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选暴君 第14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吕骞打了个冷战,当即拱手作揖:“臣唯陛下之命是从!”

  禄苑

  云臻身子一软,手里头的瓷盏滚到地上,摔得粉粹。

  曹氏默默心疼那套六瓣葵口碗,越州青瓷,前几日刚到手的茶具,少一只都没法用。

  刘妈妈收拾好碎瓷,将丫鬟都撵到院里候着。

  “吕骞升官了?金紫光禄大夫,阿娘你没听错吧?”

  吕骞曾是四皇子的亲信,为其出谋划策做过不少阴晦事,云臻虽不清楚具体都有什么,可到底不会清白,即便当今不追究,也不会放过,何况提拔到正三品文官这简直不可思议。

  “六郎亲口说的,还能有错?”曹氏虽然惋惜,可又不敢过分表露,怕云臻失落生出不该有的想法,遂面不改色劝道:“别多想了,他是好是坏都同你没有干系。

  许是当今宽仁,倚重他的才干,谢四郎不也平安无恙吗?”

  “他那是有内情,他是——”云臻陡然刹住,气鼓鼓的很是难受。

  晌午时候天转热,屋檐下滴滴答答往下落水,丫鬟抱着花盆往外走,依次搁置到矮墙上,琳琅满目。

  曹姨母和孟筱进门时,云臻正在跟曹氏用膳。

  孟季同去下头几个县巡视,得有些日子不能归家,曹氏热情,要留她们小住几日,云臻瞟了眼孟筱,正巧她也在看自己。

  不知怎的,忽然就有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四姐姐有心事?”

  孟筱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来之前她便知晓吕骞升至三品金紫光禄大夫,不止是她,恐怕京中贵女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笑话她。

  孟筱也瞧不起云臻,却没有摆在明面上。

  云臻托着脸,没好气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想看我笑话,可约莫要让你失望。我和吕骞和离那日便说的明白,他升迁或是别的好事我都沾不得光,故而今日我也不会因他发迹而怏怏不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为四姐姐分忧。”说罢,她咬着唇,眼眶蓄起水花。

  云臻烦躁,摆手道:“是我说错话,不怪你。”

  半晌,忽然神秘兮兮问:“你是不是喜欢六郎?”

  孟筱一愣,脸蛋腾的变红,她低下头,两手揪着帕子像是羞臊。

  云臻看她反应,很是满意。

  她总要找个出气口,否则人真的会郁闷寡欢,谁叫谢瑛先对不起六郎,对不起云家,即便与圣人有染又如何,她毕竟还是伯爵府的媳妇。

  谢瑛在母家住了两日,多半都是同秦菀待在一块儿,临哥儿不知分别,还跟往常一样缠着她闹。

  宫中中官忽然来访,谢瑛心中纳闷。

  走到厅前,见谢楚换了件窄袖圆领常服,低头从廊庑下走来。

  众人皆震惊,包括谢瑛。

  因为中官送来的是擢官旨意,升谢楚为大理寺少卿,翌日便要去大理寺报道任职。

  谢宏阔面色肃重,宽坐在圈椅上一声不吭。

  谢楚握着圣旨,眉心紧蹙,他走到谢瑛面前,兄妹二人隔桌坐下,那道圣旨就在手边,圣人亲笔题写,盖了玺印。

  崔氏打破沉静:“回阳夏的箱笼,还收拾么?”

  谢瑛猛地抬起头来,崔氏明艳的面容笑意温和,似毫不在意她的眼神。

  谢瑛扭头,望向谢宏阔:“阿耶,你答应过我,要回阳夏,你答应我了。”

  “我知道!”

  谢宏阔忍着怒气,一掌拍在案上,厅中再度沉寂下来。

  “四郎写辞呈,明早亲自呈给陛下,十一娘你放心,阿耶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谢楚把她送上马车,临别前他忽然揪住车帷不肯松手。

  谢瑛探出头去,两手压在楹窗,垫着不施粉黛的脸,她轻唤:“阿兄,阿兄?”

  坊市中的楼宇,高的恰到好处。

  站在栏前的人,轻而易举将谢家门前情形收入眼中。

  明媚光线下,翠顶华车上倾斜出绯红色身影,看不清容貌,却能看见她柔软的姿态,流云般浓黑细密的发,簪着步摇泠泠闪闪。

  莹白的皮肤被日光映照的愈发细腻,露出一截小臂,擎举着车帷,正与马车外的谢楚对视。

  周瑄冷眼睨着这兄妹情深的一幕,目光似淬上寒冰。

  多年前,他拥有诸多令旁人羡慕不已的东西,出身地位相貌才学以及父皇独有的恩宠,光禄大夫韩纲和礼部尚书魏巡皆是他的老师,众皇子无出其右。

  便是喜欢的女子,也是京城最美富贵花,明媚坚定,温婉端庄,他曾以为自己拥有一切,不曾想转瞬间犹如镜花水月,十指空空,慌乱中想要抓紧,他们却流逝的更加迅猛。

  他能抓住且握在掌心的东□□有权势。

  父皇临终前说过,这江山冰冷,只有心志狠戾者方能托付。

  若干年前,他定然不信。

  可当父皇快要崩逝,目光贪恋的望着半空,又试图握他手时,他始终端坐在塌前,目光淡淡的望着父皇眸中神采一点点没去,直到冰冷的指尖擦着他的手背滑落,重重摔在塌沿。

  他才清楚意识到,曾深为敬重的父皇,早已不再是他血缘上的父亲,而是君臣。

  而他的心,也已冷硬成石头。

  从前是他蠢,交付真心被碾成下贱,既如此,往后他便用这无上之权,得所有想要之物。

  包括她谢瑛!

