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燎原 第81章

作者:松下有鹤 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南音醒得其实远比绥帝早,或者说,她昨夜就没怎么睡着,一直默念经书,也无法平息胸口的气。

  绥帝上早朝的动静她也听见了,只不想动弹而已。

  但也不能这样继续躺一整日。

  她支起身子,起榻后却不知要做甚么,也没有要传挽雪和白丰的意思。想了许久,干脆真带着喧喧往御花园玩儿去。

  大约是猎场中死了那么多人,有太多事要处理。绥帝又是个仗着自己身体好,不听医嘱的人,他早朝上了半日,再传各位官员们在御书房议事,议论了一个下午。

  一日过去,那些议事的官员们踏出宫门时都蔫儿了,脑袋发昏。

  绥帝状态其实也一般,身体发出抗议,唇瓣也有些发白,自己对镜瞧了半晌,道:“取胭脂来,压一压唇色。”

  全英领命,内心嘀咕:怕不是白费功夫,陛下您过去,娘娘指不定正眼都不想瞧。

  绥帝不知他的想法,仍带着切切思念大步往椒房宫内殿去。

  玩闹大半日,喧喧在泥里打了无数个滚,南音便亲自上手给它洗了遍澡。如今蓬松雪白的小狗在她的床榻上撒欢儿,大有要共眠的意思。

  “南音。”绥帝在身后看了会儿,低声唤道。

  “陛下来了。”南音回头望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这个称呼让绥帝微微一怔,瞬间感觉到了她在生气。

  一想,只当她是在为自己受伤了还去上朝而不高兴,上前道:“有些紧急的事,今日必须升朝。再者,我受的其实都是轻伤,并不碍事,都是太医夸大其词。”

  “嗯。”南音声音平平淡淡,“臣妾没有担心,陛下万事胸有成竹,深谋远虑,也无需旁人胡乱操心。”

  这火药味儿就有点冲了,绥帝眉间有了沟壑,眼风扫向全英,全英立刻作低首状,甚么都不知道。

  虽不知为何受到这样的冷眼,绥帝下意识便是服软,“怎会。”

  他抬手想抚南音,被她躲过了,手在半空中垂落。

  绥帝又顿了下,“今日宫里可是有人惹了你不快?”

  “无人。”南音道,“有陛下撑腰,谁敢惹臣妾这个皇后?陛下将臣妾护得密不透风,在宫里,臣妾都只需享乐和陪伴好陛下就行,烦心的事,陛下根本就不会让臣妾知晓,也怎会有甚么不快。”

  绥帝终于明白过来,她定是知道了。

  全英默默把脑袋往下缩,希冀于它还能保住。

  这时候对着他发火显然没意义,绥帝挥退其他人,沉声道:“南音,我可以解释,那道圣旨只是为防万一,但我有九成把握可以平安归来。”

  “嗯,所以才夸陛下万事胸有成竹。”南音抬首看向他,“陛下是要留宿吗?今夜臣妾不大舒服,恐怕不便服侍。”

  绥帝:……

  南音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他还真的从未领略过,难得有一丝局促。

  她正在气头上,强迫她听甚么做甚么自是不可能。

  见她已经有了和喧喧一同就寝的打算,绥帝也不离开,左右一望,干脆着人抱了床被褥来,就在椒房宫内殿打地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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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夜引》

  琢玉嫁过三次,三次都是不同的人

  每一次,她的夫君都地位更高、权势更重

  1.每次嫁人都是真嫁,会圆房的那种,夫君中有C有非C

  2.女主心机手段美貌样样皆备,非良善,但也不是恶毒之辈,总得来说,是一个对美好生活有向往在不断奋斗的普通人

  3.万人迷倾向,爱慕女主的男性角色>3,期间女主也许会动心谈恋爱,但永远都最爱自己

  4.架空设定,名节要求不高,再嫁很宽容

  5.第一次尝试这种设定,本质应是一篇苏文

第78章

  紫檀奉令在地面铺好褥子, 回头望一眼仍背对躺在榻上的南音,磨磨蹭蹭地走了。

  这时节白日里清爽,夜里却凉得很, 陛下身上还带伤……紫檀想, 她们娘子向来心软,应当很快就会让陛下上榻的罢?

  随着她的告退,内殿最后一丝动静消失。

  门帘合上,烛火在灯罩中静静燃烧, 映出榻上纹丝不动的身影。

  片刻后,努力趴下的喧喧没能睡着, 拱了两下,叼来榻边的布老虎朝南音呜呜唧唧, 试图让主人陪自己玩儿。

  “不可以。”轻柔的声音响起,南音睁眼看它, “今天已经玩很久了。”

  她说:“快睡。”

  喧喧歪脑袋,像是不理解地“汪”一声,湿漉漉的眼眸凝望她,可惜心狠的主人依旧不为所动, “不听话,就出去睡。”

  小狗总是很能领会主人的心情,南音当真冷下声调时,喧喧就不敢闹了,将脑袋搭在她手背上,老实趴下,委屈地嘤嘤。

  指尖被讨好地舔了两下, 南音收回, 抬手将喧喧抱到了外侧, 不想理会这个精力过于旺盛的小家伙。

  喧喧瞪大眼,随后和地面上同样未眠的绥帝对视,一人一狗都有瞬间的无声。

  绥帝轻抬手臂,肩上的纱布随之晃动,不知怎的,被喧喧看作了引它玩闹的玩具。它在榻上撅起后臀,小小汪一声,就往绥帝那儿扑去。

  小家伙记吃不记打,绥帝没用冷眼对它,这会儿又刻意压了气势,叫它也敢大胆地对着那突出的一点纱布咬来咬去。

  绥帝皱眉,坐起身提住它脖颈,喧喧还在兴奋地对他吐舌。

  按他的作风,这时候定要把它丢出去。但南音特意抱它同眠,这会儿又在置气中,总不好因此再惹她不悦。

  几息的功夫,喧喧就在空中撒起了欢儿。

  “陛下。”南音坐起身,回身看他们。

  绥帝抬首。

  “陛下便是如此扰人清梦的吗?”

