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选暴君 第22章

作者:三月蜜糖 标签: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泪珠沿着紧闭的眼尾淌下,谢瑛咬着唇,双手扶住他的小臂。

  周瑄低吸了口气,喉咙愈发晦涩。

  手指插入她发间,极轻极浅,唇如羽毛,落在她眉心,而后便一点点啄到腮颊,发鬓,他绷着身体,克制住想要撕开衣裳的冲动,他尽量缓和动作,生怕吓到她。

  这个人,他肖想多年。

  午夜梦回,她哑着嗓音哭,柔荑捶着胸口,充盈着他的思维,然梦醒后,那寂寥便尤其凉寒。

  他略抬起头,亲在她侧脸,目光清和。

  “十一娘,朕会好好...”

  “你想怎么着,我都依你。”她忽然睁开眼来,明润的眸子沁着水色。

  周瑄拇指伏在上面,划过湿润的睫毛,心里激流涌荡,只觉某处空虚亟待填满,他俯身方要继续,便听她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只要你肯救彦郎。”

  周瑄呼吸骤停,目光倏地挪到她面上。

  “你要多少次,我都能忍,陛下求你救救他。”

  四肢火热,心口成霜。

  热涌的血液瞬间寒彻骨里,他想直起身子,谢瑛一急,伸手去抓他,却被他一把挥开,冷厉的眉眼嗜血一般,狠狠瞪着她。

  谢瑛垂下眼睫,心口砰砰跳的厉害。

  “你是说,宁可与朕偷/情,也不同他和离?”褪去情/欲的嗓音淬着震怒,因矜贵的修养而内敛不发。

  “今日从开始便在演戏骗朕,对不对?”

  “让朕看到你这副模样,让朕厌恶你。”

  “你没想过朕会要你,即便你下贱,逢迎,朕还是肯要你,所以方才开口,是没法再演下去,对吗?”

  “是不是很意外,”他坐在塌沿,唇角轻扯,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放心,朕不介意你是臣/妻,夫人的手段,朕受用的很。”

  狎戏的语气仿若还在回味方才,他轻佻的说着,起身弹了弹衣袍。

  谢瑛心如死灰,脸上的委屈羞赧全然不见,她拢着衣裳起来,赤脚下地,与他对望。

  “一点旧情都不念,非要逼我吗?”

  周瑄冷笑:“朕与夫人何来的旧情?”

  谢瑛身子一僵,脑中陡然想起当年说过的话。

  “不是朕在逼你,是你自作聪明的逼朕怜惜,逼朕妥协,想换你夫郎一条命?

  好,你先和离。”

  “而后呢?”谢瑛胸口如被刀剜。

  “而后的事,朕没想好。”周瑄笑,眼神轻视,似有所指。“夫人该庆幸,还有与朕利用的价值,不是吗?”

  周瑄踱步到门口,屏息凝视着楠木雕花门框,手搭上去,听到脚步声。

  谢瑛站在他身后,咬牙低声:“明允....”

  他摁着门框,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栗。

  “明允,当年的事儿是我不对,你大人大量,不要同我计较。这么多年了,往后你总要有三宫六院,宫妃万千,何必与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

  我真的错了,我真的后悔当年去招惹你,求你高抬贵手,让陆奉御帮彦郎看治。”

  她说的言辞恳切,音落,缓缓自他身后跪下,虔诚叩了三叩。

  周瑄咬紧牙,俊秾的五官沁出讥讽。

  “你真是没有让朕失望。”

  强压着头痛欲裂的愤怒,周瑄弯下腰去,双眸犹如沁血。

  “朕给你一句实话。”

  谢瑛抬起头来,他就势握住那下颌,微微一抬。

  “朕给夫人留了一间别院,只待夫人宽衣解带,迎朕入怀。”

  屋外的槐树绿意萌生,鸟雀叽叽喳喳蹦来蹦去。

  屋内却一片死寂。

  曹氏抓着谢瑛的手,哀声求道:“瑛娘,你最是懂事最是体贴,但凡有别的法子,我不会动这门心思。

  权当给六郎谋条活路,成吗?”

  满屋的人齐刷刷看向她,空气低沉而又压抑。

  谢瑛摇头,简短决绝:“我不同意,我不允许彦郎与旁人肌肤相亲。”

  “你心肠是石头做的,非要害死六郎不可?!”云臻挽着曹氏下滑的手臂,厉目瞪去,恶狠狠道:“筱娘为了六郎都肯受辱,何况你一个正头娘子,说到底就是自私,就是怕六郎有旁的女子。”

  “四娘,你哪来的脸说话?”谢瑛轻笑,只觉眼前白茫茫皆是不满,一双双眼神便如阴曹地府的判官,而她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你...”云臻斗鸡一样伸长脖子。

  曹氏忙把她拽回来,使了个眼色,她才闭嘴。

  孟筱咬着唇,自人群中走出,不施粉黛的脸上梨花带雨,她朝谢瑛深深福礼,哽咽着求道:“嫂嫂,你放心,只要能救兄长,我不怕牺牲名节,事后但求大家为我保守秘密,我也不会仗着自己跟兄长有肌肤...就妄想嫁到府里。

  我不会的,嫂嫂。”