第15章 ◎怎么咬的嘴◎

  清风吹动车帷,拂过谢楚紧握的右手。

  谢瑛趴在楹窗,垂着眼皮看向兄长,他面容痛苦又纠结,似有难言之隐却不得不生生瞒下。

  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她好奇谢楚要作甚,谢楚只摸摸她的脑袋,然后敛起笑意,什么都不说。

  “阿兄,等回阳夏后,我和彦郎会常去看你们。”

  谢楚抿着唇,抬头冲她挤出一丝笑。

  光影疏斜,车夫驱马准备前行。

  谢楚忽然跟上去,听见声响谢瑛一把扯开帷帐,扭头朝后看去。

  只听见低声压抑传来。

  “十一娘,别再为我求他!”

  “如果你不想我死,就别再去找他!”

  车逐渐驶离谢府,只余下谢楚那句不明意味的话。

  谢瑛怔了许久,她知道谢楚的难处,身为谢家嫡子,肩上不只是担着自己的前程,更多的是谢宏阔委以重望下不得不去拼抢的权势。

  她不是不明白此番矛盾,而是宁愿自欺欺人认为谢家会顺畅无阻的退离京城,谢宏阔不再使手段,周瑄不再耿耿当年之事。

  过去的,便如烟云消散。

  谢瑛暖阁,谢宏阔的手搭在崔氏肩膀,微微收拢,捏的她低呼一声,皱起眉心。

  “郎君,我们当真要离开京城吗?”

  谢宏阔笑,目光落在院中那棵大槐树上。

  “娘子想回阳夏?”

  崔氏抚着粉嫩的指甲,靠在谢宏阔腰间,那双手环过她的耳垂,贴着面颊不再移动,她勾了勾唇,心中顿时明了谢宏阔的打算。

  “只是你让云四娘听到十一娘与当今的丑事,就不怕她张扬出去,毁了一盘好棋?”

  “她不怕死,便张扬吧。”谢宏阔深知云臻脾性,否则也不会将人选定在她,“十一娘是个倔脾气,只要云家人不背弃她,她便不会痛下决心,如此又岂能为我们所用。

  当真也是没想到,陛下竟对十一娘如此深情,为了她,连阿楚的罪行都不追究,这样好的把柄,咱们可要仔细利用,说不定,谢家最后翻身全要指望十一娘。”

  “郎君前些日子那般肃重,我都以为咱们必得离开京城了。”

  谢宏阔笑:“样子总要做做,否则十一娘怎肯乖乖听话。”转头听到外面走路声,又忍不住低下身与崔氏感叹:“谁曾想费尽心力培养的二娘和四郎都成废棋,反倒是十一娘成了气候,可惜,可惜她跟咱们不一条心。”

  崔氏仰脸:“幸好她还念二娘和四郎的好,四郎下狱那两日,我怕极了,生怕陛下治他死罪,二娘已经出家,若四郎再出事我也是不想活了。”

  谢宏阔宽慰她:“娘子放心,谢家定然不会再走崔家老路,咱们只会更好。”

  槐园,放置长颈瓶的高几旁,随意搁了张纸。

  谢瑛以为是寻常单子,便信手拿过来,却在看见字迹的一刹,呼吸滞住。

  若谢楚升官是巧合,那云彦又是何故?

  从校书郎跃至秘书郎,非有天大的功绩实难做到,云彦何德何能,便是真有实才也不会一夜间连升三级。

  厅中一派喜色。

  曹氏与忠义伯难得高兴,对云彦的赞赏丝毫不加掩饰,他们虽远离朝廷中心,可仍避免不了因受重用而带来的优越与欣慰感。

  无人能例外,这是常情。

  云臻揪着帕子,扫见谢瑛魂不守舍,更是笃定她与当今的奸/情,目光往下移,那唇角还有血痕,尖尖的一对牙印。

  她心里头冒火,自家弟弟不会如此狼性,何况咬在那处,明晃晃的惹人厌烦。

  旁人都为六郎的升迁高兴,她只为六郎被人戴绿/帽而羞愤恼怒。

  是龌龊,是丑陋,是当今为了弥补云家,而特许的官职。

  往后呢,两人更会堂而皇之的纠缠,干不可告人的勾当。

  “十一娘,你嘴巴怎么了?”

  气不过,她悠悠开口,带着看好戏的笑。

  话音刚落,不少人朝谢瑛看了过去。

  曹氏暗叹一声,怪云臻不懂事,那伤口她早就看到,可不好发问,总不能说是六郎没分寸,咬了不该咬的地方。

  谢瑛坐姿依然,淡声道:“前两日用膳不小心咬到,没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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