  她仅着雪白的中衣,乌发如瀑。灯火中,即便是愠怒的神色都美得惊人,叫人无法生气,何况绥帝本就自知理亏。

  他想了想,竟道:“那我先去外殿,待你睡熟再来。”

  再来甚么?打地铺吗?

  南音一阵无言,半晌说:“椒房宫有不少偏殿,广明宫也空置许久,哪里缺陛下一张床榻?”

  “我只喜欢这儿。”绥帝面不改色道,“可行?”

  有时候,他的脸皮真是出奇得厚。南音几乎被他气笑,转念一想,这位脸皮本就是极厚的,不然怎么当皇帝。

  她索性把被褥往头上一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想在哪儿,自然就去哪儿,旁人哪有资格阻拦。”

  “当真?”

  “这还能有假?”

  随口答了这么句,南音下一刻即感到床榻边微微凹陷,绥帝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上榻了。面对南音微微瞪圆的质问的双目,他神情很坦然,仿佛在说,这不就是你应下的么?

  许是怕南音更气,绥帝还补充道:“地面寒凉,我身上还有伤,受不得。”

  “陛下身强体健,这点凉应当没甚么。”

  “有没有,自由朕说了算。”绥帝已经不作掩饰了,抬臂拥住南音,另一只手稍稍使力,制住了她的抗拒。

  当然,他并不像神色中表现得那么轻松,肩头的伤口本就因沐浴裂开,这会儿,更是渗出血丝来。

  强势地俯瞰南音,绥帝话语中却在服软,“此行确有危险之处,对你隐瞒,是不想你徒生担忧。那道圣旨并非遗诏,只为防天之不测。”

  换而言之,他本身有九成的把握,剩下的一成则要看上天是否会帮对方。他便是连这一成都算进去,才会写下那三道圣旨。

  如今他平安归来,圣旨自然也尽数收回了。

  他不提圣旨还好,一提,南音便愈发沉默,待他完全说完,才道:“陛下的想法,我亦能理解。”

  “譬如对喧喧,我也只想它无忧无虑、烂漫快乐。出门远行无法带上它,自会托人照看好。至于其中是否会有危险,能否保证回来看它,又怎会对它说呢?”她的眼睫在轻颤,“我曾听母后说过陛下年少惜花之事,如今亦渐渐明白,自己是有幸得陛下一见倾心,一如当初得陛下钟爱的那朵茶花。”

  “陛下是将我作()爱宠,还是作那朵茶花来精心呵护呢?”她轻声问,“陛下,先生,你曾道希望我自由自在、无所顾忌地生活。那一无所知,也是自由吗?”

  “我进宫,为的不是先生予我的风雨无忧,也不是作为皇后的至尊权力,全因待在这宫中的,是先生你而已。江山如何,百姓如何,其实与我又有甚么干系?”这句话,南音本是想说的,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去了。

  本就是对方做错了事,说这话,倒像是自己在表白心意,像是委屈地在求安慰一般。

  绥帝听罢,沉默地拥着她,好半晌都没说话。

  南音也不挣扎了,反正即便绥帝受伤,她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完全无法拒绝,便干脆听之任之。

  久等无言,南音睁圆的双目变得干涩,眼前的烛影成了重影,光晕还慢慢变得极大,让她不得不抬手以遮挡住变幻的光线。

  “不好吗?”等了许久,绥帝却是道出这三个字。

  他定定凝视怀中的南音,眉沉了下来,幽深的眼眸中含着南音无法读懂的情绪,“这样,不好吗?”

  “……如果陛下认为这是好,那便是罢。”南音没想到说了这么多,换来的依旧是他的疑惑,便不想再说话了,彻底闭上眼。

  ……

  令椒房宫众人失望的是,经了不明情况的一夜,帝后明显未和解,陛下的伤势倒是重了些。

  于他本人而言不算甚么,于众太医来说头疼得很,左思右想换了剂会有剧烈疼痛的猛药,让伤口早日愈合。

  反正陛下不怕疼。

  绥帝确实不怕,他照常上朝、批折子,在朝堂上大显威风,给地方以及朝廷的官员大换血。

  他以自己性命为赌注这场大赌胜利后,便是世家的节节败退。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势力一缩再缩,出身寒门、忠于绥帝的官员逐渐在大绥站稳脚跟。

  即便如此,绥帝仍在步步紧逼。

  朝堂得意,无所不能的陛下却在皇后这儿连连碰壁。

  “娘娘说,还是不便见您。”结结巴巴道出这句话,琥珀鼓起勇气,关上了大门。

  眼见陛下又一次吃了闭门羹,手持前朝大家的画卷站在门外的沉默模样,全英忽的想到了喧喧因长得太圆润而被拒绝投喂零嘴时失落的小神情。

  和此刻的陛下,当真有些神似。

  全英以手抵唇,避免发出声音,他可不想让陛下误会,更不想掺和进帝后之间的矛盾。