  她姿态放的极低,言语恳切,像暴雨中可怜的小白花。

  曹氏看着孟筱,犹如看着云彦最后一味救命药。

  无数张嘴一张一合,面上尽是哀求,慈祥的曹氏,通情达理的表妹,疼爱表妹的姨母,竞相扑到谢瑛脚边,哭声像是催命刀,一刀一刀捅向心口。

  众目睽睽,仿佛她才是害的云彦昏迷不醒的祸首。

  此时此刻,谢瑛忽觉悲凉,阖屋只她一个外人,其余全是血亲,他们宁可装聋作哑包庇凶手,也不愿深究追查,宁可相信一个游医的鬼话,也要让她屈辱同意孟筱与云彦同枕共眠。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和云彦早晚走成死路。

  云彦再喜欢她,终究还是云家的六郎,他纯善孝顺,温和有礼,断不会是第二个谢瑛,她可以跟谢宏阔撕破脸,说尽狠话,断绝干系,云彦却不能。

  他是孝子,是忠义伯和曹氏的骄傲,他会顾及他们,也会保护谢瑛,然最后呢,陷于两难境地,兀自痛苦。

  谢瑛抬头,直直望向忠义伯:“阿耶也想清楚了吗?”

  曹氏胡乱擦了把,泪眼汪汪的回头,忠义伯肃着脸,眉心蹙成山,他紧了紧扶手,只长长叹了口气,再没说别的。

  谢瑛了然,对被拦在外面的白露招了招手,白露急赤着脸推开刘妈妈,咬牙跑到谢瑛面前,鼻子一酸,眼眶温热:“娘子。”

  谢瑛指着斜对面的红漆嵌螺钿柜子,轻声道:“最底下有个匣子,你把它抱过来。”

  四四方方的楠木小匣,启开盖,露出几张叠好的纸。

  谢瑛展开,铺到忠义伯面前,“阿耶,彦郎尚在病中,事权从急,您替他决定吧。”

  忠义伯扫了眼,立时双目滚圆。

第24章 那么多人,你偏要羞辱我!◎

  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掺着震惊, 惶惑。

  云臻探头扫到纸上字迹,当即尖叫起来:“你要挟谁?六郎的命重要还是你的私心重要,别以为我们惧你就不敢签,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 筱娘跟六郎青梅竹马, 怎么就不能进门?

  你未免太霸道了,我们伯爵府只六郎一个男丁, 你入门三年无子, 早就该被休了,你....啊!”

  云臻被扇的猛一趔趄, 打了个转砰的撞到雕花屏风,她捂着脸, 惊慌失措的看向忠义伯, 颤了颤唇, 喃喃道:“阿耶...”

  “你闭嘴吧!”

  曹氏被吓得面色土灰, 抬脚便要去看云臻的脸,却被忠义伯一记眼色唬住, 怔在原地唉声叹气,曹姨母上前低低劝了两句,曹氏便背过身, 只看到肩膀还在起伏。

  “瑛娘,是我们做的不对,你如何出气我们没甚可反驳的, 只是——”忠义伯攥着拳头,方才扇云臻的手心隐隐发烫, 他瞟了眼, 缓声劝道:“只是我身为父亲, 不会同意你们和离,你是个好媳妇,打从嫁到云家便从无错处,我也不会承认除你之外别的儿媳。”

  音落,孟筱的指甲掐进肉里,面上仍是楚楚可怜。

  谢瑛面不改色,喉咙却微疼起来。

  下一瞬,忠义伯语气沉重:“我们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找的人也都找了,若非如此,我不会听信游医的方子。

  他既然敢说能让六郎起死回生,我不能不去冒险一试。

  瑛娘,我保证,日后你还是云家娘子,说一不二,筱娘她...她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

  孟筱咬着唇,豆大的泪珠滚到地上,她抽噎着上前,可怜兮兮拽住谢瑛的裙裾:“嫂嫂,我不会趁人之危的,你放心,只要兄长能好,我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嫂嫂,你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兄长危在旦夕,你便让我试试,行吗?”

  她抬起手来擦泪,衣袖沿着小臂滑落,露出的手腕上缠裹着纱布,不断有鲜血往外渗出。

  曹氏摁着帕子,哑声看向谢瑛:“前两日六郎喝的汤药,是筱娘割破皮肉取血熬的,她怕你胡思乱想,便瞒着不让告诉你。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若不赶快,前面割的血便白流了。

  瑛娘,她是真的想救六郎,你..你便成全她吧。”

  声音哽咽,说完便扑过去扒着云彦,鼻涕眼泪纵横,嘴里含糊不清叫着:“六郎,我可怜的孩子。”

  谢瑛笑了下,胃里一阵恶心。

  她咬牙站定,视线逐渐模糊,随后便在他们的注视下,走到案前拿起笔来,纸上字迹愈发看不清楚,恍恍惚惚如同细密绷紧的网子,勒的她透不过气。

  她顿了顿,方要落笔,便被人从后抱住腰,细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嫂嫂你别走,我不想你走。”

  谢瑛的心一下软了。

  云恬不爱说话,多半时间都独自闷在房里做女红,绣些小玩意儿,许是见她乖巧可爱,谢瑛便多疼她几分,每回铺子里来新货,都会带给云恬。姑嫂二人相处的更像姐妹。

  云恬瘪了瘪嘴,手又抱紧,“嫂嫂,别走好不好。”

  曹氏见状,眼圈又红了。

  “瑛娘,不这么做,六郎会死,到时你怎么办,你还年轻难道...”

  “他死了,我守他一辈子。”

  阖屋的人面面相觑,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谢瑛,曹氏被顶的无话可说,酝酿许久的劝词全憋了回去,即便说出来,谢瑛也不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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