,手腕,以极快的速度弹射出去。
谢宏阔手上失力,崔氏趁机摆脱开来,连滚带爬逃出桎梏,她摔倒了,爬到谢瑛脚边,细白的手指沾满鲜血,举起来,一把握住谢瑛的披风衣角。
雪白的披风登时变得灼眼。
她蹲下去,咬着牙从袖中掏出绢帕,想给崔氏擦干净脸,可一时间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她心尖直抽,不敢看她。
“给我镜子。”
崔氏抓着她披风,忽然意识到什么,急迫喊道:“给我镜子,十一娘,给我镜子!”
谢瑛拿出镜子,崔氏夺过去。
却在看到自己的一刹,吓得魂飞魄散。
“崔氏,这便是你背叛我的下场。”
谢宏阔冷漠的睨着她,仿佛从前在人前疼爱妻子的谢大人不是他,与崔氏恩爱和睦的夫郎不是他。
他就这般咬牙切齿的看着,崔氏越痛,他心里就舒坦。
崔氏抽搐起来,躺在地上被吓惨了,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阿娘。”
谢瑛终是不忍,唤她一声,跪立下去,为她拂开钻进血肉的青丝。
谢楚紧接着跪在谢瑛身侧,哑声叫道:“阿娘。”
崔氏的眼睛一动不动,像是冰封了一般,忽然狠厉起来,恶狠狠说道。
“别叫我,都不许叫我!”
她看着谢楚,又垂下眼皮看向谢瑛。
手指抠着肉,疼的直打哆嗦。
“十一娘,是你对不住我,是你生下来就克我!”
“我知道。”谢瑛见她意识开始模糊,便点了点头,应下指责。
“对,都怪你。”崔氏大笑起来,笑的眼泪流下,濡湿了发丝,与血痕交缠在一起,“我没想过生孩子会搭上自己,你毁了我,毁了我十几年来保持的身段,皮肤,我厌恶你,不喜欢你,恨不能掐死你。”
谢瑛默默听着,看她身下不断淌出的血水,已然漫开。
“可是你方才不是说,我们三人都不是他的孩子?”
“哈哈哈,十一娘,你错了。”
崔氏疯疯癫癫的狂笑,指着谢瑛,又看向满脸冷漠的谢宏阔。
“只有你,只有你...”
谢宏阔绷紧了脸,双手攥住,手里的刀握的瑟瑟作响。“崔氏疯了,她疯了!”
“我没疯,此时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谢宏阔,是你害了我,害了我一辈子!
你告诉我我不能生养,从外抱来谢蓉和谢楚,我感激涕零,感怀你的不嫌弃,所以对待这两个孩子,我极尽耐心,恨不能用我能有的爱去补偿他们。
对他们好,便是对得住你,偿还你,毕竟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谢家不能有自己的血脉。”
谢楚痛苦的闭上眼。
崔氏越发大声:“若非后来发现你暗中调理身体,我当真以为自己有病,自己不能生。
你找的那个大夫,让你如愿以偿,我有孕了。
可我高兴不起来,我被你哄得团团转,还得给你生孩子,她在我腹中一日日长大,能看到她拳打脚踢,活泼好动,我没有半分做母亲的喜悦。
因为我的肚皮,像是烂掉一般,丑的不堪入目。
我恨死她了,她和你一样,全是为了作践我而来。”
谢瑛心口生疼,她宁愿听到的不是这个结果,宁愿如来之前所想,她不是亲生的。
可崔氏的话,却打碎她的幻想。
“十一娘,你们三个当中,只有你才是我亲生的。”
谢宏阔冲了过来,谢瑛抬头,电光火石间,崔氏扑了上去,挡住谢瑛。
刀子捅入崔氏胸口,血喷溅出来。
周瑄一脚踹飞谢宏阔,他摔到墙上,咣当滚落在地。
紧接着便有暗卫跃出,利落的将其捆绑起来,提着候在几丈外。
崔氏大口大口呼吸,像被刨开肚皮的鱼,只剩下往外出的气,又快又短。
她瞪着眼睛,手指伸到半空。
谢瑛咬紧了唇,想叫她“阿娘”
却听到崔氏磨着牙根说道:“我不喜欢你。”
“我厌恶你。”
“十一娘,我...我.....”
她瞳孔忽然张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却又无能为力,悬着的手指伸开,似要抓住什么,然什么都没抓住。
手臂垂落,她歪在谢瑛怀中。
那双眼依旧睁着,不瞑目。
谢瑛在发抖,她望着被划烂的脸,想着方才崔氏扑出来护住自己的举动,眼眶湿润,她说不出话。
周瑄抱紧她,唤她名字。
“谢瑛,你看看我。”
他掰过她的脸,看见谢瑛哭的泪人一般,默默无声。
心就像被刀扎进去,疼。
他没杀谢宏阔,命人暗中押回宫中。
毕竟到现在为止,与谢瑛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只剩谢宏阔了。
清思殿内早早燃上熏香,淡淡的沉水香气,不绝如缕袭来。
衣裳被浸透了似的,低头便能闻到香味。
“这是什么?”谢瑛看见小几上摆着的瓷盏,满满一盏血红的液体。
白露与寒露面面相觑,“好像是陛下的血。”
谢瑛蹙眉,走过去弯腰嗅了嗅,果真泛着腥味。
她仔细回想,约莫便是在他转去隔扇的时候,私下割的。
寒露道:“中贵人与我们说的,说是陛下以为只要阳气之血便可入药,就割开自己的腕子,弄了一盏,还没弄完,便听陆奉御说得是亲缘关系。”
正说着,周瑄从外进来,一眼看到那碗血,脸沉了下。
他走上前,端起来,二话不说探出窗外倒进花圃里。
随后便一本正经擦了擦手,道:“朕这几日郁燥不安,需得放放血才能缓解,不要多想。”
谢瑛嗯了声,低眉拉起他的手来,将衣袖往上卷了卷,果然看到绑缚的纱布,洇出血迹。
周瑄抽回手背在身后,咽了咽嗓子说道:“你夜里少用膳,等朕着人割谢宏阔的血来配药。”
“我不用他的血。”谢瑛径直拒绝,“太脏,我不要。”
她固执,周瑄没有勉强,只是请来陆奉御,查问别的法子。
谢瑛的身子不碍性命,但若能调理可生养,便是最好的。
若不能,他也不介意。
等日后从王公世家擢选太子继位,只要可堪大用,于社稷有利,便足矣。
陆奉御连夜翻找医书,终于在犄角旮旯里看到一条,便赶忙与圣人禀报。
“除去亲缘之血,还可用普天之下最贵重之人鲜血,亦能搭配药汤,为谢娘子滋补。”
周瑄笑了下,随即冷脸看向陆奉御。
“普天之下,谁的血最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